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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孙刘盛宴起纷争

庆功宴上歌舞缭艳,鼓瑟吹笙;武将狂欢对饮,文臣呤诗作赋,放眼望去一片祥和融乐,好不热闹。这场孙刘盛宴并不在襄阳城中,亦不在江夏城内,而是在麦城举行;与会者皆是双方将领及官员,尤以荆州人士居多;至于犒赏三军的酒肉都早已经送入各处军营之中。今日的麦城不设一兵一卒守卫,孙策、刘备商议将宴会地点选择此处,自有一番考量。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者醉翁之意不在酒,成功击退曹操后,孙刘两方第一次大规模会面可不仅仅是为了庆功这么简单。

酒水过半,诸葛亮假借酒兴,言道:“吾原本还想请士元出山,一同辅佐刘皇叔,却怎知士元已入孙将军帐下;失之交臂,敝人甚感遗憾;若能与士元同堂共事,岂不快哉。”

“好你个诸葛村夫,是真醉还是当吾不存,”这样直言不讳地挖墙脚,孙策霎时眉角连跳,忍不住内心大骂,但此刻不宜发作,只能佯装没听见,自斟自饮。

“孔明之言果真入吾肺腑,当年吾等促膝长谈天下大势、兵法百家,吾至今记忆犹新,久难忘怀;不如孔明与元直两位好友转投吾主孙将军麾下,如此一来,吾等三人又能把酒言欢,谈笑风声,岂不美事一桩。”庞统双目微闭,身形摇晃,仿佛七分醉意三分醒,这种糟蹋吃相着实令人不敢恭维,单论气质,卧龙凤雏两人相差可不止一个档次。凤雏说卧龙,简单一席话令孙策心中暗自窃喜,偷偷向庞统竖起了大拇指。

身旁徐庶闻言,两眼一瞪,无奈地摇了摇了头,感叹庞统这针锋相对的性格始终没变。

“孔明之兄,诸葛瑾先生目前正在江东担任要职,其对汝亦是十分思念,孔明何不考虑士元之提议,来吾江东为官,到时候兄弟团聚,羡煞旁人。”老实人鲁肃也不安份,火上浇油,半戏半真。

孙策瞧见诸葛亮偷鸡不成蚀把米,一脸尴尬,差点就要为庞统、鲁肃两人的配合拍案叫绝。

墙角没挖成,反倒被人游说,诸葛亮一时无言以对。刘备见状,再也按耐不住,出声打了个圆场,端起酒樽道:“孙将军,此回多亏有江东鼎力相助,吾等方能击退曹操,守住荆州,备在此敬孙将军一杯,为表诚意,先干为敬。”

孙策回礼,举杯一饮而尽,道:“既然刘皇叔开口,吾亦不再客套,酒已喝足,趁此机会,孙刘双方也该谈谈荆南四郡之事了。”孙策瞟了一眼荆州众人,从怀中缓缓取出一纸文书,继续道:“当日联盟之初双方互有约定,江东助汝等共抗曹军,待危机解除,荆州便将武陵、长沙、桂阳、陵零四郡划分给江东所有,这文书上白纸黑字已经清清楚楚写明,并附有刘琦公子与皇叔之章印为证。”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毫无准备的刘备顿时哑口,不知该作何回应。

诸葛亮心头一愕,所担忧之事终于来了,不过其事先早已料到会有此刻,只见卧龙云淡风轻,从容答道:“孙将军勿急,当初联盟之协议乃是由长公子刘琦作主;长公子虽然未出席,但其毕竟是荆州旧主,目前因身体不适正在休养,待公子痊愈,皇叔与之商议后,定将荆南四郡转交于孙将军名下。”

“孔明先生好借口,汝当孙伯符是三岁稚童否;既然已贵为荆州牧的刘皇叔都不能作主,那吾也只好命人将文书多抄录数百份,公告至荆州各郡各城;吾猜想刚刚兵败而归的曹操亦会对此文书感兴趣。”心知诸葛孔明巧言善辨,如此推脱之词,孙策又怎会轻意善罢甘休。

听完孙策之语,诸葛亮现在终于明白,当日双方达成联盟共识后,孙策为何一定要刘琦与刘备签下这份协约文书。刘琦刚将荆州大权交予刘备,若孙策此时将这份文书散布荆州各地,那么大部分荆州百姓及豪门世族就会认为是刘备蓄谋已久,伙同江东一起图谋荆州,并且在功成之后过河拆桥,而刘备“此等小人行径”定会让其痛失荆州民心,遭人唾骂。再者,曹操若得此文书,也一会从中大作文章,肆意抹黑刘备,到时候刘备汲汲一生而树立起的仁德贤名便会一夕间遭受天下人质疑,倾刻荡然无存。

有证有据,加上今日参加宴会的荆州官员多达八成以上,一旦消失传开,刘备百口莫辨,否则就是作贼心虚,落实奸诈小人之名。名声对于天下诸侯而言可是相当重要,但看董卓、袁术、吕布等人之下场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拒绝孙策之言,后果刘备难以承受,诸葛亮断不会让此事发生,连忙劝道:“孙将军万不可冲动,凡事皆有两全其美之可能,孙刘结盟之举利在双方,今日吾主并非不愿割舍四郡,而是希望孙将军能稍稍宽限数日……”

“诸葛孔明,打住汝之说辞,”尚不待诸葛亮语尽,孙策雷霆恼怒,拍案而起,叱道:“吾江东应荆州之邀携手抗曹,死伤多少将士;韩当、程普、凌操三位将军战死,数万江东子弟兵异乡埋骨;倘若当初曹操南下之时,我军退回江东,有长江天险为屏,吾孙伯符亦可在扬州占地称王;如果当日汝等被曹军围困桂阳之刻,吾江东不出兵救援,尔等今日安有性命在此饮酒作乐乎。为了不辜负死在荆州战场之上的所有江东将士,吾孙伯符把丑话说在前头,一旦荆州违背当初结盟之约定,吾亦不敢保证会做出何种不明智之决择;联刘或者亲曹全在吾一念之间;顺便告诉汝等一件事,小霸王孙伯符发起怒来,连吾自己都感到害怕。”

商议无果,孙策雷霆威势怒发冲冠,咄咄逼人之口气霎时震慑在场所有人。

短暂寂静,又闻晴天炸响,张飞酒意袭脑,一脚踹翻身前桌案,虎目怒睁,大喝道:“孙策小儿,汝竟敢在俺家哥哥面前撒野,看俺张翼德非要将汝之头颅拧断不可。”说语落,倏见张飞抡起锅碗大的拳头跨步冲向孙策,幸亏一旁关羽手快,将张飞死死扯住。关羽虽未言语,但其紧盯孙策的那双丹凤眼却散发出浓浓杀意。

另一方,周泰、甘宁等一干江东诸将也不示弱,齐聚孙策周围。双方一语不合,剑拔弩张,现场气氛一时间紧张压抑,不少荆州官员竟吓得抱头鼠窜,纷纷离开。

占荆州,刘备毁前约;讨四郡,孙策难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