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休拉慢慢打开盒子,里面平整地放着一件蓝色高腰迷你裙,和一根相匹配的粉色腰带,还有发带。
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开心地笑了,满心欢喜地试穿新衣,她觉得即使还没到喝酒的年龄,但有机会参加高级派对也还不错。
她站在镜子前,久久不愿离开,吸引她的远不止身上漂亮的礼服。
刚接受迈耶的工作,还要抽空练习达达尼昂的台词,繁重的工作压得厄休拉都快喘不过气了。
“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她看着桌子上的照片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塞米切纳看了眼厄休拉问。
“如果我们这些人努力工作还是赢不了,搞不好我会自杀!”厄休拉开玩笑说。
“失业比自杀更可怕,我的信贷快要到期了,可我的房屋贷款还有一半没有还。这年头没有贷款我可怎么活啊!想想办法吧!搞政治的都很穷,现在我宁愿相信站在我面前的人也许有一个是上帝!”塞米切纳摆出做祈祷的姿势。
“在你面前只有一个上帝,那就是我!要么成功!要么失业!”西蒙英格严厉地说道。
厄休拉拿起手中的分析数据分发给每一个人,她找了一个不错的借口逃走了。
普西石男就像个电影明星,曝光率直逼当红歌星,他生活在显微镜下,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拍摄。
厄休拉咂舌于这样的生活也许只有普西石男受得了。
每次拍摄关于蒙滋和仲竞选团队,她都会躲得远远的,因为她再也不想听到穆祖为了阻止消息传到奎普朗达的耳朵里,因而辛苦地干扰收视和丢掉报纸发出的抱怨声了。她对相机和摄像机产生了条件反射,看到它们就会溜掉。
“你要回家?”塞米切纳问。
“是啊!今天是周末,我必须早点回家!祝你周末愉快!”厄休拉收拾资料放进包里,把没有完成的工作带回家继续完成。
“我讨厌穿成这样工作。要是我把它忘记在洗衣店就好了,或者是洗衣店老板将它和其他的衣物机洗染了色也就好了。更可气的是他们都会准时送衣物到我家,我该怎么办?”塞米切纳的抱怨越来越多。
厄休拉拎起大包,耸了耸肩,说:“不开门就好了!”
两个人默契地看着对方笑了。
厄休拉好不容易有一个闲暇的周末,却也被沃丁尤里硬拽到了亚里中的私人派对上。
她一个人走过彩虹厅,没有一个认识的人,粉红的发带搭在她一头鬈发中格外显眼。
厄休拉并不属于漂亮女孩的那一类,她没有高挑的鼻梁,性感的嘴唇,她展现给所有人的是她害羞的一面。婴儿般的小嘴咀嚼着她偷偷得手的点心,略带稚气的眼睛在盯着盘子里食物的同时还在偷瞄有没有更好吃的小点心。
看见厄休拉的人会觉得她就是这么简单,她只要站在任何人面前,就代表了一切。
沃丁尤里在月亮厅里找到了独自享受美食的厄休拉。
“厄休拉,跟我来。我想介绍给你一些人认识,来吧!孩子!”沃丁尤里示意厄休拉放下盘子。
“好的,先生!”她跟在沃丁尤里身后。
沃丁尤里带着她和亚里中他们在彩虹厅会面。
墙上挂着一幅贵妇的肖像画,它在彩虹厅的正中央,角落伴有兰花点缀,和它的名字一样,设计小巧而不失温馨。
沃丁尤里在肖像面前停了下来,厄休拉看见图索和一个年轻人交谈,气氛还算不错,每一个人都在有说有笑。
沃丁尤里礼貌地将厄休拉介绍给了他的朋友们。
“这位漂亮姑娘是我今晚的女伴,厄休拉!”沃丁尤里骄傲地向朋友亚里中说道。
厄休拉主动上前伸出手,说:“你好!先生,我是奎普厄休拉,很高兴受邀参加聚会,谢谢!”
亚里中望了一眼沃丁尤里,和厄休拉握手道:“你好!尤里总在谈论你,我终于有机会见到你了,我是亚里中,认识你我也很高兴!”亚里中久久打量着厄休拉全身,“这位是我儿子,亚吉本!”
厄休拉先是一愣,她动了动嘴角,微笑着又一次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奎普厄休拉!”
站在厄休拉面前的年轻人有张严肃的脸,穿着考究,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学院学习结束的学者,他待人的方式和他旁边站着的图索大不相同。
亚吉本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副眼镜,友好地打招呼:“你好!我是亚吉本!欢迎参加我们的派对!”
厄休拉看着图索故意说道:“你是心理医生?”
“是的,你怎么知道?”亚吉本觉得不可思议。
图索看着厄休拉,又转投向亚吉本。
“在我的朋友当中你非常有人缘!”厄休拉扬了扬下巴。
“我受宠若惊,谢谢,听说你还在实习?”亚吉本回过头看了眼图索。
“尤里,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老朋友还在等着呢!”亚里中对沃丁尤里说道。
“他们到了?”沃丁尤里小声在厄休拉耳边说道,“祝你玩得愉快!我们一会儿见!”
她点点头,微笑着送走沃丁尤里和亚里中。
厄休拉和亚吉本的谈话并非都那么严肃,他们也聊一些共同的兴趣和时尚话题。
她总是在有意无意挤兑一旁一言不发的图索,她认为图索这个样子是在扮酷,还有就是对图索假扮心理医生的事愤愤不平,小小地报复他一下,觉得也不错。
“你和沃丁先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亚吉本显然还不知道厄休拉和沃丁尤里是什么关系,他想从厄休拉口中打听到些什么。
厄休拉挠了挠头,认真地想了会儿,说:“有段日子了!我们正在适应彼此的生活方式,不太容易!”
亚吉本难以置信地看着图索说:“我们?生活方式?”
厄休拉的余光看到厨师正在上另一道甜品,她迫切希望早点品尝到。“对不起,失陪!我要离开一会儿!”她从亚吉本和图索中间穿过,向甜品奔去。
“你怎么什么都没有对我讲?”亚吉本质问和他一起看着厄休拉离开的背影的图索,显得有点生气。
图索一言不发,走开了。
也许对厄休拉来说,派对上使她回味无穷的只有甜品了。她对它们简直可以说是着迷,在流连了两个小时之后,厄休拉觉得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她四处寻找沃丁尤里的身影。
从厄休拉身后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厄休拉,是吗?”她愉快地转身,看见的不是沃丁尤里。
“是的,我是奎普厄休拉!”她收起笑容,依然彬彬有礼地回应道。
“你好!我是姜皓仲医生,我们曾在沃丁先生家见过几次面!”姜皓仲靠近厄休拉,“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她四处张望,没有发现沃丁尤里才说道:“好的,没问题,医生,现在吗?”
“是的!”
姜皓仲和厄休拉两个人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姜皓仲显得有些犹豫,他几次张口都失败了,他踱了几步之后,终于清了清嗓子:“我想说的是,尽管你的祖母曾要求我不要对你讲任何有关她病情的事情——”
厄休拉瞪大眼睛听姜皓仲说。
“我作为主治医生,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应该让你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的祖母肺部有一片阴影,现代医学称之为癌。”姜皓仲如实相告。
厄休拉打断了他:“什么?你是说她病了?快要死了吗?”她捂住嘴巴,眨着眼睛。
“目前来看,还不会,她会一天天加重,变得难受。我想让你知道这件事。”姜皓仲看到厄休拉的眼眶里眼泪打转。
“祖父,他也知道?”她摸着额头,身体颤抖,泪水落在了手心上。
“是的,对不起,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个坏消息……”
厄休拉已经听不清姜皓仲说什么了,她抬了抬手:“对不起,医生,我想我要先离开了,谢谢你告诉我!”她转身刹那,眼泪从指缝间流下,没走几步,正好与迎面来的图索撞上。
两个人相互漠视,厄休拉擦肩而过,抽泣着一路前行。
图索回过头望着厄休拉的背影。
厄休拉从亚里中的家没走远,看见一棵树,上去就踹几脚,愤怒地呼吸着。她感觉脚有些麻木,才停了下来,眼睛里满是无法宣泄的怒火。
姜皓仲看见图索,上前小心地问道:“图索,看见你父亲了吗?”
图索摇了摇头,耸耸肩。
姜皓仲犹豫地说:“我想我犯了一个错误,有可能你父亲杀了我也说不定!看见他,告诉他我找他有要紧的事,我要完蛋了……”姜皓仲四周环顾了一圈就离开了。
图索从侍者的托盘里端起一只酒杯,驻足了一会儿。
“你父亲的新女友比我想象得要年轻得多,她多大?二十岁,二十二岁,还是二十五岁?”亚吉本环视四周,“她去哪里了?”
图索一饮而尽说:“你下注的能力还和以前一样差劲!我走了!”他放下酒杯。
“告诉我你再走,她究竟多大?”亚吉本在图索身后大声问。
图索头也不回,只是摆了摆手。
厄休拉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道路一旁的林荫小道上,走走停停,不知如何是好,她抽泣着,看到有路人经过,她会把脸侧过去,眼泪一刻不停地向眼眶外涌了出来。
她想象着要是一直这样走下去,也许会好受很多。不知不觉走进了约纳坦公园,她一幕一幕地回忆着莫德所承受的痛苦。
小时候,厄休拉失去父母那一刻起,奎普家和沃丁家为了争夺她的抚养权打起了长达十三个月的官司。
最终法官决定由厄休拉自己做出选择最为适宜。
作为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姑娘,厄休拉将手指向了和她来往比较密切的奎普朗达。就因为厄休拉这样的选择,阻断了她和莫德说话的机会。
厄休拉至今一直也没有弄明白父亲为什么和祖父母的关系糟糕,没有人告诉她原因。
莫德的心从那次厄休拉做出选择后,就向她关闭。
厄休拉无法走近莫德的心,莫德对她总是很冷淡。
她想到这里,无法抑制住激动的情绪,冲向湖边,使出全力大喊道:“莫德,我在这里,请你看看我!求你了!”
厄休拉跪在草地上微弱地呼吸:“祖母!”她抱着头,眼泪肆意地流着,一动不动。
皎洁的月光在湖面上泛着层层涟漪。
湖边安静极了,静得让人害怕。
厄休拉一个人坐在距离湖水很近的长椅上,双手放在椅背上,眼睛一直在注视着湖面,她看起来平静多了,可还是一副伤心得要死的模样。
她是知道的,莫德现在不在家,她得在莫德在家时谈这件事。
厄休拉五岁时的选择为奎普和沃丁两家加深了矛盾,她不知如何才能弥补祖父母的心灵伤痛,她挺了挺身子。
约纳坦的夜晚要比萨克里冷得多,更何况她只穿了一件高腰迷你裙。
天空黑压压的,漫天乌云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厄休拉回头望去,原来是三个慢跑的人。她站起来,浑身冻得僵硬,搓了搓手,抬头看见有人正在看她,她脸红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想了很久。
厄休拉来到约纳坦,就是为了让祖父母得到些许的安慰,她后来才发现错误早在十几年前已经存在,已经没有弥补它的机会了。
她加快步伐,行至四十九人街才稍稍放慢速度。
她仰望天空,在胸前画着十字,没有放弃要改善和莫德之间的关系。
既然到家门口了,就得尽可能找到究竟是什么让莫德如此冷眼相处的原因。
厄休拉鼓足勇气,推开门,脱掉鞋子,向莫德的房间走去。
推门进去,房间里并没有莫德的身影,她焦急地在家里找寻着莫德。从一个房间冲向另一个房间,最终她在书房找到了正在和沃丁尤里愉快交谈的莫德。
厄休拉的头发被淋湿了,她慢慢走进书房。
“外边下雨了吗?孩子!”沃丁尤里站起来,关切地问,“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厄休拉目光坚定,看着莫德,说:“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莫德一言不发,沃丁尤里看厄休拉很坚持,只好留下莫德和厄休拉两人在书房。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莫德,想象出千百个理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莫德会如此平静地坐在她的面前。
“你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厄休拉睁大眼睛看着莫德,“你是在惩罚我吗?莫德,看着我,我就站在你的面前。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真正看到我。你一直都在生我的气,现在好了,你打也好,骂也好,我都在这里,我哪里都不去,让这一切都见鬼去吧!求你看看我,好不好?”
厄休拉激动得双手用力按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眉毛紧锁,说:“我以为我回来你会高兴,看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你什么也不对我讲。在我小的时候,你就从不来家里。现在你依然不想见到我,为什么?你讨厌我吗?莫德,我更愿意听到你直接告诉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们就像两个陌生人在谈论外边的天气,嗯?”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打在桌子上,身体在发抖,她看起来一副受伤的样子。
莫德只是看着厄休拉,什么也不说。
屋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厄休拉一个人的呼吸声。
“我想你说得对!”莫德终于站了起来,“我一直都在生你的气。你知道,我和你父亲的关系本来就不好,我们从来就不像一家人,看起来你还是和你的外祖父母要亲切!”莫德双手放在身后交叉起来,“他们总是充满无尽的爱,我做不到,我是病了,可我不希望只有在我病了的时候才能见到你,我不知道你会来。厄休拉,我和你都没有准备好接受我们之间这种关系,它很微妙,不是吗?我知道,现在我还应付不了,你是这个家的一分子,我们需要彼此适应,我需要准备!”
“准备?”厄休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一直都在准备,你花了一生时间都在准备,你不知道,我和爸爸都爱你,我们会用尽我们所有的爱去爱你,你却说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她浑身颤抖,拍了拍脑袋,“没有一个人需要准备才去爱他的家人,你知道,我从没有背叛过你,还有尤里,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来看我,一通电话也没打过。为什么?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又是你没有准备好吗?呵呵!”她泪流满面,强颜欢笑着,“是啊!你需要准备,我想对你说,莫德,无论如何我都爱你,一直都爱,不管你怎么生我的气,我爱你!莫德,我就想告诉你这个!”
厄休拉站了起来,莫德背转身。
她最后看了眼莫德的背影,用力拉开房门,砰的一声,她走时从外边带上门,莫德的眼睛湿润了。
厄休拉看见沃丁尤里就站在门外,他喊道:“厄休拉!”沃丁尤里递给她一个“你还好吗”的眼神。
她匆忙拭去脸上的泪水,手忙脚乱地整理她的头发和礼服。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嗯?”她眨了眨眼睛。
“厄休拉等你平静了,我再告诉你,你有点激动!”沃丁尤里关切地看着她。
“激动?我感觉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了,我有什么好激动的,又不是在选择,我什么也没有喝!”厄休拉把额前的头发向脑后拨,“这个家的人究竟怎么了?”她好奇地看了眼沃丁尤里,从他身边走开。
“你去哪里?”沃丁尤里抬头看见图索,“你又是从哪里才回来的?”
“你是在关心我吗?”图索站在台阶上回过头,“她为什么在家里?你的新女友是不是年轻了点!”
沃丁尤里瞪大眼睛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是不是又吸毒了!我警告你,不要给这个家丢脸。你每天都这么晚才回家,记住不要忘记回家的路怎么走!小子!”
“我会减少我们见面的次数,避免我们总是见了面就吵!”图索迅速地说,“我早该换个环境了!”
这时,莫德从书房的窗口看见被雨淋湿的厄休拉晕倒在了草地上,一动不动地躺着。莫德大叫着跑出书房门。
“厄休拉!”莫德抓住沃丁尤里的胳膊,“厄休拉晕倒了!快啊!”
沃丁尤里和莫德立刻跑了出去,他们担心她会发生更严重的事情。
莫德拿起一把伞,跟在沃丁尤里身后,一起跑向厄休拉晕倒的地方。
厄休拉仰面朝天,雨水打湿了她那件单薄的礼服,头发被雨水浸湿,面色凝重,两只手一前一后按在绿草地里,看上去一副可怜样,嘴唇的青色和她身上的礼服是一个颜色,怪吓人的。
住在附近的邻居听到有人大叫着,也都走出来看发生了什么。
沃丁尤里一把推开邻居,大嚷道:“到一边去!”他看着倒在草坪上的厄休拉,不知所措地看了眼周围。
厄休拉单薄的身体快要被积在草丛里的雨水淹没了。她的一只脚泡在雨水里有一段时间了,小腿上有瘀青,她这个样子吓到了沃丁尤里。
莫德随之赶来。她大叫着:“你在做什么?快救人!”
莫德惊慌地拽着沃丁尤里和他一起蹲下来。“厄休拉,厄休拉!”她用力拍着厄休拉的小脸蛋叫着她的名字。
沃丁尤里做了一个深呼吸,一只手从厄休拉的脖子下伸了过去,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腿,用尽全身力气要将他的孙女从冰冷的草地上抱起。
对于年近七十的沃丁尤里来说要抱起厄休拉并非易事,虽然她看起来瘦弱,但好像要把她抱回家并不容易。
“我来吧!”图索伸手拦下沃丁尤里的手。
莫德在一旁撑起伞挡在厄休拉身上。
图索探下身听到她还在呼吸着,他抱起她回到家里。
“厄休拉,醒醒!厄休拉!”莫德焦急地呼唤着她。
莫德用手巾擦干了厄休拉身上的雨水,帮她换上了干净的睡衣,测量体温发现她在发高烧。
莫德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她身旁。她意识到她有多么爱这个孩子,一刻也不想让这个孩子再从身边溜走第二次。
莫德流着眼泪笑了,她小心地捂住嘴,觉得厄休拉说对了,她早就已经喜欢上了厄休拉,苦于寻找不到恰当的方式表达心中的那份爱。
厄休拉就在她的面前,静静地躺在那里,莫德心里满是自责和痛苦,原来莫德是想告诉厄休拉她也爱她,可莫德什么也没有说。
莫德想到这里,再也无法抑制住激动的情绪,她轻轻地探下身,亲吻厄休拉的面颊,眼泪滴在了她的面颊上。
“我也爱你,厄休拉!”莫德愉快地对厄休拉笑笑,“我一直都在这里!”莫德握紧厄休拉的手,微微一笑,“原来你长这么大了!”
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姜皓仲医生,他不好意思地向莫德打招呼,迅速投入到了为厄休拉的治疗上,他觉得要为厄休拉的晕倒负一部分责任,甚至都不敢抬眼看莫德。
沃丁尤里站在走廊来来回回地踱步,图索不知去了哪里。
莫德在一旁焦急地守候,厄休拉也许是因为发高烧的原因,脸上泛着红晕,她时不时地咳几声,没有睁眼,她一直都在睡。
莫德走到厄休拉的书桌前,看见摆满了的相框。有厄休拉和父母出游时的照片,有厄休拉和父亲钓鱼的照片,有厄休拉和外祖父参加的亲子游泳时的照片,还有厄休拉至今都还保留的一张莫德年轻时驾驶飞机的照片,让莫德感动不已。她无法再这样对厄休拉无动于衷。
莫德恨不得赶快将睡着的厄休拉从床上摇醒大声对她说:“厄休拉,我爱你!”她看着厄休拉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发现姜皓仲医生看着她时又急忙把脸擦干。
十几分钟过去了,沃丁尤里等得焦虑不安,他推开门,轻轻地走进厄休拉的房间。
姜皓仲医生看了看表。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他边看厄休拉边说,“厄休拉只是轻微发烧,还有些咳嗽,被雨淋到都会有这些病症,加之她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病情会较一般病患严重点,我开一点药让助手送来。她需要打点滴,一旁还要有人照顾。请不用担心,她会好起来的,要不了几日她会健健康康地站在你们面前。你们放心好了!”姜皓仲医生收起听诊器。
“莫德,你怎么样?”姜皓仲医生试探性地问。
“我很好,一直都在按时吃药!”莫德温和地说,脸上露出理解的微笑。
显然,只要厄休拉能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待送走了姜皓仲医生,莫德都在守候厄休拉,她发觉她错过了和厄休拉相处的时光,她不想再一次错过。
莫德很长的时间在盯着熟睡中的厄休拉,她总也看不够。厄休拉的咳嗽声像惊醒梦中人一样吓到莫德,她会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是个大白痴,你为什么没有早点来这个家呢?”莫德轻声叹道。
沃丁尤里在莫德进入梦乡之后偷偷地为她盖上毯子,看着熟睡中的祖孙二人他也笑了。莫德的固执,厄休拉的坚持,有意思的两个女人就这样睡在了一起,沃丁尤里走时轻轻关上了房门。
午夜时分,厄休拉惊醒了,她睁开双眼,发现一头灰白色的头发,仔细一瞧,原来是莫德倒下睡着了。
厄休拉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莫德的头发,怕她会醒过来。她浅浅地笑着,原来莫德也很亲切。
她看到莫德眼角的皱纹,也就不难理解莫德责怪她当初的选择的原因了,它已经全都在这一道道皱纹里了。
厄休拉哽咽着,眼泪顺着眼角打湿了枕头的一角。
经过数日的恢复,厄休拉的脸色变得没有倒在草地里时那样可怕了。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环视四周,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她觉得口渴,缓缓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在地板上的瞬间感到头好晕,扶住墙,一步步地向房间外艰难地移动步伐。
她始终没有看见莫德或是沃丁尤里,她有些焦急了。
扶着墙壁靠了一会儿,看见图索从他的房间里出来,厄休拉将头侧了过去,站直继续向楼梯走去。
虽然走得艰难,可厄休拉不想在图索面前丢脸。
图索走了过去,上前扶住厄休拉的一只胳膊,说:“他们都出去了,有什么我……”
她停了下来,瞪了眼图索,语气强硬地打断他:“我什么也不需要,请走开!”
她的神情很不自在,图索看得出来厄休拉在让他难堪。
厄休拉用力甩开图索的手,狠狠地瞪了眼他,坚持一个人走到楼梯口,她抬起左手扶在栏杆上,扬起下巴。
图索双手插兜看了眼厄休拉,径直进了卫生间。
厄休拉感到头晕,比刚才还要晕,她坚持不住了。忽然无意识地抬起左手,从台阶上滚了下去,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一动不动地趴着,紧闭双眼。
她失去了知觉,连拒绝别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图索从卫生间出来,下楼梯时发现趴在地板上的厄休拉。
他赶忙跳下台阶,抱起厄休拉回她的房间,一脚踢开房门,把她放在床上。
厄休拉是个固执的姑娘,她遗传了莫德的性格。
图索仔细地看着安静睡着的厄休拉,坐在一旁的椅子里。
他发现厄休拉此时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坚强,奶油色的皮肤和快乐无邪的眼睛使她变得可爱,厄休拉宁愿将它掩饰起来。
莫德和沃丁尤里出门办事去了,家里只有厄休拉和图索两个人。
从一开始两个人就看不顺眼对方,厄休拉更是对图索假扮心理医生有一肚子的火,他知道太多关于她的秘密了。
两个钟头后,厄休拉醒了,呼吸用力,鼻子酸痛,她抬手一摸,方才知道从台阶跌落摔得并不轻,鼻子肿了。
厄休拉咧嘴笑笑,换了个姿势,轻轻地碰了碰鼻子看是不是伤到了骨头。
图索试探性地打开厄休拉的房门。
他看见厄休拉醒了,走到她的床前。
他面无表情地递给厄休拉电话,说:“有你的电话!”
厄休拉清了清嗓子,待图索离开,强装笑容拿起电话,说:“你好,我是奎普厄休拉!”
“你好!宝贝!”
厄休拉叫了一声:“外婆!是你吗?”她从床上跳到了地板上。
“你还好吗?宝贝?”
“我很好!你好吗?”厄休拉看了眼门口,“外公还在生我的气?”
“他总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你的实习怎么样了?”
厄休拉站在窗口,向远方眺望,说道:“对他们来说我是个新手,穆祖住在家里吗?”
“他现在住你的房间,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照片!那是你吗?宝贝!”
“我想是的!外公看到了,我可以想象出他会是一副什么表情!太可怕了,我现在要扮演《三个火枪手》中的角色,达达尼昂!”
“太好了!宝贝!你会演好的,我为你感到骄傲。别担心外公,我们一起努力,记住,我和你永远在一起!莫德和尤里待你好吗?”
“嗯!他们对我很好,我们都在学习如何和对方相处。”
有电话打进来。
“对不起,外婆,我还要接一个电话。我们下次再聊,保重,外婆,我爱你!”
“我也爱你,宝贝,照顾好自己!拜!”
厄休拉将电话换到了耳朵的另一边。
“你好!是奎普厄休拉吗?”
“你好!我是奎普厄休拉!”
“终于找到你了,厄休拉,听说你生病了?我是西蒙英格!”
“是的,先生,我会尽早回去工作!”
“那样最好,我快要失去耐心了!办公室现在忙作一团了,你必须要和所有人一起努力工作,你休息得太久了!”
“好的,先生!明天一早,我会和大家一起工作的!”厄休拉身体绷紧,直到西蒙英格挂断电话才放松下来。
普西石男抢先在各大媒体上播放竞选广告,这对蒙滋和仲阵营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办公室里沸沸扬扬的广告创意不绝于耳。
厄休拉感到矛盾,这里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数十日的停止工作,一下子让她无法适应,她害怕听到嘈杂的电话铃声。
“厄休拉,我终于见到你了!”西蒙英格放在厄休拉面前一沓数据报表。“从现在起你将连生病的机会都没有了!努力工作,这就是你要做的,午餐时间取消了,竞选广告你也要加入进来!”西蒙英格仔细端详着厄休拉的面孔,“你的鼻子怎么了?和人打架了?”
厄休拉想要澄清,摇摇头说:“不,不是的先生,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西蒙英格半信半疑地看着厄休拉说:“让化妆师好好做一番修饰,你看起来像是病得很严重的样子,还有你长着一张大众脸,你的眼睛看来还不错……哇呜!你这糟糕的头发也需要我们精心处理才能上镜!”
西蒙英格若有所思地离开办公室。
厄休拉不解地问一旁的塞米切纳:“他总是这样直接吗?我感觉好丢脸哦!”
“也不是啦!他被普西石男搞晕了,我们现在处于落后的位置,他紧张,而且有些神经质!”
塞米切纳正在说话的同时看到西蒙英格又回到了办公室。他从桌子上拿了一份文件,经过塞米切纳面前时不忘用手指着她说:“我听到有人在背后讲我的坏话!我敢肯定我听到了!”
塞米切纳不紧不慢地冲西蒙英格微笑,在他快要走出办公室的大门时,她咬着牙小声说着:“我敢肯定他没有听见!”
厄休拉看着关上的办公室大门笑道:“我现在知道他是如何当上了竞选经理!”
塞米切纳和厄休拉互相看了眼对方,相视一笑。
在西蒙英格和造型师的强烈建议下,厄休拉将头发稍稍剪短了,和原来的发型相比较,后者更轻松。
午餐时间全都被拍竞选广告占用了。厄休拉一边啃面包,一边小声抱怨道:“什么时候,我们都改行做模特了?”
“我们早就做模特了!”昆廷附和道,“让我节食,拍这样华丽的照片,只有模特才做,英格说让我还要瘦身!”
“你是该做做运动了。瞧,你这一身肥肉,整个房间都变窄了。昆廷,你的午餐是一个苹果,你又在偷吃什么?”塞米切纳瞟了一眼昆廷手上的香肠笑笑说,“小心英格看见,又要挨骂了,他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厄休拉不敢相信平日里一向温和的塞米切纳,也有会开别人玩笑的一面,说话辛辣,行为果断。
塞米切纳本来就是个很有经验的发言人,负责蒙滋和仲本人的一切对外事物,她聪明果断,微笑应付来自政治、媒体和记者的挑战。
西蒙英格从不对她的着装品位有异议,塞米切纳一向以“照顾好自己”为原则,这在厄休拉看来,她也同样受用。
厄休拉在竞选广告里以喜剧的方式扮演一位足球运动员,花去了她的午餐时间和工作的两个钟头。
她生病期间,工作停滞不前,她多了计算和分析的工作。
西蒙英格为她准备了一套合身的达达尼昂戏装,自然还有一把新锻造的宝剑,为随身携带方便。她冲塞米切纳吐了吐舌头,走在他们面前拔出宝剑,说:“在这英勇时刻,我们齐心协力……”厄休拉讲完台词,忍不住笑了。
“我希望西蒙英格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塞米切纳一语道破,“收起宝剑,美人,你的智慧和你的美貌无与伦比!”
莫德的心对厄休拉敞开了大门。
她不再坚持对厄休拉冷淡的态度,为了缓和晚餐的沉闷气氛,莫德主动开起沃丁尤里的玩笑。
她告诉厄休拉,一次她出门参加朋友的聚会,并没有事先对尤里讲。尤里看到厨房里保姆的背影和莫德非常像,就把保姆当成了莫德,大谈特谈保姆在周末做的烤鸡有多难吃和多难以下咽。保姆当时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把沃丁尤里的话全部听完以后才发火。
莫德此时见到了这一生也难以看到的沃丁尤里的无辜表情,莫德模仿沃丁尤里当时的表情,滑稽可笑,搞得厄休拉最后笑痛了肚子。事后,沃丁尤里再也不敢吃烤鸡了,他总觉得是被那个保姆施了魔法一样,他连鸡皮碰也不碰了。
直至用完餐,厄休拉的肚子还在痛,她第一次在家里看见了莫德久违了的微笑。
厄休拉从房间里拿来了相机,记录下了美妙的时刻。
沃丁尤里语重心长地对莫德和厄休拉说:“烤鸡距离我的生活和恐龙消失在这个地球上的时间同样长,它们都太遥远了!”
厄休拉和莫德看着彼此,咯咯地笑着。
她拍了拍沃丁尤里的肩膀,安慰他不要太在意。
晚上厄休拉独自在后花园练剑。她认真做每一个动作,一边进攻的同时还要注意防守的动作,出剑—收剑—出剑—收剑。
厄休拉将剑收起来,坐在台阶上休息。
当她再一次拔剑,下意识地抬了下头,从房间的窗户里看见了图索。
厄休拉和图索对视了好一会儿,图索才从窗户边走开。
她在后花园练习完剑已经很晚了,她轻轻地穿过大厅,伴着昏暗的光线上楼回房间。
她听到脚步声是从餐厅传来的。
厄休拉好奇地走了过去,看到一个人影站在窗口,厄休拉向前走了几步问:“莫德,是你吗?”
厄休拉正要开灯,却被莫德制止。
“不要开灯!”
厄休拉摸黑靠近餐桌,一只手触摸到了酒瓶,她抬头借着从窗口照进来的一点点月光发现莫德手里拿着一个酒杯。“你喝酒了?”厄休拉问。
莫德回过头看了眼厄休拉,在餐桌的一边坐下来,厄休拉就坐在她的正对面。
莫德盯着酒杯,哽咽地托住下巴。
“你知道,我从没有对……产生胆怯……咳……我现在非常害怕我就这样死去……”莫德盯着厄休拉抽泣道,“我害怕我不能面对死亡。厄休拉,我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亲近过。我爱你,孩子,我生病了,病得很严重,我想看着你毕业,工作,看着你和男朋友一起去约会,我还想要做好多事……”莫德的眼泪涌了出来,吓坏了厄休拉。
一向在厄休拉面前,不解释,不诉苦,总是表现出莫德式的坚强。现在害怕了的莫德,似乎对生活也失去了信心。
厄休拉敬佩莫德能够从善如流,尽管她们亲近没几日。她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俯下身,脸贴近莫德的脸。刚才在餐桌上还有说有笑的莫德,现在怎么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厄休拉安慰她的同时单膝跪地:“我不想再一次错过和你在一起,我爱你,永远爱你!”
莫德放下酒杯,伸手触摸到了厄休拉的头发,她激动得热泪盈眶:“我错过了送你去舞蹈班上课;错过了和你一起玩棒球;错过了整个夏天都要和你一起去钓鱼;还错过了和你要绕着家门前的那棵榆树跑……我好像错过好多美好时光,转眼间你已经长大了。你长得像你妈妈,尽管我们见面的次数有限,我不得不承认她很漂亮,你和她一样也都那么善解人意!”
“没想到你都记得!”厄休拉的眼睛里泪光闪闪。
她拥入莫德的怀中,给了莫德大大的拥抱,莫德满心欢喜,她不想再一次失去了。
厄休拉正式穿上了达达尼昂的服装。
她不断尝试摆脱服装对她的束缚,她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
厄休拉乘西蒙英格和记者打交道间隙脱去了上装,她抱怨道:“我还要在公共场合穿它,帮我取消所有公开露面的活动!”
“没有人能打破西蒙英格制定的计划!”昆廷一边偷吃汉堡,一边向四周张望。
“大人物来了!”欧奎因在昆廷身后提醒他。
昆廷迅速将汉堡藏在了一堆文件下边,厄休拉快速从椅背拽下上装,从头上套了下去,昆廷用手擦了擦掉在嘴角的面包渣,厄休拉利落地整理上装。
厄休拉和昆廷在西蒙英格进办公室之前都装作平静地工作的样子,他们尽量不去看别人,沉浸在工作中,难免有瑕疵。
“我闻到了洋葱和奶酪,有谁在吃汉堡?”西蒙英格放眼整个办公室,一一排查。他无意间从厄休拉身上略过,目光落在了昆廷身上。“你吃了,而且我还闻到了芥末味对吗?”
昆廷拼命地摇摇头,不敢看西蒙英格,装作很忙的样子。
“你的扣子系错了!”西蒙英格提醒厄休拉,欧奎因和塞米切纳都忍不住笑了。
厄休拉尴尬地低下头重新扣好。
西蒙英格从抱着的盒子里取出多个手机分发给工作人员。“请把你们以前的手机上缴。这个有跟踪功能,当然也少不了反侦察,如果有人想和对手秘密联系,我自然会知道,我奉劝大家不要以身试法,昆廷如果你要私下叫外卖,我也会知道的,明白了吗?”
“嘿嘿!”办公室的人都笑了。
昆廷没好气地说:“知道了!”
“下午四点钟我们排练第五场,所有人二十四小时开着手机,我会随时联系你们,来吧!伙计们!”
西蒙英格的权威在办公室里没有人敢去质疑,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厄休拉很不习惯在帽子上还要插一根长长的红色羽毛,她总也甩不对方向,控制羽毛的方向成了困扰她的一大难题。
她练习步伐的同时,也在竭尽全力练习戴帽子的同时摆对羽毛的方向。
昆廷还在惦记着他剩下的半个汉堡,他总也提不起劲。
厄休拉拔出剑向空中挥去,她的余光看见塞米切纳正在偷偷为昆廷私藏了一块三明治,拿给他吃。
当然西蒙英格正在换装,厄休拉看了眼他们就转过身向另一个方向挥去。
厄休拉觉得有意思的是塞米切纳一边对昆廷说着狠话,一边又为他私藏食物,看起来倒也有趣。
西蒙英格穿着阿托斯的服装从办公室走出来,他让厄休拉围着他转了好几圈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合适。
“厄休拉,有你的电话四号线!好像是你的祖母!”塞米切纳在办公室大喊道。
厄休拉收起剑,对西蒙英格说了句:“马马虎虎吧!”就跑去接电话了。
西蒙英格迟疑地将视线落在昆廷身上问:“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昆廷摇摇头,看着西蒙英格耸耸肩。
厄休拉按下四键,拿起电话关切地问:“莫德,身体有不舒服吗?”
“不,我没有不舒服,只是出了点事情……”莫德在电话另一头犹豫地说道。
厄休拉耐心地听完,放下电话,往办公室门口跑。
西蒙英格大声叫着:“厄休拉,你去哪里?”
厄休拉没有回答。
西蒙英格又大叫着:“晚上排练,记着,不要迟到!”
厄休拉早已不知去向,西蒙英格无可奈何地看着昆廷说了句:“年轻人!”
昆廷没有理睬他。
警察局里,图索和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并排坐着。
那个年轻人,满脸青一块紫一块,胳膊上缠着绷带,旁边还站着他的律师。
图索看上去伤得不重,脸上有瘀青,他一句话不说地坐着。
他旁边的年轻人和律师却一直在和警察交涉。
听完一方陈述之后,一个大块头警察抓住图索的衬衫领口大声怒斥道:“喂,小子,是你打了人!问什么也不说,你有什么好拽的?快说话呀!”
图索看了他一眼,把头一侧。
大块头警察像是被激怒了,他揪住图索的领口,用力拽掉了衬衫的扣子。
旁边的年轻人煽风点火般地说道:“你看吧?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在寝室里看书,这个家伙就闯了进来,抓起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他疯了!快把他抓起来,警察是伸张正义的!”
大块头警察松开手,坐下来,拿出笔和纸,说道:“名字?年纪?”
图索一言不发,大块头警察看了眼坐在图索旁边的年轻人和他的律师,被气得忍无可忍地揪住图索的衣领说:“你说还是不说?”
图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块头警察怒气冲冲地挥起拳头朝图索的脸砸去。
图索和椅子一起被打翻在地,他摸了摸眼角,大块头警察从桌子背后走了过来,指着图索生气地说:“你最好还是说了吧!”
厄休拉就站在图索身后用手机对准大块头警察按下键,照着大块头警察闪个不停,大块头警察用手遮住脸。
她停止照相,仔细研究起了西蒙英格刚刚为她配置的手机。
大块头警察对厄休拉穿着达达尼昂的服装产生好奇道:“小姐,你是谁?如果你要找剧院,你走错地方了!”
图索仰起头看了眼厄休拉。
厄休拉拿起手机向大块头警察展示道:“这是他们为我配置的最新手机,我把刚才发生的录制成了一段视频。它看起来还不错,画面清晰,音质超棒,我只要轻轻地一按键,报社和杂志社都会对这段视频有兴趣。请问你在做什么?我是奎普厄休拉,这位先生的私人律师!”
大块头警察思考了片刻,慢慢地半蹲下伸出手,将倒地的图索拉起。
厄休拉拔出剑,直指大块头警察的肩部,认真地说道:“先生,请你离他远点!”
她看了眼图索,继续说道:“图索,起来吧,我们走吧!”
图索慢慢站起来,厄休拉收起剑。
胳膊上缠着绷带的年轻人大叫着站起来:“警察先生,你不能让这小子就这样走掉,是他打了我。喂,你瞧!律师,你快说啊!现在我要告他,故意且严重伤害我的身体!”
一旁的律师正要开口,厄休拉抢在他面前自信满满地笑了笑,从穿着的上衣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她瞅见坐在一旁的女生,她也受伤了,脸被打肿了,她一直都在朝这边望。厄休拉一进警察局就第一个注意到坐着的女生。
厄休拉站在受伤的年轻人面前,看了眼他身后的律师,手里的文件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说:“你告他什么?”
她看着图索,一只手放在剑柄上,说:“这是一份多名女生联署签名起诉你随意殴打她们的诉状,怎么样?你还要告他吗?这些女生随时准备出庭指证你!”
“你在威胁我?”受伤的年轻人向后退了一步,跟他的律师小声说道,“你看到了!我们一起将他们告上法庭!”
“奎普小姐,我们想私下里商议,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范布勒,来自黑丁巴律师事务所!”范布勒身材高大,态度和蔼,他的翩翩风度和他的当事人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厄休拉和他一起走到角落,他和她相对站着。“我会说服他撤销指控,你觉得怎么样?”
厄休拉向图索望去,想了一会儿。“我没有什么可以保证的,但我可以给你点建议,我要是你我会准备好应付刑事诉讼!”
范布勒望着厄休拉笑了,从西装内侧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厄休拉道:“这是我的名片,有兴趣来我们律师事务所的话,我会给你最优厚的待遇,怎么样?”
厄休拉微笑着回答道:“可我还没有毕业!”说完将名片送还给了范布勒,看着他一脸茫然的表情,她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你在和我开玩笑,对吗?”范布勒苦笑道。
“不,我没有开玩笑!”她一脸严肃地望着范布勒。
范布勒无奈地耸耸肩。
厄休拉走到图索面前说:“我们走吧!”
范布勒的当事人大叫道:“你还是我的律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