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乱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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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改投齐王

次日一大早,虞权就开始收拾东西,又写了封信打发书童返乡。崔源一早便起来差人去打探消息,吃饭时详细地说给虞权、徐琰听。

仆人打探到,成都王司马颖、常山王司马乂的联军现在朝歌修整,而齐王司马冏的大军在南部的豫州一带活动。聊到河间王司马颙时,仆人只是含糊地说,可能还在关中按兵不动。

吃完饭后,虞权、徐琰便起身辞别崔源,崔源再三挽留无果,各送了一些盘缠,便就此作罢。

走在去往朝歌的路上时,虞权也说出了去投常山王司马乂的决心,只是徐琰再三拖拉,几天时间也不曾走多远。

这天,二人到了梁国地界,远远地便看见城门上的告示。虞权挤到最前面,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这张告示纯粹是朝廷对于黄桥之战的情况说明。

告示的大致内容说的是,禁军与叛军(赵王对司马颖军队的蔑称)前锋部队在朝歌西南方向的黄桥遭遇,叛军大败。经过统计,成都王司马颖的前锋部队死亡八千余人,伤者上万人,正在向朝歌溃败。结尾的时候,告示还说相信用不了几天便可荡除叛军,以正皇威。

看完告示,虞权整个人就不好了,唉声叹气地说:“义军已经溃败,恐怕我二人投靠无望,真是报国无门。实在可恨!”

这个结果也可以预料到。毕竟洛阳的禁军号称天下精锐,这可不是名不符实。虽说东北方向的成都王号称大军二十万,东南方向的齐王大军十数万,但在禁军眼里也是小菜一碟。

当年还是贾南风掌权时,时任殿中中郎的孟观,率领七千骑孤军深入,在叛乱的秦、凉二州来去自如、连连得胜,最终生擒氐族酋长齐万年。孟观这一仗,只用数月时间,便解决了困扰地方三年之久的氐族叛乱。由此可见,禁军的实力不可小觑。

周围人一直不停地说着,徐琰会心一笑,只在虞权耳边说了句,“此一战,赵王必败。”

这次虞权改了主意,既然成都王的大军都已溃败,那便不用再去投常山王。毕竟常山王只有人马几千,实力太小,还要依靠亲弟弟成都王。

还没进梁国,二人便又匆匆赶路,去往豫州。走在路上时,虞权问到赵王必败的原因时,徐琰将前后形势说了出来。

开战初期,禁军自然会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只是,等到战线拉长之后,禁军便会四处受缚、转攻为守。

在诸王、各州刺史的起义联军之中,中流砥柱乃是成都王司马颖和齐王司马冏。至于河间王司马颙,虽有口头支持,却迟迟不行动,坐山观虎斗。禁军这时分为四队,一队去攻打东北方向的成都王司马颖,一队去攻打东南方向的齐王司马冏,一队防范据地自守的河间王司马颙,剩下一队便是留在京城稳定局势、保护赵王。

赵王不得不提防河间王司马颙。毕竟,河间王的关中军实力仅仅次于禁军。如果河间王从关中杀出来,赵王便会腹背受敌。虽然河间王已向赵王投城,却没有派遣援军,这点不得不提防。另外,齐王司马冏还派人去了河间王那里,谁知道河间王是否已经反水。

虞权认真地听着,却有一个疑问在心中:“那为何赵王不将禁军悉数派遣出去?如此一来,赵王不就胜券在握了吗?”

徐琰解释道:“谁敢保证朝堂上没有齐王的内线?且假设赵王将禁军悉数派遣出去,只靠少量的国兵护卫自己。那河间王去劫获金墉城的太上皇司马衷,赵王又该如何?到那时,河间王挟天子以令禁军,赵王更是死到临头。”

虞权点点头,接着徐琰的话说:“如此一来,赵王必留一部分禁军护卫京城。在我看来,这部分禁军也有防范朝臣的作用,朝臣毕竟也会釜底抽薪、翻脸不认人。”

徐琰也深表赞同,一干朝臣虽然已经接受赵王的封赏,又如何保证不会为了封赏反杀赵王?徐琰在去徐州之前,曾偶遇一个同乡。同乡在洛阳当小贩,见形势不对,便逃回了家乡。

据徐琰这位同乡所说,洛阳城早已流言四起,都在说什么朝臣被齐王司马冏收买了,正在伺机诛杀赵王和谋士孙秀,然后迎接齐王入京。

虞权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表情凝重地问:“如此一来,我二人还不如改投齐王麾下,或许还能……”

徐琰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徐琰是兖州人,距离齐王封国齐国也不远,素来便闻齐王的美名。徐琰的老师也曾跟他说过,齐王仁惠爱民、赈穷施善,是个好人。

没办法,这时的人都是靠风评名声来评价这个人,徐琰自然也不例外。虞权虽说是穿越来的,他也相信,一个人被大多数人称为好人,那他大体也是个好人,至少不会差别太多。

就这样,虞权才同意跟徐琰去改投远在豫州流窜的齐王司马冏。当初还在崔源的桃园之时,徐琰便作了两手准备,如果投靠常山王无果,那便改投齐王。投靠常山王后,还需要考虑站在常山王麾下,还是站在成都王一边。只是,这个考虑站在已经不需要了。

虞权和徐琰两个人是骑马离开崔源的庄园的,当然,这两匹马也是崔源送的。虞权腰间的佩剑打了马儿一下,顿时惊的马儿四蹄悬空。虞权赶紧抚摸马儿,唤它的昵称“黑熊”,这才安静下来。

虞权这一下子落在后面,徐琰却是越走越远。看着徐琰一身黑衣的背影,虞权越来越担心了。虞权担心的是,他看不透徐琰这个人。

徐琰出身寒微,却处处谦恭有礼,待人和善,这点是让虞权倾佩的。只是,每次分析问题的时候,徐琰以极少的话便可将问题分析的透彻,一语中的的本事,着实让虞权害怕。

倒不是嫉妒,只是虞权担心的是,像徐琰这种聪颖的人,如果走偏了,会不会变成恶贯满盈的坏蛋。能交一个好朋友,虞权自然不会任之黑化。

走在前面的徐琰突然刹住胯下的马儿,转身笑嘻嘻的对虞权说:“大哥,怎么了……”

虞权想的愣神,听见徐琰叫他,猛的回过神,慌张地回答一句:“无事,无事。还是快赶路吧!”

“也是,快天黑了,我们需要快点进城!”

徐琰看见虞权慌张的眼神,已经猜到了虞权有心事,只是不愿在深究。

天,慢慢拉上黑幕,躁动不安的大地也趋于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似乎在诉说着深夜的孤寂。

虞权和徐琰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挤进了陈县城中。虞权并不知道齐王司马冏的大军在哪里,虽然听说齐王大军在豫州境内,只是这偌大的豫州,让虞权和徐琰去哪里去寻齐王义军的踪影?

徐琰见路边有家逆旅(旅社),也顾不上其他,下了马便踉跄地走了进去。虞权将两匹马交给保佣(店小二),也就进了逆旅。

夜深人静之时,逆旅之中只有徐琰和虞权二人。徐琰赶了一天的路,早已经是饥肠辘辘,这时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虞权却没什么胃口,今天经历的事虽然不多,却勾起了他的疑心。都说曹操疑心病重,虞权想来自己也差不几分。徐琰是自己的结拜兄弟,莫非自己还怀疑他?

徐琰见虞权不吃,也不去管他。待徐琰吃完,已是酩酊大醉。虞权将徐琰扶进屋中,盖上被子,自己也躺下。

虞权的榻正对窗户,一抬头便可看见天空的星星。疑心病一旦被勾起来,虞权便没了睡意。看着满天闪烁的星星,虞权自言自语了一句: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