炀帝见雅云这般娇憨动人,怜爱万分,重又将她拥坐膝上,着意温存。雅云只是仰个小脸儿,憨憨地娇笑。炀帝不觉动了情兴,便又附在她的耳边,咕哝了一阵,雅云红着脸儿只是摇头,炀帝不觉悻悻,面上现出不快。雅云虽是娇憨,毕竟是个聪明女子,见了皇帝这个样子,不由脸挣得更红,附在炀帝耳边,轻轻说了两句话儿。炀帝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说:“难怪夫人见拒,朕还疑夫人另有他意,哪知却是红尘隔断蓝桥路,不许渔郎来问津。只是朕已兴起,却需夫人另设他法解决了。”雅云娇嗔说:“说给圣上听了,又是这般喊叫,被人听去,好不羞人。”炀帝笑道:“此间哪有闲人来,夫人何须多虑?”说着,早将美人妙首向下按了按。
雅云自是识趣,为感赠松鼠之恩,也乐得效劳,不一时,炀帝兴尽,不住亲她香颊说:“聊以解嘲。”雅云格格娇笑,一任炀帝玩弄。不觉到了申牌时分,那个马忠,兴冲冲走入苑中,左臂上伏着一头松鼠,右肩上躲着一头,胸前爬上了一头,一头还伏在背上,都用细银链锁着。雅云见了,急从炀帝膝上跃下,也不及替炀帝擦拭。马忠复命说:“奴婢已找到四头,敢来复命。”炀帝点了点头,雅云已抢步上前,一一捉过,都放在了自己身上,高兴得不得了。
萧皇后是如何偷生的
叛党杀了隋炀帝,又搜寻杨氏王亲,捉住便杀,无论长幼。杨氏亲戚,无一幸免。一些炀帝宠臣,或为叛党所忌的大臣,也连同杀了十数个。宇文化及就自称了大丞相,总掌百官,令他的弟弟智及为左仆射、士及为内侍令,司马德戡与裴虔通等,皆有封赏。叛党皆喜跃而归。
宇文化及处置完毕这些事情后,当时天已经黑了,便野心勃勃带了亲丁数名,入视宫寝。行至正宫,但见一些妇女,围住了萧皇后,都在啼哭。原来萧皇后在寝殿里面,炀帝死后,她伏尸痛哭了一回,便给叛党赶走,逃入了后宫,和宫人们哭作了一团。
化及即朗声问道:“你们在此哭些什么?”萧皇后抬头见了化及,以为是前来杀她,不禁魂飞魄散,向后躲避。化及见她玉容惨淡,翠袖颤动,已觉可怜得很。再瞧左右那些女人,也都是钗横鬓乱,泪眼愁眉,当下且怜且语地说:“圣上无道,故遭横死,与你等本无干涉,不必慌张。”
一群美人们,听了化及的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一个敢发言,还是萧皇后镇定了心神,轻启朱唇,细声细语地说:“将军请坐,妾等命在须臾,幸乞恩开格外,曲与保全。”萧皇后娇声对答,化及在旁留神打量,不禁暗暗称奇:“怎么萧皇后四十多岁的人了,望上去却与盛年无二,依然是娇容雪肤,秀色可餐!”
青白釉玄武
化及入宫本就是不怀好意,如今在灯光下见了萧皇后的姿色,又想到她曾母仪天下,不禁勾起了一片邪念,便近前一步,浅笑着对萧皇后说:“皇后不必过于悲伤,谁敢无礼,欺辱皇后,当从重处罚!”萧皇后急忙道谢。化及遂趋至萧皇后近前,含了笑容,轻声说:“倘不见弃,愿共富贵。”
萧皇后听了,不禁红飞双颊,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化及伸手,竟拽翠袖,萧皇后急忙说:“将军请注意您的行为。”说着,娇羞万分。化及哈哈大笑,松了翠袖,回顾手下说:“快去御厨,搬取酒肴到来,给众后妃压惊。”手下很多人奉命而去。其余的宫人妃女,瞧了萧皇后与宇文化及的情景,皆已安心了许多,没有之前那样惊慌了。
化及早知炀帝多宠,并悉知十六苑夫人,都是绝世佳人,便想鹊巢鸠占,饱餐秀色,领略群芳,遂温语对萧皇后说:“十六苑夫人,都在这里吗?”肖皇后点头说:“都在这里,只有绮阴苑谢湘纹、仪凤苑柳绣凤,闻知圣上被杀,已是自尽了。”化及顿足说:“可惜可惜!枉死了两个佳人,皆是我的罪过,不曾早来安慰她们。她们唯恐受罪,哪知我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决不会气着美人的。”
萧皇后说:“还有仁智苑主持朱贵儿,死得也非常惨!”化及惊讶问道:“怎样死的?”萧皇后说:“在寝殿里面,触怒了司马将军,被他斫死了。”化及愤愤地说:“德戡他们无情,真是罪过。”化及又说:“其余的还都在,皇后可以将她们召齐,一同饮酒?”萧皇后说:“若将军想会见她们,我怎么敢不从呢!”说着,立即让宫女分头召去了。
没过多长时间,酒肴已经准备好了,但是应召而来的,只有张丽卿、王桂枝、李庆儿、方贞娘,余人都推病不至。化及为此非常不高兴,只是未便发作。萧皇后深知此中的道理,早已瞧出了几分,恐他因此生怒,急忙说:“她们深惧虎威,实未知将军厚意。隔日待未亡人传谕她们,她们自会齐来谢罪的。”
化及听了非常高兴地说:“皇后的话说的非常对,可能是她们还不知我的情性!”说着,目光四射,向王桂枝、方贞娘、李庆儿、张丽卿四人,瞧了一个饱,才让她们一同入座。六个人饮了一会儿,起初尚觉有些羞耻,渐渐却彼此忘怀,居然谈笑自如,索手索脚,你贪我爱起来,竟将化及当做了炀帝。
萧皇后乘化及开怀畅饮的时候,婉语进言说:“将军因主上无道,为民除暴,原是大义灭亲,无可厚非的。只是何不早立杨氏后人,自明无私,以示坦白呢?”化及说:“杨氏族中人,只剩下一个秦王浩了,明日就立他为帝!”萧皇后起身谢道:“将军若能如此,美名更将远播了。”王桂枝也笑道:“这方见将军一片忠义,原是为国呢!”化及听了谀言,更是心欢,不觉狂态大现,与五个美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萧皇后等人也是丑态尽现。
有几个宫女,冷眼瞧见,险些气破肚皮,暗暗骂她们无耻,也有几个宫女,早已忘了旧主,又思献媚新人,争先替化及斟酒。化及酒到杯空,渐有些醉意了,目光渐渐淫邪,只在萧皇后等五人脸上乱转,越瞧越爱,恨不得一齐拥入了怀中。
他正在情思恍惚的时候,突然门帘一掀,蹿进了一人,直奔化及跟前,手一扬,只见三寸利刃闪闪发光,直向化及刺去。化及本已乐极忘形,此刻看见了匕首,大喊“不好”,慌向后面一让,心慌势猛,连人带椅向后便倒。也是他命不该绝,身向后倒时,一脚跷起,靴子正踢在女子手腕上,哐啷一声,匕首落地。
化及的手下也一拥而上,将行刺的女子擒住。萧皇后一面扶起了化及,一面颤声说:“薛冶儿怎么如此大胆!敢来行刺将军,还不快向将军谢罪,尚可恕你性命!”冶儿怒目说:“若是顾惜性命,也像你们一样,忘了廉耻,前来陪酒了。我恨不能杀死叛贼,替主上报仇。今既被擒,要杀便杀,不必多言。”
化及惊魂稍定,怒问萧皇后说:“她叫薛冶儿么?怎么这样无礼!”萧皇后给冶儿抢白了一顿,正在垂泪,见化及问她,只得点头说:“是的,她是积珍苑的主持。”化及听说也是个夫人,仔细向冶儿瞧视,见她怒气冲冲,却是十分俏丽,转动了不忍的心肠。啧啧地说:“夫人节烈,令我起敬。只是主上无道,死亦应该。我特为民除暴,夫人还须三思。今赦夫人无罪,快来一同饮酒吧。”说着,便欲亲自给她松绑。
冶儿却呵斥他说:“叛贼别给我花言巧语了,只好哄那不知廉耻的人。但是我不愿听你的,快快将我杀死。谁要你个叛贼恕罪!”化及听冶儿左一个叛贼,右一个叛贼地骂,不禁心头火起,便也骂道:“你这贱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冶儿冷笑着说:“我本就是不识好歹的人,有识好歹的人,不正在陪你个叛贼了么!”萧皇后等五人,给冶儿句句刺心,也都是恼羞成怒,恨不得冶儿速死。萧皇后便愤愤地对化及说:“冶儿这般无礼,还不将她速速处死!”化及本已怒甚,给她一逼,即命亲丁牵出薛冶儿,将她处死。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人,浑身缟素,走入宫中,将冶儿抱住,惨声对化及说:“冶儿激于义愤,触怒了将军,当念其节烈,赦她死罪,放逐出宫,方见将军仁义。”化及见那发话的人,也是一个轻盈少妇,虽是乱发素服,脂粉不施,也不能掩她天生的美丽。便问萧皇后道:“她是何人?”肖皇后轻声说:“这个便是妥娘。”
化及惊讶地说:“常闻宫中有个能言善辩的妥娘,莫非就是她么?”萧皇后头儿微微点了点,化及含笑对妥娘说:“我本无意杀死冶儿。她一味狂言,忍无可忍,方不得不处死她,以肃宫廷。今卿为她求情,我便赦了她,只是不能留在宫中,即须放逐。”说完,就命下人押冶儿出宫。妥娘便准备告退,化及笑道:“卿既来此,不妨同饮一杯。”妥娘说:“本当为将军把盏,只是主上陈尸寝宫,无人顾及,贱妾须守视主尸。将军以仁义示人,当能任妾前去,来日方长,侍奉将军不迟。”化及向萧皇后点头说:“名不虚传,我却不能为难她。”也就由妥娘自己去了。
萧皇后听了妥娘的话,觉得自己很难堪,不由珠泪沾襟,化及惊问她说:“皇后因为什么事这样伤心呢?”萧皇后说:“妥娘尚能守视主尸,妾怎么好意思留在这里饮酒?”王桂枝等闻言,也都念起旧情,纷纷落泪。化及劝说她们说:“死者已矣,徒悲无益。不如置诸脑后,借酒驱愁。”
说着,满斟了一杯,授与萧皇后说:“请尽此酒,别再悲伤了!”萧皇后不敢推辞,只得道谢一声,饮尽此酒。化及又劝王桂枝等四人,各饮了一杯。萧皇后也算礼尚往来,竟恭恭敬敬奉上一觞,化及欣然接饮。又饮了一回,化及已有了七八分的酒意,醉眼斜睨,望着萧皇后不住地微笑。萧皇后羞得粉颈低垂,不敢抬头。
王桂枝瞧见这光景,暗向其余三人使个眼色,便即告辞。萧皇后见她们要走,暗暗着急,便向王桂枝说:“王夫人请留在宫中吧。”桂枝笑向化及瞧了一眼,化及也微微一笑,向桂枝使了个眼色,桂枝便对萧皇后说:“贱妾回去更衣,一会儿再来。”说着径自姗姗而去。
化及心花怒放,即命手下撤筵,遂向萧皇后说:“皇后内室,我能观光一下吗?”萧皇后尚未开言,一个凑趣的宫女,已打起了内室垂帘说:“将军请进。”化及扬眉一笑,说:“还要皇后领我进去才是。”萧皇后正想拒绝,但是化及又要来拽,慌忙移动莲步,向室内行去,化及欣然相从。
进了内室,化及立即将门掩上。打帘的宫女,吐下舌头,大了胆子,将门轻轻一推,便露出一道缝隙,向内瞧视,留神细听。只见化及一团喜色,站在萧皇后面前,伸手去勾她的脖子。萧皇后躲向榻前说:“将军尊重!我虽然感德将军,理应侍奉,但主上尸骨未殓,贱妾怎好自荐枕席呢?还望将军垂怜。且待主尸安葬,我当不惜蒲柳贱质了。”说着盈盈欲涕。
化及逼近榻前说:“主上尸身,明天即当安葬。今夕良宵,却须皇后赐允,共效于飞。”说着,便将萧皇后推到榻上。在门前窥视的宫女,又惊又喜,半羞半恨。所惊的是堂堂母后,不免受污;所喜的是新主荒淫,将来不患失所;羞却羞眼前风光,有些刺目;恨只恨主尸未殓,皇后屈节。
宫女心中虽在胡思乱想,一双眼睛却再也不肯离开,只顾盯住榻上。榻上春光,一一映入宫女眼中,非常难堪,遂将室门轻轻拽上,悄自退去。等到第二天天明,宇文化及和萧皇后同醒了好梦,结束下榻,萧皇后对化及说:“贱妾已是侍奉了将军,还望不要食言,速立杨氏后人,以慰百姓,先帝尸身,也请从速安葬。”
化及点头说:“皇后宽怀,我自能照办。”当下一同出了内室,却有数个宫女,倒身下拜,齐呼娘娘万岁,将军万岁。萧皇后听了,不禁粉脸飞红,感到非常羞愧。化及却欣然得意,笑命宫女速起。又唤过手下,取了金帛,赐与众宫女。众宫女欢声道谢,一个个争献殷勤。自此,宇文化及先淫皇后,再淫众夫人,秽乱宫廷,直至被杀。
炀帝众妻妾如何受辱的
萧皇后含羞忍辱服侍了宇文化及一宿。化及倒不食言,即托奉皇后谕令,诏令百官,立秦王浩为帝。秦王浩便在那一天坐了正殿,朝见百官,终算做了个皇帝。嗣后迁居尚书省,用卫士十余人监守,差不多和罪犯一样。国家大事,均由化及兄弟专断,如有需要,即遣令使至尚书省逼迫浩答应,百官也不能见浩一面。这种罪犯式的皇帝,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还比不上一个平民。
化及立了秦王浩,自称大丞相。草草把炀帝棺殓,葬在西苑流珠堂,再也没人去守候看顾。一天晚上,化及又兴冲冲地入宫,萧皇后含笑相迎,说道:“将军果然守信用,立了秦王,贱妾理当拜谢。”说着便要拜下。化及双手扶了萧皇后,哈哈笑道:“皇后何必如此,这是臣下应做的事。”当下传命设宴。不多时酒肴纷呈。
化及和萧皇后并肩同坐,化及对萧皇后说:“只有我们两个对饮,觉得还是有些寂寞的。”萧皇后听了,早知道化及的心思,便也笑道:“待妾再召各位夫人到来,与将军陪饮好吗?”化及非常高兴地说:“若能如此,更见皇后贤德!”萧皇后即命宫女,分头宣召各夫人。
不到片刻工夫,王桂枝、方贞娘、李庆儿、张丽卿先后到来。隔了不多时,狄珍珠和梁文鸳携手入宫。化及便含笑问她们说:“二卿是什么人呢?昨天是因为什么事没来赴宴呢?”
狄珍珠说:“妾乃文安苑主持狄珍珠。她是景明苑主持梁文鸳。昨天晚上将军宠召,妾等惊魂未定,故不敢应召。今闻将军温爱仁慈,特来谢罪。”化及听了非常高兴地说:“两位夫人快快入座饮酒!”狄珍珠和梁文鸳便道谢就座。
接着田玉兰、石筠青两个,也姗姗而来。萧皇后替两人介绍了一番。化及见又多了一对玉人,更是心欢。萧皇后又命宫女宣召韩俊娥、杳娘入宫,两人倒也欣然来到。化及见杳娘娇小轻盈,双目勾魂。韩俊娥体态苗条,娇姿动人,不禁馋涎欲滴。急问萧皇后说:“这两个美人是谁?”萧皇后一面命她们入座,一面回答说:“便是杳娘和韩俊娥,都为先帝宠爱的人。”化及点头称赞说:“如此美人,怎能不得宠。”韩俊娥和杳娘,倒觉有些娇羞。
化及看看席上,已是来了十多人,便问萧皇后说:“还有什么人没有来吗?”肖皇后说:“只有陈菊清、黄雅云、妥娘三个。”王桂枝在一旁说:“袁宝儿和绛仙,娘娘可以宣召。”萧皇后说:“她们两个,我倒忘记了。”化及听说还有美人,更是高兴地说:“袁宝儿和吴绛仙,两个在宫外是很有艳声的。”萧皇后点头说:“两个本是十分俏丽,宝儿的歌喉,绛仙的黛眉,真是宫中无二,独擅风流!”
化及听了,越发狂喜,急忙说:“皇后快快宣召两人。还有那个妥娘,怎的还不到来?让人再去催促吧。”于是,萧皇后又命宫女,速往传言。隔一刻,三个宫女前来复命。一个宣召吴绛仙的说:“绛仙上复娘娘,只因头痛神疲,不能应召前来。”那个宣召袁宝儿的说:“袁夫人正在悲伤,贱婢将娘娘的旨意和她说了,她只是摇头不语。应该是不来的了。”化及听了,非常不高兴,便问催促妥娘的宫女说:“妥娘怎的还不到来?”宫女说:“快要来了,她还有美酒带来呐!”化及又不觉得意起来。
果真没过多少时候,只见妥娘浓妆艳抹,打扮得妖冶万分。双手捧了一个银盘,盘中一只玉杯,堆起了满面笑容,袅袅婷婷走了进来。萧皇后等见了妥娘如此艳装,却是从来没有过的,都觉有些诧异。化及见妥娘到来,和昨夜的乱发素服大是不同。越显得风流动人,喜得站了起来,含笑向妥娘招手说:“卿真多情,还有美酒带来了吗?”妥娘盈盈一笑说:“将军盛意感人,贱妾特献一尊长生仙液,祝将军万岁!”说着,走近化及座前,将盘呈上,粉臂颤动,玉杯中的酒,也晃出杯外不少。
化及早已心花怒放,并不起疑,伸手取杯,径送唇前。萧皇后见妥娘的神情有异,不禁动疑,忙用手轻触化及,亦频使眼色。妥娘见化及杯及唇边,给萧娘娘一做作,似有动疑的心思,柳眉一皱,即含笑接了化及的杯子,亲手将杯儿送到化及唇前,欲待灌入。化及疑心大起,将头一偏,抢了玉杯,假装笑着说:“卿怎么这样性急,我一会儿再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