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股压迫的力道,从木杖上传来,冬陌看见祭司在下方不断地做着各种挤压的手势,于是明白,这木杖是由他用不定符来控制的。木杖的触须,将他紧紧裹住,越绞越紧,站在地上看着这一幕的塞波,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但是看到冬陌嘴角的微笑,他便知道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冬陌将元气压到气海之中的一个点上,爆发而出,瞬间将木杖震飞,人暴射而出,冲向西卡。西卡也不慌张,双臂在身前张开,双手之间,出现了一团有如雾气般的有形的能量波动,冬陌一掌拍过去,好像拍在了一团棉花上,没有造成伤害,反而陷入其中无法抽出。西卡腾出一只手,写了一道符文,照冬陌脸上拍去。冬陌空闲的那只手,化掌为指,朝他的手掌点去,指尖瞬间冲破了符文的劲力,点在西卡的掌心,西卡闷哼了一声,与此同时,冬陌的右手,也冲破了那团能量波的束缚,突然探出,抓住了西卡的脖颈,一道寒流侵入西卡的身体,沿途将元气冰化。
西卡一惊,反掌击出,冬陌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释出寒冰之气,西卡整条胳膊瞬间麻木,好像被寒冰冻住一样无法动弹,看向冬陌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异和不解。冬陌笑了笑,放开他,闪身后退,冲西卡抱拳道:“领教了。”
这场比武,本来就没有什么悬念,冬陌也不想得势不饶人,毕竟目的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西卡是部落祭司,万一把他打伤,纵然证明了自己实力再强,恐怕也会被他怀恨在心,况且他那么多族人在场,总不能让他下不了台。
西卡心里也有数,对着冬陌鞠了一躬,道:“果然是神女的使者,我西卡再无话说。”遂将冬陌二人重新请回帐篷,设宴摆酒,包括几名先前对冬陌有意见的长老,也都变得对二人十分恭敬。宴席完毕,为冬陌和塞波分了一顶很大的帐篷,铺上最好的羊毛毡垫,甚至拍了两个少女进来服侍,弄得二人面红耳赤,好不容易才拒绝了她们的热情,将他们送走。冬陌和塞波互相看着,笑了起来。
“要不是我在场,你恐怕就把那少女收了吧?”塞波喝着马奶酒,冲冬陌笑道。
“别胡说,”冬陌瞪了他一眼。
两人各自躺在一张毡毯上,好半天也没睡着。塞波望着帐篷外面的篝火,感慨地道:“真没想到,我会在夷人的部落里过夜,感觉跟做梦似的。”
冬陌看着他,突然道:“对不起。”
“嗯?”塞波有些意外。
“你跟着我,从松火城一路来到南方大陆,又到大漠、沙城、天山……现在又到了夷人部落之中,这中间经历了那么多危险,你还差点死掉……”
塞波双臂交叉垫在脑袋下面,笑道:“别这么矫情,我是自愿来的,想要做一些不同寻常的大事,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可是你一直都是配角,没有人在乎你……所有一切事情,都是围绕着我的,没有人把你当回事,我总觉得……有点亏欠于你。”这种感觉,一直压抑在冬陌的心底,今天稍微喝了点酒,一股脑吐了出来。
塞波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喝了一口酒,慢慢地道:“只要你把我当兄弟就够了。我知道自己不如你,你将来可能是天下第一,我要求不高,当个天下第二就好了。”
“第二名,就是天下第一输家。”
“输?”塞波转头看了看冬陌。“输给你有什么关系?我是天下第二,我兄弟是天下第一,还有人比我更牛逼的吗?”
冬陌哈哈大笑。
塞波自己也笑了一阵,敛起笑,淡淡地道:“说实话,有时候我也很嫉妒你,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现在是我跟着你,所有一切事情,当然都是围绕着你发生的,就好像是我进入了你的故事,将来有一天如果我想开辟自己的故事,我就会离开你跟老胡。”
冬陌不语,他希望没有这一天,希望他们三个永远都不分开,但他知道,塞波说的是对的,自己不能自私的把他强留在自己身边,一直为自己做事,他将自己的酒囊伸过去跟塞波干杯。
“趁你还没走,咱们先干一番大事吧!”
第二天一早,布洛西长老亲自走进帐篷,来请冬陌和塞波前往战场,这是昨晚酒宴上商量决定的,布洛西长老本想留他们在大帐,好好款待几天,但冬陌和塞波都不想在部落里久居,想要完成雁先生的吩咐,便离开此地。于是布洛西长老,只好派人送他们去与阿克多部落征战的边界。
战场在大帐的东南边,离大帐有上百里,马车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到,冬陌下了马车发现,脚下已经不再是雪原,而是一片松散的沙土地,野草稀稀落落,并不茂盛。冬陌不敢相信,这就是魁加人和阿克多人拼死争夺的草场,一向都听说北荒极为贫瘠,夷人生活艰苦,现在总算有了切身的体会。
布洛西长老,将冬陌和塞波介绍给他们的军事统帅,一个叫雷多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一脸英气。他向二人介绍现在的局势:由于魁加部落接连战败,他们退守到了这里,近日没有出征,阿克多族的部队,集结在几十里之外,最近也没有进攻,雷多怀疑,对方是在休整兵力,准备下一轮的大举进攻。
“不知道二位神使,有什么指教?”雷多恭敬地对二人道。
冬陌道:“你现在有多少兵力?”
“能够战斗的,总共有一万人,只有两千精锐。”
“好,派五百精锐去叫阵,先打一场。”
雷多长大嘴巴。“神使……是有什么奇袭的计策?”
“没有计策,直接去叫阵就行,我们也会跟去。”
雷多有些犹豫。“我们不是对手,万一败了……”
“你们要是相信我,就照做,要是不相信,我们便回去了。”
布洛西一听这么冬陌这么说,马上急了,劝说雷多听命。虽然自己是长老,战争方面的事情,他也不能干涉,一切要听雷多决断。
雷多斟酌了一下,坚定地点了点头。“神女不会害我们的!”
雷多命手下一个勇猛的族人,率领五百精锐部队,朝阿克多族的营寨进发。冬陌跟塞波骑马跟在后面,一日便来到阿克多族的营寨之前,冬陌放眼望去,一道木栅栏,横在营寨之前,后面是成片的帐篷,一眼看不到头,这雄壮的气象,相比魁加部落的寒酸,真是天壤之别。路上雷多告诉过冬陌,魁加部落与阿克多部落,原先实力相近,族人的数量也差不多,只因阿克多部落得到了一个奇人的帮助,百战百胜,魁加部落的族人死伤无数,所以现在战局完全处于劣势,好在北荒幅员广阔,他们一直后退,才没有被灭族。不过目前已经退到天山一带,再往后便是无法攀爬的崇山峻岭,往别的方向,便是别的部落的地盘,他们已经退无可退,如果冬陌和塞波不来,他们已经在讨论,是否要投降,作为阿克多族的附庸存在了。
冬陌让雷多把兵马一字排开,然后擂鼓宣战。雷多担心这样会全军覆没,不过已经答应了冬陌,也只好同意。战鼓擂动不久,对方阵营的栅栏分开,一个将领站在马上,望向这边,似乎也在诧异一直败退的魁加人为什么突然进攻,待看到魁加部落只有几百人马,便放下心来,回营调兵。
塞波看着他离去,道:“要不要把他抓来?”
“暂时不用。”
不多会,一大队人马从栅栏后方涌了出来,在距离己方人马还有几十丈远的地方,摆开阵势。与魁加人一样,他们的兵士也是身背弓箭、手持弯刀,不过气势上十分振奋,与己方一张张怯然的面孔完全不同,而且出阵的人数,是己方的三倍,此战还没有打,胜负就已经分出。
在上千兵士的后方,站着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与****着上身的兵士不同,这几人都穿着盔甲,手里没有兵器。雷多指着他们,道:“他们都是祭司的弟子,用你们的话说,都是修行师。如果两方实力相近的话,这几个人就可以左右战局。可惜我们的西卡祭司和他的弟子都没有来。对方的主将,就藏在这几个修行师身后。”
塞波问冬陌:“怎么办?我可不想对付普通兵士。”普通人与修行师的差距,有如天上地下,就算是再彪悍的普通人,也不可能打得过一般的修行师,想要把一个修行师堆死,如果没有器具的帮助——如刻下符文的盔甲或兵器——是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以塞波的实力,斩杀数千普通兵士,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他不想这样。他修行的目的,是为了跟修行师战斗,而不是去杀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人。
冬陌点点头道:“我也没打算直接参战,对方有几个修行师,你去对付了,把主将抓来,敌方士气必定一落千丈,我们的机会就来了。你去吧,小心点。”
塞波笑道:“你这不是关心,是侮辱。”言毕纵身跃起,扑向敌方的阵营。
敌方主将见塞波单人出阵,速度极快,明白必然有问题,便下令放箭,一时间无数箭矢射向在空中穿行的塞波。
这些普通人的箭矢,对他完全没有影响,射到他周身几尺的地方,便簌簌落下。宛如被一道无形但是坚固的屏障所阻挡。
塞波的身体,宛如一只飞鸟,从无数兵士的头顶掠过,眨眼间来到主将的面前。那几名修行师连忙堵在前方,对着塞波合力击出一掌。塞波没做任何躲闪,只是简单的举掌还击,两股能量交接,发出“波”的一声,将几名修行师瞬间震飞,主将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塞波提起,飞回自己的阵营。那些阿克多的战士完全惊呆了,甚至连放箭拦截都忘记。这一去一回,一分钟的时间不到,敌方主将已被掳掠回阵,送到雷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