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语儿愣了愣,显然是发现了不对劲,他急着向我跑来,却被挡了回去,幸好一旁的花容若接住了他。我看到了,他是在叫我,秀美的脸上写满了恐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进来却出不去了?为什么?
我记得当初花容若说要上得山顶才能说明我确是语儿命定的妻后星,这么说前面的路是要我自己走了?而且,我还没有退路?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眼看着语儿就在我对面急得落泪,我却没有一点办法,这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罢了,进都进来了,我倒要看看山顶上那所谓的神灵是何方神圣!
我冲着外面的人笑了笑,取出身上带的丝帕,用腐朽的木条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等我回来!
也不知道这山上住了什么无良的烂神仙,不让听声,那我写还不成吗?哼!
语儿看了字后依依不舍地看了我半天,最后终于点头了,我看到他嘴唇轻动,温柔一笑点了点头,我懂,他说的是:“我会等你回来,一直等!一直……”
真是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弄得我心里怪怪的……
上面的山路越来越难走,路几乎都被植物覆盖了,好不容易扒拉开一条路,却越走越偏,总觉自己像是迷路了,心里不免有些慌张,这荒山野岭迷路可是会要人命的,万一出来个毒蛇猛兽……
心里这么想着,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我忍不住用手中的树枝击着两侧的杂草,一个人唧唧歪歪地发着牢骚,“凤脉呢?神仙呢?连个鬼影都没有,就知道故弄玄虚!”越想越觉憋屈,我朝着前面的山林大吼一声:“啊——”
“哈哈哈……”
突来的狂笑声让我脚下不稳,差点没滚下坡去,那不是我的回音吧?
“是谁?”我警惕地看向四周,我敢确定自己周围百米内并没有人,可是那笑声听来却像是就在我的耳畔。
“既来之,则安之!”
听声音像个老头,可这老头的中气也太足了吧?声音都传遍整座山头了!
“老神仙?”
老头又笑了,“贫道惶恐,怎敢在您面前自称神仙?”
我垮下了脸,原来是个牛鼻子老道,我才没功夫和他在这里磨叽。“道长,想必您修为不低,您若是知道在下的来意还请现身一见,在下达到目的便会离去,不会打扰您修行。”
“既来之,则安之!”
怎么又是这句话?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长,在下年轻气盛,比不得您老人家修为高深,耐得住性子,还请道长指点一二,在下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既来之,则安之,安个鬼啦,外面还有如花美眷等我回去,我才不要在这里陪你这老道士当野人!
“不急,不急!前方清花处,自有一方天地!”
前方?我皱了皱眉,依了老道士的话往前走,走了约摸十几步的时候,那漫山遍野的天堂鸟犹如被挡住了蔓延的去路,而挡住它们的正是那黄心的白色小花,没有天堂鸟的昂首高雅,却凭着枝枝蔓蔓的瘦弱身姿独成一方天地,那花形乍看似雏菊,却并非雏菊,小小的花朵成簇,可爱清雅,就像开屏的白孔雀,我记得,这花就叫白孔雀,在现代常被像满天星一样用于花束的点缀。
但令我惊讶的,是那星星点点的白孔雀花丛中央竟有一个水潭,水潭上方还浮着白茫茫的水汽,那是……温泉?
“道长让在下来这里做什么?”
“洗去俗世风尘,方可上得凤山灵脉,贫道在山顶恭候大驾。”
听老道士这意思是让我在这里洗澡?
“道长,我今早才洗过,咱能不这么浪费时间吗?”
“道长?”
“老道士?”
之后,我吼了还多声都没人搭理我,似乎那老道走了,可问题是那没露面的老道士从一开始就能看见我的一举一动,我若是真按他的意思在这里洗澡,被偷看了怎么办?
思前想后,我还是觉得不妥。走到水潭边洗了手,起身拍拍屁股继续上山,我还就不信了,我不洗澡还就上不了山了?什么破规矩?
回到先前的山路,我继续扒拉着前行,可才走出两步,就猛地撞到了一个硬物上,前面分明什么都没有,又是那老道士搞的鬼!
我蹲下身子在地上抠了半天,却再也无法像在山腰时那样通行,也再没有人和我说一句话。万般无奈的我就像先前的那只山雀,灰溜溜地回到了水潭边,瞪着那潭水发愣,脑子里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思想斗争。
洗,还是不洗?
“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妖孽欠扁的声音忽地自身后响起,我浑身一个激灵,蓦地扭头,果然,一只千年妖孽扭着腰摆着臀向我款款而来,那骚包样让我狠狠恶寒了一把。我咬牙切齿,却又颇觉无奈地叹息:“果然,这个世界,混蛋无处不在!”
我刻意冲着他加重了“混蛋”二字,他一如既往,我越骂他,他笑得越欢。
他挑了挑蝶翼般飞扬的眉梢,一双媚眼中流光溢彩,满是得意的笑,可是他的话却总是让我打心底里发寒,他说:“我说过,我会融进你的血肉里,让你永永远远都无法摆脱我!”
不过这个时候我只想着如何上得山顶,无心理会这个妖孽,和他说话最先气死的一定是我。我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上来的?”这个家伙真的不是人,好像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到的!
他轻飘飘地向我飞了个媚眼,我脱口而出:“骚狐狸!”
“哈哈哈!”他忽然张狂地笑了起来,我真恨不得扑上去把他那张脸揉得稀烂,可是我动不了,真的是……
“你点我穴?”混蛋混蛋混蛋……
他嬉笑着扭到我面前,撩起自己一缕发丝扫过我的面颊,“我等了半天,可你实在是太慢了!”说着,他的手就扯开了我腰间的束带,软剑被他丢到花丛里,他的食指轻轻一挑,失了束缚的外衫就敞了开来。
他的手指划过我的颈项,渐渐向下,我惊慌失措,失声尖叫起来:“住手住手住手……你敢在这里碰我我就不活了!”
他那黑脸的表情与那日在旖梦楼听我说“不活了”的表情一模一样,当时没太留意,此刻看来,竟像一个师父或是父亲看到自己心血白费后的无奈,我想我一定是被气糊涂了,我居然会把这个混蛋妖孽和师父、父亲联系到一起。
第一次,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妖孽被我气得眼角抽搐,那表情看起来……还蛮可爱的!
“楼玉,你还是这么没出息!”
我驳道:“我就是没出息,你整天来戏耍我一个没出息的女人有意思吗?”
他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鬼魅般地勾起了嘴角,鬼爪子再次伸向我,鲜红的嘴唇在我耳畔、颈窝处打转,“上次若不是花容若突然出现,朕就让你侍寝了!”
我的眼珠子急得向四方打转,真的好想哭,“镜惊鸿,你不会不知道这里有人吧?”
他抬起头看我一眼,嗤笑:“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放心,那个老头子不在,再者,我今天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气得直打哆嗦,“那你好端端脱我衣服干什么?”
“自然……是帮你沐浴了!”
老道士的意思是我不沐浴就上不得山顶,如今这妖孽一国之君又巴巴地帮我沐浴,难不成……
只片刻的工夫,身上的衣服就被混蛋扒了个精光,我又气又羞,又无可奈何,只得努力忽视他玩味的目光,反正该看的这个混蛋早看了,我不……不在乎!
“你也想知道凤脉中的秘密?”
他淡淡地扫我一眼,弯身将我抱起,毫不留情地丢尽了水潭,潭水大口大口地灌进了我的鼻腔,我又动弹不得,尤其是那妖孽居然在脱衣服,他居然在脱衣服!
我慌忙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沉在水下,只听到前面有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然后我被人从水里拎起,对上那张可男可女的妖颜,他笑得十分得意,我感觉自己快要岔气了。
“又不是没见过,你怕什么?再说,我有那么难看吗?”
臭屁的妖孽!
“你来花荣就是为了花荣凤脉?”
“你认为以我的实力想得到花荣还用得着夺什么凤脉吗?我来,不过是好奇那个老头子守了一辈子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没想到老头子等的人居然是你!”
他口中的老头子是先前和我说话的老道士?看他这样子倒像是和那老道很熟,守了一辈子?这凤脉上到底有什么?那个老道又是谁?为什么镜惊鸿说老道士是在等我?为什么?
果然,我猜得没错,妖孽和那个老道士一定有什么关系,他就像是这座山头的山大王,对这里的山路熟悉得很,这里明明是花荣的土地,凭什么他这个镜明皇帝这么熟?明显的居心不良!
快到山顶的时候,那种白孔雀花再次出现,而且比水潭边那些更加地繁茂。我不知方向,只得一味地跟在镜惊鸿身后,听到他说了声“到了”,我绕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向前看,傻了眼。
我回头疑惑地看他,很是无奈地叹道:“你有病吧?”前面分明是一条万丈深渊!
镜惊鸿不理会我,只抓了我的手腕说:“闭上眼睛向前走九步。”
我疑惑地看他一眼,这人虽有点变态,可是以他的性格来看,他不去跟阎王抢人就算不错了,又怎么可能自寻死路?这地方他要比我熟悉得多,不妨就信他这一次。
左手腕被他牢牢地抓着,可看着前面的悬崖,我心里仍是怵得慌,不由得用右手抓了他的衣袖,万一他忽然使着他那一身的绝世轻功跑掉了,那我可就摔成肉酱了。
一步、两步、三步……
我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可那脚下踏踏实实的感觉却是让我越来越心惊。
“到了!”
镜惊鸿放开了我的手,我缓缓掀开眼帘,原本一无所有的悬崖边,此刻却多出一个硕大的坟冢,足有两层楼房的高度,坟冢四周开满了白孔雀花,一簇簇,如同被注入了鲜活旺盛的生命,以坟冢为中心疯狂地向四面八方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