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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战争的俘虏 (1)

十二月十二日,二叔终于可以出院了,双儿在医院为二叔收拾好行李,杨羽茜帮二叔办理好手续,然后回酒店收拾行李准备明天去租借一辆车子回家。

十二月十三日,杨羽茜刚出酒店,雷鸣般的一声巨响从晴朗的天空中划过,然后重重地落下地面,仿佛地动山摇般,地面的人民慌张躲开。杨羽茜被震声吓倒在地上,当她站起来时,灰烟浓浓一片,对面的楼房被炸烂的不成形了,尘烟飘扬满天,地面上无数无辜的平民被炸死、炸伤。

慌忙、无助,有人放声大喊:“进城了!”

人民慌乱地逃忙,被跌倒、被踩到的老人,被匆忙遗弃的孩子,失散的家人,伤的伤,死的死,南城城已一团乱了。

杨羽茜脑海一片空白了,伤痛地望着此时此景,她无能为力。天空中再一次响起危险的警号,一架又一架的轰炸机划过的声音。她不能再停留,她使劲力气拿起行李,跟着在人群中,她要赶紧去医院然后带着二叔与双儿离开这里。

当她赶到医院的时候,二叔与双儿已经离开了,她又担心又急躁。

在医院里有一位留守的老医生,他来到她面前说道:“姑娘,你赶紧离开,别拧着在这里,这里不安全。快走吧!”

“那医生你呢?”

“别管我,我还要看着我的病人。他们有些走不动了,有些是家人顾不上了,我不能抛下他们。”老医生这番话让她感动不已,老医生催说道:“快快快,别拧着,赶紧走啊!”

杨羽茜很不舍得地离开了医院,在慌忙的路上继续寻找着二叔与双儿的下落。

南城四处都是炮火,他们占领南城外围阵地,已从北、东、南三面包围南城,此时南城守军只剩西面的长江一条退路。杨羽茜与二叔、双儿失散后,她在路上遇到了一班打算想逃离南城的人民。路走不到一半,前方就跑来几个满脸沾着血迹的高大男青年,好心的大叔大婶们扶住了他们,他们告诉大家西面的长江渡船已经被销毁,许多难民与国民士兵仅试图依靠木板渡江,最终大多冻溺江中,其他人见渡江无望,都返回城内了。

他们这一说所有人的脸色都一片苍白,有些学生们便是哭声了起来,杨羽茜走到她们面前安慰道:“别哭,我们还有希望的。”

“姐姐,我不想死,我好想爸爸妈妈。”她们一边哭一边说,连在旁的大婶们也落下泪水。

“大家都别哭,我们好好想想,一定还有办法的。”杨羽茜其实也很想哭出,但是此刻的她一定要保持清醒,她还要回家的,她也想家人。

“姑娘,没办法了,我在路上看到了很多死人,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堂堂七尺男儿也忍不住痛哭出声,他们的行为实在残酷不仁。

杨羽茜惊愕拧着了,她是该好好看清楚现在的情势了。

“我知道这里附近有一座教堂,他们不敢得罪外国人的,我们去教堂避一避或许能保命。”她住在南城大半个月来她走过很多路,她印象中路过一座教堂,所以也认得路。

在杨羽茜忽然想到的办法下,大家听完后都同意拼一次命。

夜晚降临,黑暗笼罩。

他们安全地到达教堂,教堂的附近房屋都被炸得不成形,只有教堂还屹立而在,原土南城人的大婶们望着此景此刻都心酸不已。

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位约五十岁的英国籍男人,他叫约克,是教堂的神父,他很亲和地接待他们进入教堂,他还给他们食物。

“主啊,求你居留于我们,教我们把所有的忧虑重担卸给你,因你顾念我们。求你赐我们今夜有美好的睡眠,求你差派你的圣天使围绕我们,并更新我们的力量为着明天。奉主的名,阿们!”约克讲着一口并不流利中文,他们也认真细心地倾听着他的祈祷。

杨羽茜用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与他沟通,她问他为什么没有离开,他告诉她,他要留守在这里,他在南城已经有十年了,对南城十分有感情。这次的战争来的快,他要给来不及撤退的中国难民提供避难所,他希望能够保护他们,避免受到战争的祸害。

仅仅就这一晚,他们都睡得很踏实。

三天来他们不敢踏出教堂半步,无数的轰炸声划破天空惊慌着他们,他们心惊胆战地等待,等待有人来搭救他们,一晚比一晚心慌得不敢大睡了。教堂的存粮就快用完了,水也渐渐越来越小了。约克告诉她,粮食只能够大家用一餐。这几天他们都是煮稀粥,孩子们都吵着肚子饿了,能吃的都吃了。约克告诉她,他准备要出去外面找食物。

“神父,外面兵荒马乱,你这一去很危险。”杨羽茜担忧他的安全。

“我去是最适合不过的,他们还不敢得罪英国人的。我也不能眼看着大家都饿死在这里,请您帮助我好好照顾他们一下吧!”约克的坚持,她阻止不了,她只能答应他照顾好大家的安全。

约克离开不久,教堂外面的铁门传来了几响敲门的声音,杨羽茜走到色彩纷纷的玻璃窗前,她小心翼翼地探望一眼,外面有几名身着蓝衣的普通青年,像是在求助。杨羽茜打算想开门,她告诉了大家,却遭到了几位年轻女子的极力反对。

“如果我们开了门,他们知道约克神父不在教堂里,然后闯进来,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几十条人命就在这里,你能保证我们放了他们进来后,我们大家都不会死在这里吗?”黄衣的女子叫刘兰,她十分激动地对着杨羽茜一说。

杨羽茜很无奈地叹气一下,“我不能保证大家的安全,但是外面站着的人都是咱们共度犯难的同胞,你们就忍心看着同胞们被他们活活杀死在外面吗?如果站在外面的人有你们的亲人在,你们也会不开门吗?”

她们不敢再回答了,大叔与大婶们都同意杨羽茜的想法。杨羽茜叫了一个大叔身穿神父的衣服打扮,然后三个大叔跟后,杨羽茜决定令头出去,但是被大叔们一口反对了。

“是我的提议,我必须去,好让大家都有信心。”其实她心里是非常害怕的,但是想起姐姐与宋大哥所做的,她这一点算不了什么。

她的勇气与坚决都让大家感动以及佩服,站着在一旁的几名年轻女子也感到羞耻了。

炮烟覆盖着天地,朦胧的小雨经过每一条街道,仿佛朦胧着大地的眼睛,是怨气,是哭泪!

杨羽茜坚决走在前头,她撑着雨伞用力地打开铁门。大门一开,迎合来的是几双充满希望的眼神,两名蓝衣女子和一名蓝衣男子扶着俩名受伤的战士,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他们喘气地站在原地不动,这扇大门的打开后他们仿佛看到了生命与希望。

大叔们撑着雨伞赶紧上前帮忙扶着伤者,进了教堂大家都手忙脚乱了,因为战士们伤得也不轻。杨羽茜叫大婶们烧来了热水帮伤者擦洗伤口,还带来了盐水给他们止痛,没有药物之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原来两名蓝衣女青年是吉小莲与于艳春,蓝衣男子叫张勇民,在逃亡中他们与战士们并肩作战,战士们为了保护他们牺牲了生命,只有他们几个人能幸存下来,他们一边说一边哭。

杨羽茜安慰着他们,相遇是缘分,如果生死由天注定,他们也无可奈何。

最后一顿的晚餐都用完了,明天他们又拿什么来填肚子呢?第二天的早上约克神父还没有回来,难道出事了?大家都挨过了一个早饭,中午那一餐都挨过了,可是晚饭该怎么办?几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已经饿得哭了。杨羽茜一个人烦恼地坐在后院的石梯里想着办法,静悄悄的角落让她暂时放松了一会。吉小莲与于艳春见她一人独坐,于是她们走向她,然后聊起来了。

“不知道外面现在的情况怎样呢?”杨羽茜对着她们述说着烦恼。

“他们把抓到的士兵和平民都押往中山码头,在江边用机枪射死,然后抛尸江中,我们几个是幸运逃脱的,如果一走出这扇门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于艳春奉劝她打消出去这个念头。

“那大家都在这里等着被饿死了。”

“那总比死在他们的刀下好。”吉小莲叹气一说。

墙角弯处急忙跑来了四名年轻的女子,首先跑到她面前说话的是名叫余花的紫衣小姑娘。“羽茜姐姐,刘兰她开门跑出去了。”

杨羽茜被她们的话与举动惊讶得站起来,急着问道:“她为什么跑出去了?”

刘兰比杨羽茜要大一岁,平时就看杨羽茜不顺眼,总是处处针对着她。

“她说不想饿死在这里。”余花是个年纪十六岁的小姑娘,跟随她后面的三名女子都是十五六岁,都是在逃亡中与家人失散了。

“她怎么就忍不住呢,外面也不瞧得有食物吃啊。”杨羽茜担心与烦恼地一说。

“糟了,万一他们发现了她,知道她是从教堂跑出来的,肯定会怀疑神父不在,到时候一定会闯进教堂来的。”于艳春惊愕地想起一说。

“快,把大门给牢牢锁上。”

杨羽茜说完就加快脚步向着教堂内跑去,大家都汇集在教堂内心惊胆战地。她告诉大家必须警惕戒备,听到这个坏消息后大家都惊怕得全身发抖不已。然后在大家的同意下将六名小孩子和两位母亲安置在只能容纳几个人的地下酒窖,酒窖里存放着小量葡萄酒,隔音十分好,孩子哭也听不到,他们应该很难找到的。

天气很寒冷,外面下着漫天飘雪花加小雨,饥饿交加下大家都已经软弱无力、口唇干渴。连大叔大婶们都饿得力不从心地躺在椅子上,几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与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子也饿的在一旁叽里咕噜地叹息,唯独两名受伤的战士们静静地坐在椅上,不惊不慌。

教堂内一共有十七人,如果他们闯进来的话他们将会成为牺牲品,为了地下小酒窖里的孩子们,他们愿意就此赌一把。

“如果我能度过这一关,我往后再也不吃肉了。”吉小莲抱着饿饿的肚子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