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莺儿在一边抽抽答答,经刚才一事,跟本不敢有任何动作。
水悠若怔怔地看着风夜翎,看着这一众人,心里更加的惘然无措。
那带露的杏目一一掠过众人。太监奴仆们个个都吓得只弯着腰低着头;只见自己自小一直依赖的父母,一直被自己示为亲人的水府上下,个个都只吓得扑在地上颤抖着身上;忠心护主的莺儿也不敢冲过来,一次又一次地帮助自己的裴逸之就像以往一样事不关己般冷漠。
大家焦急着她回来,也是怕受到责罚多于担心她的安危与去向吧!人也只不过如此而已。心下怆然。
“水悠若,还不愿意下来吗?”风夜翎走到马前,凤眸半眯,恨恨地瞪着她。
“呃?”水悠若怔怔地望向风夜翎那绝美的脸庞,看着他恼怒的样子,心里就生出好些委屈来,愣愣地用有些哑的嗓音道:“王爷是要来寻悠若来的?”
风夜翎冷笑一声,阴冷地沉声道:“本王都亲自到府上来了,不是寻你那是寻谁?”
看到一脸痛恨而冷漠的扩飞扬仍然握着缰绳,把他的女人环在怀里。他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下来!”
一边说已经忍不住扬起手,眼看就要一个耳光扇在她被冷风吹得红通通的小脸上。
而水悠若却一点惊惧之色都没有,眼圈红红的,吸吸鼻子,用幽怨而无限委屈的目光看着他。
扩飞扬一直隐忍着,正要阻止风夜翎,可是风夜翎举到半空的手早己停住了。
风夜翎真的是恨极了这个女人!恨不得扇她几个巴掌,再拖回府里将她打死!打死了以后就不用看着烦眼,就不用这般动怒,就不用生这么多的气!
可是,现在,她这算什么眼光!居然这样看着他!一点也不像以前,没有一点的惊惧之色。
这委屈的目光,这幽怨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找到依靠的样子……算什么!
“王爷……”水悠若眼圈红红的,杏眸里满满都是泪水,楚楚可怜的样子。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算什么,凭什么动摇他的情绪!
风夜翎心里满满都是咒怨,然而本来伸出去要打她巴掌的手,却抓住了她纤小的粉臂,一把将她强扯下马。水悠若顺势一个踉跄扑到他怀里,他抱着她的纤腰顺势在地上一转,让她落地,站好。
可是水悠若却不愿自己站好,像个小孩子一样死抓住他的衣服。
他还气在头上,又被她扰乱了情绪,哪里容得她再靠近自己啊!直要把她推开。可是她的身体火辣辣的,就像小火炉,热得他身心都快溶化掉了。
水悠若扑在风夜翎怀里不住地颤抖着,风夜翎却不住地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平。
风夜翎脑子乱得不行,他明明要生气的,要发火的,刚才还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给碎撕万段,然而,此时此刻的他的怒火居然莫名其妙地被压了下去,连碰也不敢碰她,一只手放在她腰,另一只手却垂在大腿侧,跟本就不敢碰她,好像自己抱紧她就会沦陷,就会输掉一样……
扩飞扬看着水悠若这般投进风夜翎怀里,心就被恨意和悔意所啃噬。
他怎么忘了,伴在她身边的是憬亲王,是面前这残暴邪妄,示人命为蝼蚁,示人民为草芥的风夜翎。
他怎么可以让她伴在这么恐怖的一个人身边!
想起前几次与她相偶,风夜翎都对她施暴!又想到多多少少是与自己有关,又悔又恨。
扩飞扬翻身下马,紧握着拳头,向风夜翎冲过去,裴逸之白色的身影在扩飞扬面前一挡,打开折扇,笑道:
“将军累乏了吧,水府备了饭菜,将军快进去歇息。”
扩飞扬鹰目冷冷一扫,却隐忍着。他想把水悠若给抢过来,然而他跟本没有正当的理由去阻止人家夫妻间的事情。现在裴逸之这翻邀请,他正好静候伺机,虽然不能做什么,然而只要有他在,他就不容许风夜翎伤她一丝一毫。
“王爷王妃都累了,该进去歇息。”裴逸之微笑着走向风夜翎和水悠若。
风夜翎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正好碰上不远处扩飞扬那锐利而心有不甘的目光。他阴柔的唇妖娆地上扬,揽着水悠若的纤腰,让她更贴进自己的怀里,得意地瞅着扩飞扬看。
“水老爷子,水夫人,快去备了饭菜。”裴逸之对仍然跪在地上的水氏夫妇说道。
两夫妇连忙磕头说是,领着水府的人连爬带滚地进了水府,张罗着饭菜。
这时水悠若求救似的看了裴逸之一眼,又看了看跪在一边的莺儿。裴逸之会意地笑了笑,命人扶了莺儿进去疗伤。
“北平兄,辛苦了。”裴逸之走到莫北平身边,恭手。
“哪里。逸之兄快请王爷和将军进府吧,小将在这里看守。”莫北平心里那个叫郁闷啊,扩将军和憬亲王还在同一个府上呆上半盏茶时间吗?真惹人遐想啊!
风夜翎也不哼声,冷冰冰的,却像示威一般,亲密地搂着水悠若进府。
水悠若只得怔怔地跟着,虽然担心,可是也不敢回看扩飞扬一眼。
“将军,请吧。”裴逸之轻笑,比着手作邀请状。
扩飞扬冷哼一声,一甩袖,迈着大步跟走去。
水府的膳厅已经准备好了,却只是一张大圆桌,没有在傍的小桌子。
“今天不必区礼,将军快入席。”裴逸之倒是好像充了东道主儿,笑着比手划脚,挪好位置给风夜翎,又给让扩飞扬坐。
风夜翎一脸不屑,连眼也不抬,从容不的迫地拉着水悠若到上座。扩飞扬才在风夜翎对面坐下,裴逸之不远不近地落坐在风夜翎身边。
水悠若抬头看着自己的父母,水低夫妇与一众家丁丫头都站在一边,低着身子不敢动。水悠若见到自己年迈的父母这般惊吓惶恐,心就说不出的难受和不忍。
“爹爹和娘亲也坐下吧,不要站着。”水悠若轻声道。
水氏夫妇倒是吓着了,差点没跪到地去。想不到女儿居然这么大胆。他们哪里敢跟王爷同桌用膳啊,就算自己有一千个胆也不敢想!
本来这一桌子也就只招呼风夜翎和水悠若的,王公候门最注重的就是这种礼法,所以扩飞扬才会这般抱拳礼让。扩飞扬上座已属不妥,如果连他们也上座那就真的是罪过了。
水悠若也知道这种礼,不过她就是心痛自己的父母。
回过头看着风夜翎,风夜翎绝美的俊脸冷冰冰的,也不见他拒绝,也不见他恼怒,这让水氏夫妇脸都青了,冷汗直冒。
风夜翎从心里无法接受这种事,他向来狂傲,示平民为草芥。这方面,他的王妃应该清楚才对,她居然还敢提出!
他正要一翻讥讽,水悠若却拉了拉风夜翎的衣袖,轻轻地摇了摇,温婉而又有几分哀求地唤:“王爷?王爷……”
风夜翎在她下马的时候被她那么一抱,火气顿消,发不起怒来。现在被她这般摇晃,虽然很轻微,却晃得他头晕目眩。又见她秀眉颦蹙,杏目含露,带着几分哀怨,看得他心绪纷乱。
“啪”地一声,风夜翎回过头,只见裴逸之打开折扇,正似笑非似地看着自己。他晃过神来,瞪了裴逸之一眼。转念一想,水悠若也只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女,出身低下,凭什么她就能坐到自己身边?这样越想心就想慌,越想心里就越燥,便冷冷地,带些几怒气地说道:
“罢了罢了,都坐下,谁敢站着就拖出去打!”
哼,全都坐下!最好全部家丁婢女都坐到他身边去!他都接受得了!并不是她一个水悠若例外!
扑嗵扑嗵!屋里的全部家丁婢女都跪了下来,颤抖着身子。王爷不准站啊,跪着呗!
裴逸之忍不住“嗤”地一声轻笑,风夜翎狠狠地一个瞪眼,裴逸之只好收起笑来。扩飞扬额上的青筋儿正突突跳跃,心里直骂风夜翎任性。
这人又是怎么着?水悠若暗暗纳罕,他同意就同意,不同意也就发怒去,怎样都好,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冷嘲热讽,也都罢了,她也习惯了。好端端的却赌什么气?本以为揣摸清了他的脾性,居然又无端多一出,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水氏夫妇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水悠若此时也不却想太多了,反正他同意了也就只得去做。连忙起身扶了自己的爹娘在自己身边坐下。
风夜翎一声不吭地,胸口不住地起伏,看来很受气的样子。
“王爷,快用膳吧。”水悠若怕风夜翎这样子吓着自己的父母,便主动说话。
放眼望去,一桌子满满都是菜,山珍海味,龙肝豹胆,美味佳肴,琼浆玉液,应有尽有,好不奢侈。
饭菜丰盛,然而所有人都没有食欲。水悠若怕风夜翎这般沉默不语吓着自己的父母,也就比以前更为主动,又是帮自己父母夹菜,又是给风夜翎盛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