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回过头来,紧张地望着冬陌。
冬陌第一次有了一种主宰别人生死的感觉,慢慢走到了这群人的前头,看见陆续有人从帐篷里走出来,在前方集结,之前说话那人,站在人群的后面,是一个虬须汉子,望着冬陌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你让他们先走,我告诉你。”
那人哈哈大笑,“实话告诉你,我们乃是暗系隐宗门人,我看你也有些实力,惹得起吗,惹不起就快滚,免得丢了自己性命!”
原来是暗宗门人……没等冬陌开口,身后突然“扑通”一声,一个老者对着自己跪下,“恩公,这些人都是恶魔,杀光了我们一个庄子的人,请恩公救我们脱苦海……”所有人都胳跟着跪下,恳求冬陌搭救。
冬陌深吸一口气,面对十几个暗宗弟子,道:“你们连平民也杀?”
那人狞笑道:“平民?在我们暗宗眼中,非友即敌,你若不走,少不得连你也算在内。”说完也不再废话,双掌齐出,一道巨大的红色掌印,凌空罩了过来。
冬陌双臂舞动,一大团橙色的能量波在体前形成,用他修长的手臂轻轻一扫,能量波便细化分解,化作一道道飞刀般的利刃,以扇面射向对面的十余人,这些人忙奋起反抗,但一来他们实力太弱,二来冬陌为了保护伸手众人,不愿发生混战的地面,想要一击制敌,是以方才出手便是接近十成元气!
无数橙色的利刃,以极快的速度,从十几名暗宗弟子的身体穿过,一个个陆续倒下,当场死亡,只剩下他们的首领,他的血手印,已经攻到冬陌身前,但冬陌丝毫不在意,他早已感觉出,对方的实力在灵感上境,手段虽然怪诞,但实力在那摆着,威力不可能强到哪去。一柄宛如实质的雷光刃,出现在冬陌右手掌心,随之掷了出去,一击将血手印撞碎,挟着一股巨大的威势,朝那人飞过去。后一秒钟,那人被撞飞出去,落在远处,卷起了一道沙尘。
对他,冬陌还有些事情想问,所以没下杀手,然而走到跟前发现,这人居然气绝身亡了,嘴角有一丝黑色的血迹,脸色发青,像是中毒。
“他是自杀的。”之前那老者凑上来,说道,“这些暗宗弟子,视被俘为奇耻大辱,身上都带着剧毒之药,身陷绝境之时,就会服药身亡。”
冬陌点点头,视线落回老者身上,道:“看你们也不像修行师,但见识广博,究竟是什么人,暗宗我们要抓你们?”之前,听那汉子对妻子的说话,冬陌就有了这种感觉,这群被掳掠的人,虽然不是修行师,但是言谈之间,却也有一种常人没有的气度。
老者拱了拱手道:“实不相瞒,我们来自罗布国的铸剑庄,庄里几十户人家,都是百年前的大修行师无灵的后人,恩公总听说过无灵这名字吧?”
冬陌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我出道时间短,还真没听说过……”
老者笑了笑,开始介绍起来:无灵,当年是纵横西域的一名大修行师,不仅实力强横,本身还是水平极高的铸剑师,一生自负,树敌太多,在五十岁那年,中了金钱会的埋伏,侥幸逃脱,但双目失明,一身修为尽失。他认为是自己实力太强,惹下的祸根,对修行一途彻底绝望,晚年,他一直隐居在西域,只传授给后人铸剑技巧,用作谋生手段,不再教授任何修行功法,并且立下家规,后辈弟子,决不可走上修行一途。在铸剑庄附近,有一个叫做罗布国的小国,国中修行师很多,罗布国的皇族一直保护着铸剑庄的人,为其提供十分优厚的生活,铸剑庄每年上供兵器若干,百十年来一向如此。哪知不久之前,一帮暗宗弟子闯入庄内,将庄人逮捕,挑选了一些擅长铸剑之人——也就是他们,其余人全部杀掉,然后押着他们上路,一直走到了这里。老者猜测,他们一定是看重铸剑庄的手艺,想要弄到暗宗的地盘上,为他们打造兵器。
听罢讲述,冬陌感慨良深,心想这个无灵也是个糊涂之人,既然不让后辈做修行师,那就应该连铸剑手艺也不要传下来,这样其实反而是埋下祸根。不过反过来想,这无灵在铸剑方面的造诣一定非常深,想来是不甘心技法失传,才会传给后人。不过说到底,这是人家家族的事情,与自己无干,还是不要妄言的好。当下问道:“那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回罗布国,罗布皇族会照顾我们的,经过这这次灾难,庄子我们肯定不要了,我们这些人的后半生,都会呆在罗布国皇城内不出来了。”
冬陌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地,忙问他:“老丈既然知道暗宗的事情,请问一事,明宗近年好像在大漠上建立了宗门,不知老丈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只是这么随便一问,假如对方说不知道,再打听艾纶寺的方向也不迟,不料老丈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沙城吧,就挨着罗布国边上,之前两边也打过,现在是同盟了。”
冬陌一听,还真是巧了,正好双方也顺路,自己正好可以护送他们过去,免得路上再出事端。于是催促大家去帐篷里收拾一些能用的东西,早点上路。
想来,因为这帮人不懂修行,路上不怕他们逃跑,是以暗宗才没有派高手押送这一路,万一他们发现出了意外,再派高手前来抢人,自己纵然不怕,但是想要保护这么多不懂修行的平民,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帐篷附近,还拴着数匹骆驼,那老者将它们大部分用来驼从帐篷里搜出来的粮食、饮水等物资,自己牵了一匹骆驼过来,请冬陌骑。
冬陌哪里好意思,便让它将空余的骆驼分给体力较弱的妇女来骑,自己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以防有人从后面追来。
从他们所在的地方,走到沙城和罗布国,需要三天时间,一路上大家走走停停,沙漠环境虽然恶劣,但老者和他的族人,都是常年生活在沙漠中,总是能找到背风的好地方用来休息,从帐篷里,他们也搜到了很多属于那些暗宗弟子的粮食储备,够大家吃上几天不成问题,所以一路上也不算太过艰辛。
路上,冬陌和老者聊起暗宗,推测他们肯定也在大漠中建立了自己的地盘,而且恐怕是在积累实力,近期可能会有战争的打算,不然不会一次性掳掠这么多铸剑师。老者告诉冬陌,明宗和罗布国,也担心暗宗逐渐壮大,所以早就谋划出征铲除他们,但是派了很多人在大漠上寻找,都没有找到暗宗的宗门建在什么地方。
冬陌突然想到一点,忙问老者:“他们路上给你们吃东西吗?”
“给吃,不然我们走不动路,也会影响他们的行程,要是有人死在半路,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冬陌点点头,“依你看,这些粮食,以你们所有人路上消耗的速度,够吃几天?”
老者想了想,道:“八天左右。”
冬陌沉吟道:“他们走这一趟,粮食只会多带,不会少带,但由于负重问题,带太多粮食反而是累赘,所以,我猜他们的宗门,离我遇到你们的地方,大概只有六天到七天的路程,不会超过八天,不然粮食就不够吃了,你们一天能走多远?”
“五十里左右。”
一天五十里,七天就是三百五十里。由于是在大漠中行走,也没有城池或别的需要绕行的地方,没必要走弯路,他们之前一直往北,那就说明,隐宗的巢穴所在,一定就在从这里向北三百五十里左右的地方,误差不会超过几十里。
他将自己的推论说出,老者深为惊叹,当下拱了拱手道:“恩公,你只是通过粮食的多少这么细微的事情,便推算出隐宗老巢的所在,真是令人佩服得很!你修为又那么深厚,真是能文能武,天下奇才啊!”
被他这么一夸,冬陌倒有点不好意思。环顾左右,看到附近有一条干涸的河床,旁边长满了巨大的枯死的胡杨树。冬陌暗暗记住了这里的特征。暗宗的人曾经抓过胡姬,还打伤过她,这件事在冬陌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将来,自己一定要找到暗宗的老巢,全灭了他们的宗门。
晚上休息的时候,帐篷不够用,冬陌也不好自己住一个,便与那老者合住一个帐篷,在闲谈中已经得知,这老者名叫门齐,是铸剑庄的庄主,也是门家的族长,他是无灵的嫡传孙子,深得无灵铸剑方面的真传,躺下睡不着,冬陌就听他介绍铸剑方面的知识,说是铸剑,但铸的不仅仅是剑,各门兵器都包括在内,门齐老人介绍了很多兵器的攻击方式和技巧,个中玄妙之处,冬陌牢牢记在心中,受益匪浅。突然,门齐话锋一转,上下打量着冬陌道:“我看得见,你身体里,有一把剑。”
冬陌大惊。
门齐笑道:“而且是一把非常好的剑,你为什么不把它拿出来用?”
被对方识破,冬陌也不想掩饰了,苦笑道:“我也想啊,可是有人告诉我,只有等我实力强到配得上这把剑的时候,它才会现形。”
门齐点头道:“这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剑者,万兵之灵,尤其是神兵,更具有灵性,如果一个人的实力无法驾驭它,即便得到它,也是以灵气的方式在此人身上休眠,当此人实力强到一定境界,体内强大的元气,会唤醒沉睡的神兵。不过,我看你实力已经很强了,神兵却还在休眠,只有一种可能,有人用剑符封住了它,造成它无法凝聚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