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难治病中医辩治思路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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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各论(18)

肺朝百脉,主治节。热毒、寒毒、痰饮犯肺,肺主治节功能失调,即肺气不能推动血液正常运行,影响气体交换,而致血液淤滞。故当代名医李孔定教授说:“肺主一身之气,肺气和,则血脉利,肺气病,则血脉淤,血脉淤,则肺病益甚。”因气滞则血淤,故在未见多器官功能衰竭前已出现唇舌暗红,面色晦暗,两颧暗红等;在多器官功能衰竭特别是心衰出现后则见面色发灰,口唇发绀,皮肤发花,心率增快,心律不齐,心音低钝,肝脾肿大等。治宜活血化淤。若淤血表现较轻或正气亏虚者多选丹参、当归、鸡血藤等,若淤血表现重或邪实正不虚者多选桃仁、川芎、莪术等。现代研究表明,重症CVP患者在未见多器官功能衰竭时,全血黏度,红细胞聚集指数均增高,5-羟色胺(5-HT)、血浆内皮素(ET)等血管活性物质及自由基增多,甲皱血流缓慢。在多器官功能衰竭出现后除上述病理变化明显加重外,还出现血栓素A2(TXA2)/前列腺素I2(PGI2)比例失常。肺组织小动脉、毛细血管内有纤维素样血栓形成,心肌细胞肿胀变性,甚至坏死,随着病情的发展逐渐出现肺动脉高压,肺循环阻力增加,心肌收缩力减弱,最终形成心衰。心衰形成以后,其他器官之功能相继衰竭而形成多器官功能衰竭。活血化淤药如丹参、川芎等可增加红细胞及血小板表面电荷,降低血液黏度,拮抗5-HT、ET及自由基,从而改善肺部血液循环。同时能调节TXA2/PGI2比例,使之稳定于正常水平,从而减低肺循环阻力,增加心肌收缩力,纠正心衰,防止多器官功能衰竭的发生发展。由此可见,活血化淤在重症CVP的治疗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2.5 利泻醒脑

“脑为元神之府”即脑为人的高级精神活动之所,主管思维、运动,感觉记忆等。小儿大脑“成而未全,全而未壮”,易被热毒、寒毒、痰饮、淤血所扰。热毒、寒毒、痰饮、淤血上扰,脑络受阻,生水生浊,脑压增高而致昏睡、烦躁、昏迷、项强、呼吸不规则等。故治宜利水泻浊给邪以出路,从而达到醒脑之目的。利水可选车前子、泽泻、泽漆等,泻浊可选大黄、二丑、礞石等。

2.6 平肝开窍

邪毒炽盛,郁而不解,引动肝风,则见四肢抽搐,项强口噤,两目窜视,治宜平肝开窍醒神,药选羚羊角、钩藤、全蝎、僵蚕、牛黄、珍珠、天竺黄等。

2.7 补益肺脾

肺主气,脾为气血生化之源,小儿脾常不足。邪犯于肺,极易伤脾,而形成脾肺气虚,而见咳嗽无力、痰多、神疲、食欲不振、恶心、呕吐、腹胀、腹泻等。治宜补益脾肺之气,药选人参、黄芪、白术、茯苓、山药、陈皮、桑白皮、桔梗等。

2.8 生津养液

肺为娇脏,不耐寒热,故邪毒犯肺,极易见到热灼津伤之候,而见鼻唇干燥,呼吸急促,啼哭无泪,舌质红干等,在此须生津养液,常选沙参、麦冬、石斛、芦根等。

2.9 回阳救逆

阳气为人一身之本,小儿在生理上属稚阳之体,在病理状态下,易出现阳气不足之候。特别是体质虚弱,如原有先天性心脏病、营养不良、佝偻病者,更易出现阳虚之证,而见面色苍白,四肢厥冷,汗出不温,精神萎靡,虚烦不宁,脉虚无力,心音低,心率快等,治当以温阳为急。温阳之品,首推炮附子、桂枝。现代研究表明,炮附子、桂枝有强心、升压等作用,可纠正休克、心衰。但肺炎为热病,附桂又为热药,常被畏若薪火。我们在临床上体会到:一、只要是阳虚,但用无妨;二、阳虚之象端倪初露时,应立即应用,不能坐失良机。三、应用时,阳虚之证但见一二,不必悉具。

2.10 救阴固脱

小儿为稚阴之体,患肺炎之后易见阴虚之证,特别是素体亏虚,如原有营养不良、贫血等病者更易出现。而见面色苍白、自汗、神疲、心悸、气短、口干、脉虚弱甚至晕厥等。治急宣养阴固脱,药用西洋参、麦冬、五味子等。现代研究表明,上药合用能加强心肌收缩力,增加冠状动脉血流量,调整心肌代谢,提高心肌对缺氧耐受力,调整血压,改善微循环,故能纠正心衰、休克。

3. 辨治方法

根据上述辨治思路,我们将CVP分为如下六型进行辨治。

3.1 热毒痰淤阻肺,气阴不足

发高热,咳嗽,鼻翼煽动,喉中痰鸣,呼吸困难,口渴,烦躁不安,口唇青紫,舌红,苔黄,脉数。

治宜清热解毒,活血化痰,止咳平喘。

方选自拟CVP-Ⅰ方加减,药用:西洋参10g、生地15g、金银花20g、连翘6g、生石膏20g、黄芩6g、青黛3g、葶苈子10g、贝母6g、桃仁6g、莪术6g、前胡6g、桔梗6g、甘草3g,水煎服或水煎后取20~30ml超声雾化吸入。

病邪偏表者加桑叶,偏里者加大黄,静滴可选清开灵、双黄连、丹参等注射液。

3.2 寒毒痰淤阻肺,气阳不足

发热较低或不发热,咳嗽,鼻翼煽动,喉中痰鸣,呼吸困难,口淡不渴,口唇青紫,舌红,苔白腻,脉滑。

治宜散寒解毒,活血化痰,止咳平喘。

方选自拟CVP-Ⅱ方加减,药用:黄芪10g、淫羊藿10g、桂枝6g、干姜6g、细辛6g、半夏6g、苏子6g、麻黄6g、杏仁6g、川芎6g、红花6g、甘草3g,水煎服或水煎后取20~30ml超声雾化吸入。

病邪偏表者加紫苏,偏里者加郁李仁,静滴可选大蒜油、莪术油、丹参等注射液。

3.3 气阴两伤,热毒痰淤阻肺

多见于重症CVP后期或体质虚弱者,低热不退,咳嗽无痰或痰少,喉中痰鸣不明显,呼吸困难不著,面色潮红,精神萎靡,口唇樱红,盗汗,舌红而干,苔光剥,脉细数。

治宜益气养阴,清肺止咳化痰活血。

方选自拟CVP-Ⅲ方加减,药用:西洋参10g、黄芪10g、沙参6g、麦冬6g、竹叶6g、石膏10g、知母6g、贝母6g、远志6g、丹参10g、甘草3g,水煎服或水煎后取20~30ml超声雾化吸入。

静滴可选参麦注射液、丹参注射液等。

3.4 气阳两伤,寒毒痰淤阻肺

多见于重症CVP后期或体质虚弱者,不发热,咳嗽无痰,或痰少,喉中痰鸣不明显,呼吸困难不著,面色无华,精神萎靡,口唇淡白,自汗,舌淡,苔薄,脉细无力。

治宜益气温阳,温肺止咳,化痰活血。

方选自拟CVP-Ⅳ方加减,药用:黄芪10g、党参6g、白术6g、山药10g、桂枝6g、淡干姜6g、紫菀6g、款冬花6g、贝母6g、丹10g、甘草6g,水煎服或水煎后取20~30ml超声雾化吸入。

静滴可选黄芪、丹参注射液等。

3.5 心阳虚衰

突然面色苍白而青,口唇发紫,呼吸浅短不匀,额汗不温,四肢厥冷,右肋下痞块,脉微弱而数。

治宜回阳救逆。

方选自拟CVP-Ⅴ方加减,药用:人参6g、炮附子(先煎)6g、龙骨(先煎)15g、牡蛎(先煎)15g、丹参10g、红花6g。

静滴可选参附、丹参等注射液,同时配合西医抢救。

3.6 毒邪犯脑

高热或热势不甚,神昏谵语,四肢抽搐,口噤项强,两目上视,舌红绛或淡,苔黄糙或苔腻,脉弦数或弦滑。

治宜解毒护脑。

方选自拟CVP-Ⅵ方加减,药用:人工牛黄5g、天竺黄10g、胆南星5g、大黄5g、牵牛子5g、全蝎粉(分冲)3g、僵蚕3g、羚羊角(锉)3g、琥珀末(分冲)3g、冰片2g。

静滴可选醒脑静、丹参等注射液,同时配合西医抢救。

4. 预防方法

(1)认真搞好个人和环境卫生,保持室内空气清新,冬春季节勿到公共场所.

(2)提倡户外活动,多晒太阳,衣着适宜,较大儿童可进行力所能及的体育锻炼。

(3)用复方贯众气雾剂在室内雾化消毒。

小儿病毒性心肌炎

小儿病毒性心肌炎(child viral myocarditis,CVM)是病毒侵犯心脏导致的心肌炎性病变,临床表现为心悸、气短、心前区疼痛、乏力、头晕、肌肉痛等。

1. 辨治要点

1.1 西医辨病论治与中医辨证论治相结合

CVM属中医的“温病”、“心悸”、“胸痹”、“虚劳”等病范畴,病因有内因和外因。外因主要为感受风湿热毒,内因多为先天禀赋不足。病位主要在心,牵及肺脾肾。病性为正虚邪实,正虚多为心肺脾肾气血阴阳亏虚,风湿热毒内壅,痰淤内阻。此外,患者的年龄(新生儿患者病情严重)、营养状况(如营养不良者易发病)、生活环境(如生活在被污染的环境中易发病)、体质(体质差者易发病)等与CVM关系密切。临床确定治则时,要全面考虑上述诸多因素,选用药物时,要认真参考现代中医药研究新成果,如选既有抗病毒、抗炎、改善心肌营养状态,控制心力衰竭等作用,又有祛风清热除湿解毒、活血化痰、补益心肺脾肾气血阴阳等作用的药物。因此,临床效果良好,但对重型并发心力衰竭、心源性休克、严重心律失常或栓塞等的抢救显得捉襟见肘。

西医认为CVM病因为病毒感染,其中以柯萨奇病毒B组及埃可病毒最为多见,诱因为链球菌感染、发热、受凉、劳累、情绪激动、营养不良、电离辐射、使用糖皮质激素等。病机为病毒直接损害心肌纤维,或通过自身免疫反应损害心肌而发病。无特殊疗法。但对重症患者抢救措施得力。

综上所述,我们主张在西医辨病基础上进行中医辨证论治,但如何进行,我们有如下经验可供参考:

1.1.1 西医辨病方面

主要为诊断和鉴别诊断。CVM的诊断依据有:①急、慢性心功能不全或心脑综合征;②心脏扩大,有奔马律或心包摩擦音;③心电图示心律失常或明显ST-T改变;④心脏核素扫描发现异常;⑤发病同时或1~3周前有上呼吸道感染、腹泻等病毒感染病史;⑥有明显乏力、苍白、多汗、心悸、气短、胸闷、头晕、心前区痛、手足凉、肌痛等症状中至少两种,婴儿可有拒食、发绀、四肢凉、双眼凝视等,新生儿可结合母亲流行病学史做出诊断;⑦心尖区第一心音明显低钝或安静时心动过速;⑧病程早期血清肌酸激酶、谷草转氨酶或乳酸脱氢酶增高。以上各项尤以前4项诊断意义较大。但需与风湿性心肌炎、先天性心脏病及心内膜弹力纤维增生症等病相鉴别。

1.1.2 中医辨证方面

(1)从病因入手

病毒感染明显者,辨证为风湿热毒邪内壅,痰淤内阻,治宜祛风清热除湿解毒,活血化痰。免疫功能低下者,辨证为心脾肾气血阴阳亏虚,治宜补益心脾肾气血阴阳。

(2)从临床入手

急性期,多辨证为肺心同病,或脾心同病,治宜清热宣肺养阴,或除湿运脾益气。恢复期,多辨证为气阴两伤,余热未尽,或气阳亏虚,湿邪留恋,治宜益气养阴清热,或益气温阳除湿。慢性期,多辨证为阴血不足,或阳气不足,治宜滋阴养血安神,或益气温阳安神。后遗症期,多辨证为心肾亏虚,或痰淤内阻,治宜补益心肾,或活血化痰。若伴严重并发症,则配合西医抢救。

1.2 宏观辨证与微观辨证相结合

在宏观辨证基础上,我们将现代理化检查如心电图、心肌酶谱测定等视为中医四诊的延伸,据此进行微观辨证,并将二者有机结合起来,可提高疗效。但如何进行,我们有如下经验可供参考:

心电图见:ST段偏移、T波低平、双向、倒置者,多辨证为心肾气阴亏虚,治宜补益心肾气阴;QRS波群低电压,或Q-T间期延长者,多辨证为心肾气阳亏虚,治宜补益心肾气阳;出现较严重心律失常者,可参照拙作《心律失常》进行辨治。

X线检查见:心力衰竭见心脏阴影增大者,多辨证为心肾阳气亏虚,痰淤内阻,治宜温补心肾阳气,化痰活血。心包积液见心脏阴影增大者,多辨证为心肾阳气亏虚,水湿内阻,治宜温补心肾阳气,利水化湿。

实验室检查见:心肌酶谱增高者,多辨证为痰毒内阻,治宜祛痰解毒。血沉增快者,多辨证为淤毒内阻,治宜活血解毒。

1.3 药物治疗与针灸疗法相结合

在药物治疗的同时,我们还配合针灸疗法,如针刺曲泽、神门、大陵、心俞等,用平补平泻法,可提高疗效。

1.4 治疗与护理相结合

CVM的诱因为链球菌感染等,因此,我们在药物治疗的同时,积极配合调养护理,如避免感染、劳累、受凉及情绪激动,加强营养等,如此可进一步提高临床疗效。

2. 辨治思路

2.1 祛风清热除湿

风湿热邪入侵,或直接损伤心脏或间接损伤心脏。直接损伤心脏者,风湿热邪毒内壅,先损心“体”,后损心“用”,发为CVM。间接损伤心脏者,风湿热邪内壅,先损伤肺、脾。肺朝百脉,心主脉;脾生气血,心主血,肺脾损伤,累及于心,心“体”、心“用”受损,发为CVM。在临床上表现为先有风湿热入侵、肺脾受损症状如发热、全身酸楚、头痛、咽痛、恶心、呕吐、食少等,而后有心悸、气短、胸闷、胸痛等。因此,风湿热毒为CVM的罪魁祸首,治宜祛风清热除湿。祛风药选柴胡、蝉衣、防风、秦艽等,清热药选金银花、板蓝根、黄芩等,除湿药选藿香、苍术、茯苓等。现代研究表明,上述药物有不同程度抑制免疫反应、抗病毒作用。因此,临床适当选用效果良好。

2.2 活血化痰

风湿热邪入侵,损伤心肺脾肾等,导致气机不畅,痰浊、淤血内生,结于心,故使CVM病程迁延。因此,活血化痰不能忽视。活血药选丹参、桃仁、红花、水蛭等,化痰药选瓜蒌、薤白、半夏、石菖蒲等。现代研究表明,在急性期病例见心肌纤维组织之间和血管周围的结缔组织中有单核细胞、淋巴细胞和中性粒细胞浸润,在慢性病例见心肌纤维母细胞增生及瘢痕形成,心内膜弹力纤维增生,心室附壁血栓形成。此与中医的痰淤内阻关系密切,因此,临床适当选用,效果良好。

2.3 补益心肺脾肾

风湿热邪内壅,痰淤内阻,日久则损伤肺脾肾气血阴阳,致使病情缠绵,难以治愈。因此,补益心肺脾肾气血阴阳显得尤为重要。补气药用黄芪、人参、炙甘草等,养血药用制首乌、阿胶、熟地等,滋阴药选麦冬、五味子、女贞子、枸杞子等,温阳药选淫羊藿、鹿角胶、巴戟天等。现代研究表明,不论急性期或慢性期病例心肌纤维均有不同程度的变性、横纹消失,肌浆凝固或溶解,呈小灶状、斑点状或大片状坏死。此与中医心肺脾肾亏虚密切相关。上述补益心肺脾肾气血阴阳药物可以通过以下几方面促进心肌再生:一为促进心肌细胞内ATP合成,改善心肌能量供应低下的状态;二为扩张冠状动脉,增加冠状动脉血流量,改善心肌缺血缺氧状态;三为改善心肌免疫状态,以防病毒再次感染等。因此,临床适当选用,效果良好。

3. 辨证方法

根据上述辨治思路,我们将CVM分为如下四期八型进行辨治。

3.1 急性期

CVM的急性期,多因感受外邪而致。病变主要有如下两种:

3.1.1 肺心同病

先有发热恶寒,全身酸楚,头痛咽痛,咳嗽流涕,继而出现心悸,气短,乏力,胸闷或痛,舌淡苔白,脉浮数。

治宜清热宣肺养阴。

方选自拟CVM-Ⅰ方加减,药用:西洋参6g、麦冬10g、五味子6g、金银花20g、连翘10g、板蓝根10g、柴胡5g、蝉衣6g、桔梗6g、甘草6g。

兼痰湿者加瓜蒌、石菖蒲等。

3.1.2 脾心同病

先有寒热起伏,肌肉酸痛,食少,恶心、呕吐,腹泻,继而出现心悸,胸闷,乏力,舌淡,苔滑腻,脉濡缓。

治宜除湿运脾益气。

方选自拟CVM-Ⅱ方加减,药用:黄芪10g、白术6g、茯苓6g、苍术10g、藿香10g、泽泻6g、秦艽10g、防风6g、砂仁6g、甘草6g。

兼热邪者加黄芩、葛根等。

无论肺心同病或脾心同病,重症者均起病急骤,病情危笃,除一般上述症状外,常可出现如下两种表现:

(1)心阳虚衰

气短,呼吸困难,咳嗽,咯粉红色泡沫痰,强迫坐位,面色灰白,口唇发绀,汗出,烦躁不安甚至昏迷,舌紫暗,脉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