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在西方人眼里,有浪漫、华贵与忧伤的含义。这张名为“紫口琴”的专辑,全是情歌。爱情无论发生在什么人身上,无论贵贱,都被视为高贵的情感,有时也伴着悲伤。
在CD的封面上,演奏者邦费里奥的脸比一般的男人棱角分明,但眼神比一般的男人柔和。可能情歌吹得多了,眼光变得那么深情。邦先生的手简直像女人的手,灵巧而柔软。据说男人手软是有福的表现,邦费里奥的福气大约是有许多女人听了这首专辑之后,辗转找到他,相爱。
有时,我一看见音乐世界里多情的男人,就想起卡雷拉斯。心想,这人有点像卡雷拉斯。他的多情是一种“痴”,不是油头粉面的阔少作风,也不是涎脸逢迎肉麻,当然也不会是故作高深的皱眉或故作机智的调侃。卡雷拉斯对爱情的咏叹多么真诚,尽管他声音的光泽不如帕瓦罗蒂,气势不如多明戈。在卡雷拉斯的凝视当中,人仿佛会融化。因此,当他患血癌复出之后,人们的掌声多达七十分钟就不令人奇怪。他拼了全力去生、去爱、去歌唱。
吹口琴与听口琴的人大约都有同样一种心情:对细节有兴趣,喜欢置身悠闲之中,不追求郑重。倘若在黄昏,进屋上床之前把鞋踢向对面墙壁,抓一只苹果在裤子上蹭蹭便吃,听口琴或曼陀铃就行了,不一定非要听钢琴去和伟人的灵魂切磋,非要穿上干净衣服坐在有亚麻台布的桌旁。
口琴使我想到黄昏,想到燕子在屋檐下穿行,洋井压水的声音。我想起院子里的晾绳挂着旧军衣和带碎花的女式衬衣,这是女知青下工后刚刚洗的。那时周围飘着口琴和吉他的声音。这一切好像刚刚发生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