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金陵梦——大陈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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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起驾开拔

旗开迢迢冲云霄碧血丹心忍中藏

未见其人,陈昌经典的皇家笑声,亲热中透着虚伪,就已迎面飘来。

“敬闻钦使驾到,臣扬州刺史陈昌有失远迎,还请宽恕则个。”

见陈昌领着一干州郡要员前来,人多势众的场面,陈叔宝也不好托大,正色见礼道:“皇叔,这般兴师动众,实在愧煞小侄了。皇叔近来身体无恙?家中一切可好?父皇可是挂念得很,临行前,还嘱咐我,到了扬州一定要多问候皇叔,有事一定要和皇叔商量。”

见陈叔宝并不托大,言语间还有许多敬意,在州郡人员面前,给自己挣足了面子,知道他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陈昌心下大为畅快。赶忙人敬一尺,我敬一丈地回到:“感激天恩,托天子洪福,小臣身体尚算康健。钦使身怀皇命,当先论国事,再叙家宜。下官已在烟雨楼摆下接风宴,还请钦使赏光莅临!”

“烟雨楼!”一听这名,钱泰绍就皱上眉头,言出于心道:“这多有不妥吧,那里虽然是扬州城里豪华辉煌之所,可是毕竟是个风月场所。巡阅使大人,身份尊贵,还是选个大点的饭庄酒店就好了。”陈昌虽然是钱泰绍名义上的顶头上司,还是个皇叔,可钱泰绍是打心眼里不喜欢,也瞧不起这位皇族出身的扬州刺史。出言难免顶撞和不逊。

公众场合,陈叔宝还是要维护皇家和尊卑的体面,说道:“接风宴又不是国家体制,不过是皇叔和众位同僚对我的私情关照。而且,又是个温柔富贵乡,钱都督又何必拂了我的兴致,扫了大家的雅兴。”

见钱泰绍不再坚持,陈昌及一干人员一脸等着公款大吃大喝的乐呵像,陈叔宝这才转过身来,对着那钱恶少说道:“本来,这是你我间的私事,算了也就算了。只是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如果不小予惩戒,人家还当是我拼爹拼不过你似的,折了皇家颜面,我也吃罪不起。”

一听要追究,钱姓少年心里咯噔一下,碎了个稀巴烂,心中立马有种马上就要被扔进黄浦江喂王八的不详预感,只是一个劲的磕头请罪。

陈叔宝顿了顿,说道:“这样吧,反正你也不差钱。先去酒楼,帮那位被你调戏的歌姬赎身,恢复她的自由身,再给她半年的钱粮算是向她谢罪,但不许占有她,任她自由往来。再给酒楼赔足损失。另外,出钱在河口筑路架桥,算是抵了我动用这么多刺史都督来这的脚钱。对了,立碑要立大陈扬州衙门立。郡丞大人,你负责监督吧,你要揍我,这就算是给你的劳役吧。河口古桥,几年前被洪水冲毁后,百姓往来多有不便,你一定要善加监督,保证工程质量。”

钱姓少年和郡丞一听,不用坐牢贬官,只是筑路建桥,赶紧点头应承,生怕陈叔宝翻脸反悔。

“各位,反正兄弟我今后还要在扬州地面上混几年,这些事我都在心上,要是让兄弟听到什么不痛快的事,二位可要当心钱都督的雷霆之怒啦。”

“不敢,不敢”二人磕头如捣蒜的承诺着。

料理完毕后,陈叔宝就领着一干众人出门,这时一顶金顶八人抬大轿就停在门口。陈昌在一旁说道“巡阅使大人,请上轿吧。”

陈叔宝看了看,说道:“皇叔的照顾之情,我心领了。只是这轿子我就不坐了。既然是巡阅使,自然还是多走走看看,巡视巡视才是。我就和钱都督一道骑马吧。”

陈昌一听,也说道:“那下官,也骑马吧。”却被陈叔宝制止道:“皇叔身为扬州刺史,也是身份尊贵的人,还是安心乘轿吧。不然这么多大小臣工都不乘轿,而要随我一起骑马,哪来这么多马匹,没马骑只好走在路上。让人一看,还以为我们大陈帝国要破产了,地方长官还要徒步游行,实在有碍体面。您是吴王,又是皇叔,说来也是我的长辈,你坐轿也妥当得很。”

陈昌心中一开始也是拒绝骑马的,马背上多颠簸,哪有轿子四平八稳的舒服。见陈叔宝给了个台阶,他也就顺杆往下滑,不再坚持骑马了。

就这样,陈叔宝并辔和钱泰绍领着队伍就开拔了。陈叔宝所以要坚持骑马,就是想找个机会和钱泰绍说说话。毕竟,要是被刺史接走,以后难免往来应酬,能和钱泰绍一叙故人之情,怕也是难了。

“昔年,从龙入都的五虎上将,现在各个飞黄腾达。‘虎大王’裴都督已是太尉,‘赤毛虎’赵德柱已任禁军大都督为诸将之首,‘霸王虎’孙子铎升迁交州都督,‘独眼虎’李嘉远升任荆州都督,钱将军您如今也是扬州都督,在地方督将之中,也是首屈一指了。为什么钱都督还是愁眉紧锁,难道是怨恨官不够高,禄不够厚。”陈叔宝见钱泰绍上马之后,一声不吭,显然是埋怨方才自己没帮他说话,索性就用话挑话。

钱泰绍是个性情耿直的人,有话就直说道:“什么高官厚禄,什么王侯将相,在我看来都如浮云一般。我在营中无论是当年当士兵,还是而今做都督,吃的都是一样的粗粮,住的都是一样的军帐,怎么会因为酬劳感怀。我忧心的天下,当年我追随陛下出使北周,早就明白如今的国势是如何危殆。北狄胡虏肆虐中华,汉家衣冠一旦扫尽。国难之际,当今的官宦全无卧薪尝胆,恢复中华的救国之心,一意偏安东南,坐等温柔乡中死,是何等的令人悲哀忧愤。那烟雨楼是什么地方,是全国有名的大妓院,我在军中也曾闻名,最是销金窟,安乐窝,毁人锐意之志,杀人向上之心。少帅身负陛下重托,不但不辞,还欣欣然,能不让我忧心如焚么。”

陈叔宝并不介意钱泰绍言语中的冲撞,而是慨然道:“驱除鞑虏,恢复中原,又怎么会只是将军你一人之事呢,本就是天下人的天下事。我且问你,你的兵在营中又不生娃,有不种地,更不打铁纺织。这兵员、钱粮还有军械装备的补充,哪样不靠地方筹措转运。你不和这些地方上的官吏豪强打交道,只一味对月兴叹,又有什么用。既要交际,这地方上的官吏,不是舞文弄墨的酸秀才,就是颐指气使的贵族子弟,而除了吃喝玩乐,你这军中的上将,难道还能和他们谈论兵法武功么。

越王十年生息,十年教养才能复国报仇,我们的敌人远比吴王强大,其中忍辱负重的艰辛更胜十倍。谋大局者,不拘小节,不然你有何以面对你的士兵,他们是这么可爱、忠诚,却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装备都是如此破烂。南朝多少年来北伐所以不能成功,还不是后方掣肘。当然宋武帝北伐,一举克定洛阳、长安,眼看大功告成,可最后还是含恨南归,为的是什么,还是朝中小人作祟。还有当年诸葛亮北伐不成,不也如此么。”

钱泰绍听陈叔宝义理兼济,合情合理。顿时为自己空有满腔热血,却净做一些无益于国家军队的短视之举,实在羞愧,对陈叔宝的敬意更深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