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梅南行要留我们在梅府用晚饭,我本着有饭就蹭的原则很欣然地接受了,落遥总是谨守本分不愿入席,我没办法,只好凑到他耳边说:“我怕他们下毒,你帮我尝着点。”
落遥看我一眼,乖乖落了座,可是后来,我只顾吃自己的,哪里顾得上在吃之前先装样子让他试吃?不过,席间给随我来的三位帅哥布菜不算。
饭桌上时不时就会发出“叮铃铃”的声响,总有人会好奇,林娥干脆凝神听了片刻后抓起了他儿子的手,我暗自瞥她一眼,娘的,死女人耳朵还真尖!
“阿雪,你什么时候喜欢戴这叮叮当当的东西了?”
梅雪笑了笑用手势向林娥比划,林娥看向我说:“小妮子,是你送的?”
梅南行那个老婆奴挤眉弄眼地附和:“小不点,私相授受啊,是不是觉得老夫今天的提议不错?”
梅雪不自在地拉扯他的活宝父母,我才懒得理会,如果每次都要计较,我迟早会被这对夫妻送进精神病院,可是,月梨霜,你干嘛用那么冷的眼神射我?云洛,你能别对着我黯然神伤吗?落遥,你干嘛低着头不吃了?是不是他们梅家的饭真的有毒?
好吧,你们不吃我吃!
我只顾着埋头当鸵鸟,不知梅雪什么时候吩咐人取来了他珍藏的梅花酿,想必是为了解除先前的尴尬。
早听说古代的酒水并不烈,以前我却从未尝过,今天我要开酒戒了。其实我对酒向来没兴趣,如今一杯又一杯下肚,除了知道自己的胃里很暖之外也没什么想法,只是听月梨霜开口赞叹,我想,应该是这梅花酿真的不错。
酒正酣时,梅南行忽然说道:“小不点,我们夫妻二人对你带来的三个娃儿很是满意,想收他们做义子,你认为如何?”
我灌了一杯酒说:“那你该问他们,问我干什么?”
林娥说道:“那兄弟两个不同意,莽小子不问也知道,我们当然要你帮忙了,你说话他们准听,再说了,让他们做梅家的义子还能亏了他们不成?”
也是,如果落遥成了怪夫妻的干儿子,我以后办事不就方便多了?反正落遥又不会吃亏。可是他们凭什么认定月梨霜会听我的?
“我与她无亲无故,凭什么听她安排?”
我尴尬地一笑,月梨霜,你娘的真是与我心有灵犀呵!
我起身把月梨霜和云洛拽到了院子里,压低声音说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死心眼?虽然我知道那对夫妻有点疯疯癫癫的,可是你们想想,若是认他们做了义父母,以后你们天外居就更加有了保障,又不会吃亏!”
云洛瞄了月梨霜一眼说:“可是这等事怎能如此草率?”
月梨霜没有云洛那么多顾虑,他只是生冷地问我:“你巴不得与梅家攀亲是不是?那你直接将梅家公子纳为夫郎不就是了,何苦拿我们做掩饰?”
月梨霜的话让我心中冷寒,若是我只是拿他们做攀附势力的工具,我有很多方法,何必在这里和他们磨嘴皮子?月梨霜,若是可以,我真不想再管你天外居的事了。
“月梨霜,你太过分了!”
我一气之下转身回到酒席,没再理会身后的人,可是我不明白,既然他们那样指责我,又为何在回来时答应了梅南行夫妇,又或者说,既然他们对此并不在意,又为何那样说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子就把他月梨霜得罪了,也许,我们真是宿世的冤家!
原本一顿普通的晚宴变成了认亲宴,所有人都很高兴,可是月梨霜的话却让我很烦躁,直到后来,梅南行说今晚的宴席可算作家宴,我没有看到他说“家宴”时盯着我诡笑,我只是在想,这顿家宴里,似乎只有我是外人了,我想家了,也想我的染儿,真想就此抛下一切奔回蓬莱,躲进染儿的怀里……
人们总说酒能忘忧,我也很想忘忧啊,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可是我知道了酒真的可以忘忧,因为那一晚,我见到了我心心念念的染儿,声声呼唤他的名字,忘情地与他缠绵云雨间,倾诉着满腔的思念与眷恋……
宿醉的头痛和浑身的酸痛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抬手揉揉额角,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正对上云洛复杂难明的目光,同时我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趴在云洛身上,不仅赤`裸相对,而且……而且我……他的下体竟然还……
我彻底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窘迫之际,我所能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赶快撑起身子,拉开距离,可是在他下体抽离的瞬间,我除了小腹窜起一股羞人的骚动外,那里竟是火辣辣的痛,和以前与染儿彻夜纵欲后的感觉如出一辙,老天,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扯过被子把身体挡了个严实,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似乎是云洛该做的,我双颊滚烫,恨不得就此钻进老鼠他家,可是我只能硬着头皮瞪着云洛,我必须把事情搞清楚!
“云洛,我要解释,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我昨夜是喝醉了,可云洛滴酒未沾,怎么会……
云洛的黯然盖过了他的羞赧,他低声说道:“你昨晚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义父要我们在相府留宿,哥哥便要我送你回屋,可是后来你……你拉着我哭得很伤心,你把我当成了楼染,然后就……”
云洛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被子上,让我更加地手足无措,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先转过身去。”
云洛背过身后,我匆匆把衣服套上,我几乎不敢看他,只是把他的衣服拾到床上说:“我出去,你先把衣服穿上。”
“落遥,落遥,你给我出来!”
一踏出房门,我就扯开嗓子喊人,看着垂首跪在我面前的人,我心中有些恼火,沉声说道:“为什么不阻止?你明明可以……你……我……”我实在不习惯随便把气撒在别人头上,何况是落遥,可是,他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一甩袖子转身回到房间,房中的糜香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云洛正坐在零乱的床榻上垂泪,看到我进来,他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咬了咬下唇,哽咽着说:“你……你放心,我不会……不会逼你负责,一切都怪我,是我……是我不好……”
他说着说着泪水又溢了出来,让我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我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只是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对云洛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感情,怜惜?感激?喜欢?还是爱?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把他搂进怀中轻声说:“我怎么能怪你呢?是我酒后……哎,你放心,我会给你个交待,只是,能否给我些时间?云洛……”
他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我,我抬手轻柔地擦拭着他的泪水说:“云洛,你的心意我明白,能得你这样的男子倾心是我楼玉几世修来的福分,可是你要明白,我已经有夫君了,我……”
云洛打断我的话,泪眼盈盈地说:“我知道,所以,我不会纠缠你,我不会!”
我用手指堵上他的嘴说:“不,云洛,你听我说,也许你不会相信,可是我从来都认为感情与婚姻这东西应该是两人之间的事,我难以认同三夫四侍的观念,况且,染儿他待我情真意切,我也曾发誓此生绝不负他,那种可以生命相易的情感才能称之为爱。事到如今,我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只是,我要问你一句,你当真甘心就此随我?你应该得到更好的女子呵护啊!”
云洛深深地凝视着我低语:“可是……我不知道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值得我以生命相守……”
他一句话让我心中翻起骇浪无数,他说……
“云洛,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
云洛忽然目光坚定地看着我说:“楼玉,你不必再说了,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我月云洛的也可以为你舍命,我……我爱你,可是,我不会嫁你,月云洛此生更不会嫁任何人,昨夜……就当是一场梦吧!”
云洛没有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就此决然而去,我手指轻轻抚上身边的床榻,那里还有他的余温,云洛……昨夜,真能当作一场梦吗?
我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一枚缀着黄色璎珞的碧玉云纹双鲤珮,心中一片迷茫,那是我昨日在那家首饰店挑来准备送给他的,本想借此劝他另择良偶,可如今……
相府人多口杂,我与云洛同房的事根本瞒不了人,况且我也没准备逃避。和落遥到大厅的时候,人几乎都到齐了,除了云洛。
月梨霜冷寒着一张脸,见我走来,瞪着我说道:“楼玉,云洛的事我要你给我一个交待!”
梅南行俨然已经进入了义父这个角色,也来向我讨说法:“小不点,依你们女尊国的体制,应该是你对阿洛负责对吧?”
林娥说:“你这个小妮子还真够风流的,跟镜明的臭男人一个样!”
“小娥……”梅南行可怜兮兮地看林娥。
我扫了眼厅里的人们,无力地说道:“我要时间。”不理会月梨霜愤怒的叫喊,我独自出了大厅。
我知道落遥就跟在我身后,可是他武艺卓绝,我听不到他的脚步声,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我,始终是孤独一人。不知从何时起,我竟然习惯于走入梅林,似乎这里可以让我的心得到片刻的休憩。
“叮铃铃……”
清脆的银铃声随着微风拂过耳畔,我蓦然转身,看到那个总如和风般微笑的人,“噗哧”一声笑了,“我忽然有点后悔送你铃铛了。”
他听了我的话,看看手腕上的铃铛,又看向我,一脸的迷惑,我故作不满地说:“感觉自己像小猫小狗,任你召唤!”
我和他相顾而笑,可是笑过之后,云洛泪眼盈盈的俊颜又浮现在我脑海,我的脸再次黯淡下来,我一边往前走,一边低语:“梅雪,你说……一个人的心会同时系在几个人身上吗?”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答,我才意识到梅雪言语不便,我回头抱歉一笑说:“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躬身在地上写着什么,我凑近一看,他写的是:“月盈女子不是可以三夫四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