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便是虞权初次结识的兖州人徐琰,徐敬珉。虞权看见徐琰,激动地转身抱住徐琰,口中还说着什么“兄弟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仲平兄还是当初那般非同凡响啊……”徐琰被虞权抱的太紧,尴尬地笑着。
当初虞权和徐琰刚认识的时候,虞权说话就颠三倒四、不着边际。徐琰还惊诧地说,仲平兄神人仙语,果然不是凡人。
徐琰见虞权桌上还有一把盛气凌人的宝剑,再加上虞权身上裹着的兽皮衣衫,还以为虞权是从哪个神仙山头来的呢。
“敬珉兄,此言差矣。某就是某,怎能当成神棍呢?”听到徐琰的话,虞权不满地反驳道。
“啊?”徐琰更加愣神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青布素衣的少年,心中想着,这个相貌堂堂的郎君还是当初遇到的那个怪人虞权吗?
“神棍就是你们口中的神仙……”虞权突然发现自己用错了形容词,赶忙改口道。
没办法,虞权毕竟是现代人嘛,说起古代白话还是很有困难的。偶尔用一两个现代词语,这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虞权将徐琰介绍给崔源一干人等认识之后,众人便又开始了对天下形势的分析。
没办法,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热衷讨论时政的人很多,评头论足、造谣诽谤之类的也不可避免。
虞权静静地听着,没有插嘴。倒不是虞权不懂装逼,实在是不清楚现在深处的世界,两眼一抹黑,怎么插嘴?还是等别人介绍完基本情况之后,再发炎吧。毕竟自己不是独秀同学,不喜欢出头。
有人说到了现任幽州都督王浚(xùn)。王浚曾任东中郎将,奉贾南风皇后的命令,在许昌杀害了愍怀太子司马遹(yù),就被册封为宁北将军,兼青州刺史。不久转升任为宁硕将军,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
王浚是皇后贾南风一派的,不过贾南风现在已经死了,掌权者是赵王司马伦。按照虞权的理解,社团话事人是咱赵王,你王浚的靠山已经嗝屁了,你还不给赵王投名状?
不,王浚并没有改投赵王司马伦的阵营,反而是割据幽州,据地自保,日子过得听起来倒也自在。
这就让虞权吃惊了,你后台都倒了,竟然没被当成贾南风的同党处死。这足见王浚实力之雄厚,权术之精深。
虞权听到这里,心中大喜。王浚现在是宁硕将军,又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这不是说,王浚就是妥妥的幽州一把手,军政一把手的那种。
看中原四方八面,皆是动荡。京城内外诸王纷争,巴蜀之地流民四起,江东之地兵将哗变,河南之地破败不堪。只有幽州倒是个世外桃源,这倒可以让虞权自保。
虞权突然想到,自己父亲在扬州刺史府任职,扬州兵将哗变,父亲会不会性命难保?算了,父亲吉人自有天相,还是想想自己吧。
“嘿嘿,我要是去投靠王浚,估计也能夺得一二分功名。如此,岂不美滋滋?”
虞权笑出了声,瞬间众人便鸦雀无声。
见众人都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虞权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
“怎么,某是说错了什么?”虞权试探着问。
“竖子!不足与谋也。”老者冷冷地嘲讽道。
什么?你个老头敢讥讽我?我是谁?我是堂堂江东会稽虞氏的嫡子,文采斐然,帅气逼人。你怎么就不能尊重下我了!虞权看着老头盛气凌人的样子,只能翻个白眼,像泄了气的气球,不再说话。
刚刚加入闲聊大军队伍的徐琰,这时候说话了。
“某并不赞同老丈的观点,窃以为……”
还没等徐琰说完呢,老者又嘲讽了一句,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野小子,又有什么高见。
虞权这就忍不了了,你这老头还懂不懂得尊重人?气的拳头紧握,刚要上去跟老头理论,旁边的崔源赶紧拉住虞权。
崔源在虞权耳边说,这老丈是徐州本地人,你倒可以打他一顿,只是怕是出不了徐州城。毕竟古语有云“虎落平阳被犬欺”嘛!虞权听完,这才忍住火气。
就像辩论赛一样,分正、反两方。如今这个瞎扯淡大会分支持老者的,还有支持虞权的。这老者花白胡子、一脸奸诈之相,而虞权是玉树临风,彬彬有礼。
由此可见,老者纯属就是一个奸邪之人,虞权素来就是秉持“正邪不两立”的原因。就这种状况,虞权这个正义的一方不消灭邪恶的老者一方,那是不行的!
支持老者的那帮人都是老者的同乡,倒也可以理解。不过支持虞权的只有刚刚才来的徐琰,一直沉默的崔源倒没有明显表态。
徐琰自我介绍完,便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虽说赵王必败、诸王难容王浚,但王浚也在私底下运作着,倒不能说他命不久矣。据某所知,王浚早就用通婚联姻一招,与胡人交好。倘若诸王胜利之后要清算他,也是要看看胡人的实力的。”
这话说的没错。当今朝廷对胡人是一边安抚交好,一边又限制分化。就像之前实力强悍的匈奴,在经过两汉的多次打击之下,现在已是独眼龙,难以翻起大浪,至少在晋人看来是这样。晋廷设置五部都尉,分五地管理匈奴,首领又被困在京城。如果八王之乱难以控制,保不准哪个大王会放走匈奴首领,引狼入室。
幽州是周朝时便有此名,偏居东北一隅,但幅员辽阔。东汉末年的军阀公孙度化出幽州东部五郡,另立为平州。但平州人烟稀少,东部的高句丽日益强大,双方摩擦不断。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平州就是幽州的小弟,或者说是干儿子。控制住幽州,平州便是顺带赠送的。
徐琰说完之后,陷入了一场寂静,花白胡子、一脸奸诈之相的老者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虞权站起来,淡淡道:“东鲜卑人分宇文部、慕容部与段部。幽州都督王浚既已与宇文鲜卑、段部鲜卑交好,那幽州的大后方自然没有什么顾虑。私以为,如今之大患乃是诸王义兵。”
“呜呼!竖子,汝是何等的愚蠢!”老者连连叹气,一脸可怜的样子看着虞权。
虞权透过那花白胡子、一脸奸诈之相的老者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这老者还是看不起自己。
就包括在座的其他人,没有一个不嘲讽自己。虞权彻底明白了,原来“寒门”就是这样的。自己虽出身势族,但人微言轻,别人都拿自己当傻瓜看待。
“老丈!还请您赐教……”
崔源赶紧拉住转身要走的花白胡子、一脸奸诈之相的老者,打了个圆场。
虞权是不屑让崔源打圆场的。心里只想着,这糟老头子有什么神气的,早已经是半截黄土的人了。
花白胡子、一脸奸诈之相的老者见有台阶,也泰然坐下,道:“老朽以为,这幽州都督王浚一党必亡。竖子之见,实乃幼稚之见……”
虞权这就忍不住了,你个老头,你真以为你比自己的见解有多精准了?那你自己咋不去当皇帝?再者说了,就今天你这对小爷我的态度,我今天不杠你一把是不行了。
自己平日里当杠精杠别人成了习惯,不论走到哪里,如果自己的看法屡屡被别人驳斥,那虞权一定会一杠到底。
虞权有句座右铭,那就是——“身可死,形可灭,杠精特质不能丢!”
虞权没等那花白胡子、一脸奸诈之相的老者说完,直接抄起桌上的茶水向老者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