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冬陌默默地想着心事。
“喂,咱们去哪?”塞波一句话唤醒了冬陌,是啊,这是要去哪?雁先生不是说,她已经安排好了吗,她安排的什么?
正在迷茫之中,有两个人,从远处走了过来,到跟前冬陌一看,其中一个是雁先生的侍女之一,在山上见过,另一个是夷人打扮,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塞波在一旁提醒道:“这不是我们在山上见过的那个人吗?”
冬陌这才想起来,的确是山上见过的那个部落长老,把雁先生当成天山神女、上山送贡品的那个,他一见到冬陌和塞波,便躬身行礼,态度极为恭敬。
旁边的侍女,转头对那夷人道:“神女见你心诚,特地派了两位使者,来帮你们战胜阿克多部落,这两位都是强大的修行师,必然能助你们夺回失地。”言毕望着冬陌这边,“你们跟他走吧,记住关于山上的一切,都不要说起。”
冬陌终于明白雁先生的安排是什么了:那个冥界鬼卒就在侍女刚说的阿克多部落里,帮助他们从别的部落抢了不少土地,雁先生希望自己利用眼前这位长老所在部落的实力,打败那个鬼卒,同时也帮助这个部落夺回失地,维持自己神女的威信,真是一举两得。
侍女离开,那个长老恭敬的给冬陌和塞波带路,前往自己部落的领地。走了一段,前面出现了数个夷人,身边停着一辆马车。见到那长老便都拜倒,显然是他的手下,为迎接他们而来。
长老请冬陌和塞波上车,然后自己也上车。
车中铺着厚厚的羊毛毡垫,还有一个小火炉,非常暖和。马车开始移动之后,长老从车厢板上取下了一壶牛角形状的皮囊,递给他们。“这是我们北荒特产的马奶酒,请二位品尝。”
冬陌尝了一口,与平常的酒也差不多,而且很平淡,没有想象得那么烈,递给塞波,塞波喝完赞了一声:“好酒!”也不知他是奉承,还是真的懂得品酒。
长老开始自我介绍,他名叫布洛西,是魁加部落的三大长老之一,魁加部落与阿克多部落,原是这片地区最大的两个部落,各自拥有大片的地盘,本来多少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不曾经几年之前,阿克多部落里来了一个奇人,不久便撺掇他们便对自己的部落进行攻击,有这个奇人帮助,阿克多部落百战百胜,已经将魁加部落的土地和草场倾占了一大半。战斗现在还在进行。这样下去,魁加部落的地盘,一定会被阿克多部落彻底侵占,他没办法之下,只好去天山上向神女祈祷,请求神女显灵帮助他们打败可恶的阿克多人。
冬陌听明白来由,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天山上有神女?”
“神女一直就住在天山上,曾经显灵过,大家都知道,我的部落因为离天山比较近,经常送贡品上山,会有神女的使徒收下。”布洛西长老非常虔诚地道。
“你都送过什么贡品上山?”冬陌问。
“北荒的各种珍奇异兽,还有特产的瓜果,都是最好的。”
冬陌与塞波互相望了一眼,都露出了一丝不予觉察的微笑。心想那些贡品,肯定都被雁先生给吃了,好吃,也是女人的本能之一,不管是多大年纪的女人。
布洛西长老看着他们,道:“你们……是不是也是仙人?”
两人都摇了摇头。“我们是人,跟你一样。”冬陌道。
“那……你们跟神女是什么关系?”布洛西长老更好奇了。
当然不能泄密,冬陌故意板起脸道:“这个,你还是最好不要问。”
布洛西长老连连点头。“是是,我失言了。”
一路上,冬陌向他打听有关极北荒地的一些情况,得知靠近大漠的地方,资源丰富,水草丰盛,很多部落都扎堆在那边,不过人太多,竞争就大,所以那边的部落多十分凶悍,一贯掠夺。而靠近雪山这边,资源很少,没有什么部落愿意留在这边,所以竞争也小。他们魁加部落的人不好战,所以没有去南方跟他们拼抢地盘,而且他们拥有从冰湖中捕鱼的绝技,与那些靠畜牧来存活的部落来说,对草场的依赖并不大,所以就算草场被夺,他们还是能够生存下去,但阿克多部落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他们的草场,而是想要将他们彻底赶出雪山一带,魁加部落只能跟他们死战,眼下的形势,非常被动。
冬陌问起有关修行方面,布洛西懂得什么叫修行,那是大漠以南的人叫法,在北荒叫做“雅各”,是他们的土语,也就是修行的意思,每一个部落,都有自己的祭司,祭司会选择部落里最聪明能干的小伙子,传授修行之术。他们都是部落里的中坚力量。
冬陌听到这里,不由想到,不知道极北荒地的修行师,使用的是什么功法,他们与大漠以南的世界长期隔绝,想来修行方面肯定也很大区别。回头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
数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下来。布洛西说了声“到了。”自己先下车,请冬陌和塞波下车。二人走下马车一看,身边前后左右都是白色的帐篷,有人在左右走来走去,狐疑地看着自己,那些年轻人都光着上身,脸上涂着奇怪的花纹,身上背着弓箭。在所有帐篷的中间,有一顶非常巨大的帐篷,里面点着篝火,有几个围在篝火边。
“那是我们议事的大帐,请二位跟我来,为你们引见一下。”
两人跟在布洛西长老身后,走进帐篷,除了两个年老者,其余人都起身相迎——是迎接布洛西长老,而非他们二人。
布洛西长老请二人在篝火的上首坐下,马上有人奉上酒囊,和一只烤羊腿。两人素日在山上饮食清淡,耐不住烤羊腿的香味,大口吃了起来。冬陌环顾左右,一共六个人,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多岁,头上都带着一顶插了羽毛的帽子,看来是部落中地位最高的几个人,其中有一个人,引起冬陌的注意,此人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赤着上身,脸上和身上都涂满了红色的图案,手里拿着一把类似树藤一样的木杖,表情有些阴鸷,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睛,不怀好意地扫向冬陌和塞波。从他身上,冬陌感受到了元气的存在,但却感知不出境界,想来也许是他们的修行术没有明确的境界区分,但不管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元气都是一切修行术的根本。
听了布洛西的介绍,才知此人便是魁加部落的祭司,名叫西卡,他身边两位年长的人,是部落另外两大长老,名字太长,冬陌没有记住,也压根不想去记。
布洛西讲述了冬陌和塞波的来历——说他们是天山神女派下来的使者,为了拯救魁加部落而来。其中一个长老听完便有些狐疑,道:“这两位少年,出现的有些突兀,布洛西你可莫被人骗了。”
布洛西有些不高兴,反驳道:“难道你敢怀疑天山神女的安排?”
“我不怀疑神女,但这两人是不是神女的使者,谁也不知道,侍女是可以假扮的。”说完转头望着卡西,道:“祭司大人的意思呢?”
通过布洛西之前的介绍,冬陌已经得知,在部落中,世俗权力最大是三大长老,祭司不可管理俗事,但若牵涉到有关整个部落的大事,全是祭司说了算。眼下,冬陌二人的出现,对于部落来说显然是一件大事,所以祭司的意见,才是最有决定权的。
西卡望着二人,道:“看你们的穿着,是南方来的吧?”——他们把北荒以南的所有地区,都称做南方。南方来的人,就叫南人。
“是的。”冬陌回答。
“我们北荒的人,对一切南人都没有好感,所以,不要怪大家怀疑。”西卡道,“你们来北荒是为了做什么?”
“这个你不用问,”冬陌的态度很强硬,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我们能够帮你们打败阿克多人,这就足够了。”
“凭什么呢?”
“凭这个。”冬陌抬起一只手,一串火焰在他的掌心跳动。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气息,在帐篷里弥漫开来。
卡西笑道:“我知道南方有很多雅各——你们叫修行师,不是每个人都有强大的实力,有些连我们也不如。”
冬陌看着他,微笑道:“试试?”
卡西看着他,站了起来,往帐篷外走去。
冬陌和塞波紧随其后,来到了帐篷区之外的一片空地上,有人吹响了号角,魁加部落的人全从帐篷里出来,很快来到这边空地上,远远地围在四周。冬陌转头对塞波道:“你上还是我上?”
“随便,你来吧。你是男主角。”塞波开了个玩笑,走到一边去,抱着胳膊,一副悠闲的姿态,他当然相信冬陌,不可能输给这个夷人部落里的祭司。
西卡将木杖杵在地上,对冬陌伸出了手,意思让他先出手。
冬陌摇摇头,冲他努了努嘴,意思你先来。
西卡狞笑了一声,左手伸出,在身前轻轻划了一笔,一道无形的气息,朝冬陌击来。
符印术?这个祭司,是符印师?这倒是大大出乎冬陌的预料。不过他这一笔,虽然是投石问路,威力也太小了一点,冬陌什么都没做,任由气息击中自己的胸口,只凭御气对抗,便将这道气息消弭于无形。
西卡眉头皱了起来,左手食指又在身前划动,这一次多写了几笔,不定符的威力大增,冬陌不敢再托大,在身前结了一道金钟之体,挡住不定符的攻击,西卡也不看他,一个劲地写着符文,速度越来越快,无数道不定符的气息朝冬陌袭来,威力越来越大,终于,将金钟之体击碎,冬陌脚下一顿,身体扶摇直上,朝祭司飞去。该是反击的时候了。
祭司早有准备,将手中木杖猛然掷出。冬陌瞬间想起了见净的韦陀棍,那可是个难对付的东西。不过这木杖没有想韦陀棍一样在空中幻化出无数棍影,而是前端树藤一样的东西突然张开,好像一只五指分开的手掌,每根“手指”都保持独立的行动,在空中蠕动着,并不断生长,好像一只大手,突然间抓住了冬陌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