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挂职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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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钓鱼(2)

吕慧发来的短信内容,让杜斌感到吃惊,现在的事真是蹊跷,去北京学习的事,只有刘玉林跟他说过,他也没跟别人提起过,除了刘伟和赵法瑶外,不应该有其他人知道啊。吕慧怎么知道的?他拿起手机,想给吕慧回个短信,问她听谁说的。但一转念,他又把手机放下了,他想连常委会的内容都能泄露出去,其他还有什么不能泄露的呢?

其实杜斌清楚,让他去北京学习,是给俞思卿空位置。后年就要换届选举了,俞思卿先当一年市长助理,那么,后年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参加选举。

突然,一股强大的孤独和郁闷情绪彻底笼罩了杜斌。自己这算什么呀?快一年了,为了给孩子们一个更加良好的就学环境,为了给那些为教育事业矢志不渝、甘于贫穷的教师们撑腰,坚持来坚持去,争吵来争吵去,最后赵自忠走了,刘玉荣走了,王晓蔓退出了。自己也走吗?不,自己不是走了,而是妥协了、退却了……难道,这就是自己一直坚持的东西?就是自己一直标榜并引以为傲的东西?

第二天一上班,杜斌去了刘玉林办公室。刘玉林半躺在老板椅上,跷着二郎腿晃动着身子看报纸,见杜斌进来,放下报纸,拍着肚皮。

“考虑好了?”

“我不想去北京学习了。”

杜斌没在沙发上坐,站在他的老板台前说。

刘玉林的细眼睛里掠过一丝意外的神情,他拍着肚皮的手停在肚皮上,干咳了两声。

“这样也好,也好。现在是教育改革的关键时刻,正需要人的时候。

说实在话,昌海市目前也确实离不开你呀!我之所以推荐你去进修,是觉得你有培养价值,想让你去北京多交几个朋友,好为你以后升职铺铺路。”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我谢谢您了。”杜斌诚恳地说。

真要是下定决心拒绝了去北京进修,杜斌觉得心里反倒平静了许多。从刘玉林办公室出来后,杜斌感到空前的轻松。

当天晚上,杜斌正在宿舍看俄罗斯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长篇小说《罪与罚》,雅芬把电话打了过来。

“别犯傻了!杜斌,你在昌海市干不了几天,就回省城了,别再得罪人了。咱们就安心地去北京学习吧,啊,这回你就听我的,没错!”

“你这话什么意思?”

杜斌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又问:“是不是,昌海市教育局派人找到咱家了?”

“没有。”雅芬支吾着说。

“我告诉你雅芬,咱们可有过约法三章的,你是不是收人家东西了?”

杜斌急了。

“他们就给我送了一套白金首饰,你别紧张。”雅芬说。

“谁让你收的?你为什么收?”杜斌一听就火了。

“你喊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套白金首饰吗?”

“你咋这么糊涂呢,一套白金首饰,少说也值六七千块,你就敢收?”

杜斌喊道,“我告诉你,你咋收下的,咋给我退回去。”

“一套白金首饰,有啥呀?”雅芬不屑地说,“你一个市级干部,收几千块钱的东西,能咋的?你也没收钱。”

“你这是在害我,你知道吗!”杜斌把桌子敲得砰砰响。

“就你廉洁?假正经!”雅芬挖苦道。

“我再次警告你,你如果不退回去,我就是借钱,也给昌海市教育局把钱还上!”杜斌听她这么强词夺理,生气了。

“行啊,杜斌,”雅芬恼了,叫道,“你要挟我是不是?你有种……”“咔嚓”,雅芬把电话扔了。

杜斌手里刚收到一笔稿费,是一个出版社出版的丛书里选入了他的《月是故乡圆》,给了他一万两千块钱版税。他给王超挂了电话,让他把七千元送去给俞思卿,就当雅芬的白金首饰钱。

想了一宿,他觉得和雅芬的事不能再拖了。否则她在那边一厢情愿,就是在耽误她的青春。雅芬不接电话,是娇娇接的。

“娇娇,代我向你小姨道歉,那套白金首饰让她留下吧,我用稿费替她把钱还了。”

“你做得对,爸爸。我也批评我小姨了。”

“好孩子,还是你知道爸爸的心思啊!”杜斌为女儿的这份理解而感动,“听小姨的话,搞好学习的前提下,多为小姨分担点家务。”

“你就放心吧,老爸,我是个大姑娘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马德良给杜斌打电话,问:“明天有没有时间?”杜斌说:“明天,不行啊,我还得上班呢。”

马德良笑了,说:“我说老杜啊,你是不是过糊涂了?明天是礼拜六。”杜斌笑了,说:“你看我,都成呆子了。礼拜六,没安排。”

“拍拍杜市长的马屁,请你去钓鱼。”

“行是行,可我没家伙啊。”

“只要你带着身子来就行了。我有两套韩国产的钓具,是别人送的。

我再拍拍你的马屁,贡献给你一套。”

“别人的我不敢要,你马检察长的,我敢要!”

“你不用开车了,我开车去。”马德良说。

这是一个农民的养鱼池,有二十多亩的水面,因为离县城近,脑筋活络的鱼池主人建了两个凉亭,搭了几个木头码头,就把鱼池改成了钓鱼场。鱼池主人很精明,为了让城里来钓鱼的人尽可能多钓些鱼,每个周末的前一天,他都不喂鱼,让鱼饿着肚子。这样城里人来钓鱼时,饥寒交迫的鱼儿特别爱咬钩,他们钓上来的鱼就多,就高兴。而鱼池的规矩是,进来钓鱼不收门票,但把你钓上来的鱼卖给你,还比市场价格高一些。

如果你中午饿了,就还用野生药材做佐料,把你钓的鱼给你炖上让你享受,收点佐料钱。

马德良和杜斌来得早,选了一个最好的位置。

“检察长没少来这钓鱼哇,地形挺熟的。”杜斌挖苦道。

“我是一个没有追求的人,哪像大作家呀,追求的是品位。”马德良回敬他说。

两个人相视笑了笑,便把鱼钩甩进水里。

马小媛也来了,她像只欢快的花蝴蝶,地在鱼池边的花丛里捉蟋蟀。

“你不单纯是请我来钓鱼的吧?”杜斌扭头问。

“不愧是大作家,脑子还真好使。”马德良说,“听说你把去北京进修的名额让了?”

“是啊,咋的?”

“你脑子让臭虫嗑了?”

杜斌、李金标、马德良这些同学说话,因为太熟悉的缘故,便放肆多了,有时也带点脏话。

“没有哇,我脑子让门弓子抽了。”杜斌自嘲道。

“傻逼呀你!”

“我不是傻逼!”

“别整没用的,你到底咋想的?”马德良厌烦地瞪着杜斌。

“我这辈子,没有一天不在学习,”杜斌的眼光盯着水面上漂浮着的鱼漂,说,“我还进修什么?我知道,这是刘玉林和俞思卿的意思,给我块骨头,远远地打发我一边啃去,还得让我美滋滋地给他们磕头道谢摇尾巴。”

“你也不傻呀,那你咋不去啃呢?”

“我是不是讨人嫌了?”杜斌转过头,看着马德良。

“是不是,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还用问我。”马德良愤然说。

杜斌呵呵地笑了。

“我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马德良嘟囔道。

这时,杜斌钓竿上的漂子沉下去了,他赶紧收钓竿,一条鲤鱼被他钓了上来。杜斌把鲤鱼放进鱼篓,重新补了些鱼饵,把鱼钩甩进水里。

“我能卖什么药啊。”杜斌笑道。

“你呀你呀,我算是服了你了!”马德良无可奈何地叹息道。

“服我什么呀,我傻逼一个。”

马小媛疯够了,回到杜斌身旁,一个接一个地问他问题。她帮杜斌弄鱼饵,又给他递纸巾擦汗,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一边的马德良嫉妒了,酸溜溜地说:“好呀,你个马小媛,有了杜斌叔叔就不心疼老爸了。”马小媛撒娇说:“什么呀,老爸,谁不心疼你了?”马德良说:“我都看见了,你给杜斌叔叔擦好几次汗了,老爸的汗都馊巴了,你也不给我擦一把!”

马小媛就跳过去,搂着马德良的脖子,“吧吧”照着他脸蛋就亲了两口,说:“行了吧,这回满足了吧?马大检察长还吃醋了!”

陈鹏来到杜斌办公室,掩上门,说:“杜市长,我弟弟结婚,非要讲点排场,想找几台高档车装装样子,我只好来求你了。”

“好说。不过,我的车子牌照是小号的,别人都认得,纪检委知道了怎么办?”杜斌担心地问。

“不难,把你的车牌照卸下来,换上别人的。”陈鹏笑道。

“你真有办法!”杜斌佩服他的精明,知道他这样的人动起小心思来,是无人能比得了的。

“不是我有办法,而是别人都这么做。”陈鹏的表情有些怪异地说。

“人民群众就是聪明,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呀!”杜斌诙谐地说。

陈鹏诡异地笑了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陈鹏家是外地的,自小父亲去世,母亲带着襁褓中的小儿子改嫁后,他就被住在昌海市的大爷接过来收养,农业大学毕业后,分配在羊甸子乡工作,是刘玉林的部下。

后来随着刘玉林的高升,他也被提拔了上来。

杜斌嘱咐王超:“你要听陈市长的指挥,注意安全,把家里的老母亲安排好了。”

快要下班的时候,杜斌手机接到了一条短信,他好奇地打开一看,是吕慧的号码。杜斌按下阅读键,上面写着:“一个人去医院看病,医生告诉他,你得先验尿、验屎、验血,便递给他两个小塑料盒子说,你先去厕所验尿、验屎,再回来验血。一会儿,那人回来了,为难地说,大夫,我把尿咽了,可是屎我实在咽不下去呀……”

杜斌暗自笑得很开心,也给吕慧发了条短信,这条短信是别人发给他的:“老鼠气猫说,我现在正和蝙蝠谈恋爱,以后子孙都生活在空中,你能把我咋样!猫冷笑一声,指着树上的猫头鹰说,小样吧,你没看见,她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

“不好了,杜市长,王超他妈突然不行了。”吴宇突然推门闯了进来。

“什么病?”杜斌赶紧收起手机。

“不知道,反正已经休克了。”吴宇脸色苍白地说。

“那还犹豫什么,赶紧去医院呀。”杜斌站起身说。

“她没在医院,邻居打来电话说的。”吴宇说。

“那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打120找救护车呀!”杜斌瞪着眼珠子对吴宇吼道。

吴宇拨电话时,杜斌已走到走廊了,他来到付然的办公室。

“付主任,你赶紧和吴宇去王超家,他妈休克了。住院缺钱的话,你们政府办先给垫上。”

王超听说母亲得了脑出血,当天深夜就赶了回来。

第二天,他母亲完全脱离了危险。王超来到杜斌办公室,关上门,转过身来,眼圈就红了,他哽咽着说:“杜市长,谢谢你救了我母亲!”

“谢什么,老人能抢救过来,是你的福分。”杜斌说。

“您不知道,杜市长,”王超眼圈通红,“我父亲在我当兵的时候死的,我没能赶回来,没能见他老人家一面,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啊。这次,如果不是您安排付然主任和吴宇抢救得及时,我老妈早就没命了。”

“老人家命大,她有你这么个孝顺的儿子,还没跟你享够福呢,她见不到你的面,怎么能走呢?”杜斌被他说得心酸。

“杜市长,往后,你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肯定往前冲!就是豁出命来,我也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