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听到这里,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父奸女之事,闻所未闻,当真是世间最丑恶的行径。那阴冷的声音道:“养父在我身上满足了他的兽欲后,便开始把我当作他的赌注。谁要是赢了他,便逼我陪谁睡觉。有时候,我一个晚上要被几个人轮流糟蹋。我不堪凌辱,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趁他酒醉熟睡时,拿斧头劈死了他。我逃了出来,流落在江湖上,由于举目无亲,常常乞讨度日。不久,我遇到了火之国帝法师燃灯。”逆风听她提到师傅的名字,心下不由得一紧。
那阴冷的声音续道:“燃灯因见我可怜,便将我接到他家里住下,并收我作了义女。我大是感激,心想:‘我受苦的日子终于过去了。’可我未曾想到,他和其他男人一样,也只是贪图我的美色,竟在一天夜里对我施暴。不久,我有了身孕。他怕事情败露出去,便勒令他的徒弟暗烬娶我过门。暗烬拼死不从,并与他反目成仇。燃灯见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气急之下,便想杀我灭口。幸好师傅及时出现,将我救出了虎口,可我那可怜的孩子……”
逆风声音发颤地问道:“姑娘的闺名可是相柳?”那阴冷的声音惊道:“你怎么知道?”逆风喃喃地道:“原来暗烬所说确然不假,师傅真的是个面慈心毒的伪君子。”相柳颤声道:“你是燃灯老贼的徒儿?”逆风苦笑道:“他的确是我的师傅。”突然眼前绿影一幌,已多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年约三十四五岁,身材高挑,容颜俏丽,只是脸色太过苍白,略带病容,正是棺材石屋里的相柳。
相柳恨恨地盯视着逆风,咬牙道:“臭小子,我在燃灯老贼那里所受污辱,要在你身上一一讨回。”仙楚插嘴道:“师姐,那事跟他可一点关系也没有……”相柳厉声喝道:“滚开!”双手结印,发出一个大火球,向逆风身前推去。仙楚连忙拉着逆风,向右滑出了数步。相柳怒道:“臭丫头,你胆敢跟我作对?”仙楚撅着嘴道:“你有本事就去找燃灯报仇,欺负一个没有内力的人算什么?”相柳铁青着脸道:“那些臭男人当年又何曾对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心软了?”说着,以“离火剑之术”向逆风射出了数十道火剑。
仙楚急急叫道:“师姐,手下留情!”左手结印,想以“寒铁箭之术”拦下袭到身前的火剑。相柳冷冷一笑,两手连结四个印,合成了“离火剑分身之术”。仙楚二人立刻身陷火剑的重围之中。便在这时,突然卷起了漫天的黄沙,向火剑压了过去。相柳大惊之下,连忙飘身后退,喝道:“何方高人到了,还请现身一见!”长笑声里,两个人从棺材石屋上飘身落下。
相柳冷笑道:“原来是土之国砂瀑四使中的赤练和雪妪。幸会,幸会!”赤练双手一拱,道:“相柳姑娘,请你看在老朽兄妹二人的薄面上,放过这孩子。”相柳阴恻恻地道:“这小子跟你们土之国有何干系?”赤练道:“他是我们五妹与帝法师暗烬的独子。”相柳道:“原来是暗烬师兄的儿子。好,我权且放他一马,下次若是再撞到我手上,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说着,翻身跃入棺材石屋。赤练和雪妪一齐结土遁之印,同时消匿在空气中。
仙楚向石屋伸了伸舌头,道:“师姐保重,我们走了。”翻身跨上马背,喝道:“臭小子,走吧!我们去找蝎尾道人拿解药。”逆风惊道:“去找蝎尾道人要解药,不是自投罗网吗?”仙楚笑吟吟地道:“那蝎尾道人好酒好色,我们可以用美人计对付他。”忽见逆风傻傻地看着自己,心头火气,劈啪便是一耳光,叱道:“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去。”逆风低下头道:“对不起。”仙楚哼道:“瞧你这么笨,怎么在江湖上混?走吧!”双腿使力一夹,那马如离弦之箭般疾驰出去。逆风叫道:“仙楚小姐,等等我。”但见林子间黄衫闪动,仙楚已去远了。
奔走正急,忽听得鸾铃声响,迎面驰来一小队金兵。待他们驰到身前,仙楚左手结印,催起为首那名军官腰间佩刀,搠在了他自己的大腿上,那军官登时倒撞下马。众金兵大声喝骂,纷纷抽动兵刃,催马冲杀过来。还未冲到仙楚身前,他们手中兵刃已纷纷脱手飞出,“扑嗵”两声响,又有两名金兵坠下马鞍。其余金兵大骇,拨转马头往来路上奔去。
仙楚翻身下马,提起那名军官,喝问道:“你们干吗连夜赶路?”那军官把头扭过一旁,缄口不言。仙楚劈啪便是一耳光,道:“你说不说?”那军官捂着火辣辣的脸庞,带着哭腔道:“我说,我说。”仙楚喝道:“还不快说!”那军官道:“大将军奉荆楚大人之命领兵攻打凤凰寨,遭到摆夷人的殊死抵抗,死损十有其二,因此遣小的来紫荆城搬援兵。”逆风听闻凤凰寨还未被金兵攻下,心中大喜,问道:“摆夷人的首领蛇节夫人眼下还好吗?”那军官道:“小的不清楚。”逆风正想再多问几句,仙楚已伸手点了那军官的死穴。逆风惊道:“你这是干什么?”仙楚道:“你还想不想救你的妻子?”逆风道:“当然想哪。”仙楚沉着脸道:“那你快剥下两套金兵的军服。”说着,走到一旁,抬头看远空的月色。逆风知她心思机敏,奇变百出,也不再细问,依言剥下了两套金兵的军服。仙楚一挥手,道:“走吧。”
两人来到西城门外剑鸣山庄,早有一人在门前抬头张望。见仙楚二人走了过来,那人快步迎上,躬身道:“卑职残剑参见小姐。”仙楚一扬下巴,道:“房间都收拾好了吗?”残剑道:“卑职已按小姐的吩咐,将剑鸣山庄里里外外都收拾妥当了。”仙楚点了点头,道:“你连夜赶回乾阳城,调五百土獠兵到这里等候我的差遣。”残剑惊道:“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仙楚沉着脸道:“你问那么多干吗?记着,不要让我舅舅发现,也不要落入荆楚的耳目中。”残剑道:“小姐请放心,卑职自有法子,将五百土獠兵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来此地。”仙楚道:“那就好。你快去吧!”残剑躬身作了一揖,匆匆去了。
仙楚道:“今日天色已深,我们在剑鸣山庄歇息一晚,养足精神,明日再去找那牛鼻子。”逆风道:“一切听从仙楚小姐的吩咐。”仙楚哼了一声,道:“你几时变得这么听话了?”逆风道:“仙楚小姐冰雪聪明,胜过在下百倍。我听你的准错不了。”仙楚心下甚是得意,俏脸却绷得紧紧的,道:“你以后可不许再这么油嘴滑舌,不然我扇你老大的耳刮子。”顿了一顿,又道:“你去睡吧,明早起来时记着换上军服。”说着,移脚向东厢房走去。逆风由庄丁领着,到西厢房歇息,日间羁旅疲乏,一落枕便睡着了。
第二日,逆风一早起来,梳洗完毕,又在客厅里候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见仙楚出房。她此时已换上了金兵军服,更显得英气逼人。仙楚道:“你用过早饭没有?”逆风道:“我不想吃。我们还是快去找蝎尾道人吧。”仙楚摇头道:“不忙。吃了点心,再去也不迟。”逆风只得点头道:“好。”当下,仙楚在前引路,来到不远处的一家小酒店。她叫了几个小菜、一壶酒,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吃喝。逆风心急如焚,在酒店里踱了好几个来回,可仙楚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直过了午牌时分,仙楚才长身而起,道:“走吧。”到柜台付账,那掌柜的死也不肯收。原来那掌柜的平时被金兵欺负怕了,哪里敢要他们的钱。仙楚秀眉微蹙,愠道:“给你就收下吧,罗嗦什么?”使重手法将一小锭碎银,拍进柜台的桌面,转身就走。两人到了金神宫外,仙楚一亮银牌,昂首阔步走了进去,逆风紧随其后。
到了断金殿外,仙楚指着西边一长溜房子,道:“倒数第二间便是蝎尾道人的卧房。你藏在树后等我,我去去就来。”一言未毕,她已如飞般投后院去了。逆风在树荫里坐地,只见蝎尾道人卧房的门紧紧闭着,他似乎不在屋内。隔了半晌,仙楚负着一个包袱奔了过来,那包袱似乎十分沉重,她直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逆风迎了上去,道:“这是什么东西?”仙楚小嘴一扁,道:“你甭管。蝎尾道人回来没有?”逆风摇头道:“没有。”仙楚大喜道:“你在外面替我把风。”负着包袱,闯进了蝎尾道人的卧房。
仙楚把包袱扔在床上,刚解开绳子,忽听得门外脚步声响,她连忙躲入了床底。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却是蝎尾道人的大弟子钦丕。他怀里抱着两坛酒,叫道:“师父。”见蝎尾道人不在,摇头笑道:“师父定是去喝花酒了。”将酒坛搁在桌上,转身看见了床上的包袱。他心下一动:“这是什么?”快步走了过去,牵着袋口,往里一瞧,不禁吃了一惊,只见包袱里裹着一个绝色女子。这女子身上仅着贴身小衣,肤色白皙,有若凝脂。钦丕不禁怦然心动,忖道:“师父迟迟不归,这女子又昏迷不醒,我何不趁机尝点鱼腥。”解开包袱,放那女子出来,见她容颜妩媚,忍不住便要往她红唇上吻去。
猛听得身后一人厉声喝道:“钦丕,你干什么?”钦丕认得是师父的声音,不禁魂飞天外,转过身来,嗫嚅着道:“我带了点……好东西……来孝敬师父,可你老不在,我……”蝎尾道人见他说话吞吞吐吐,大不耐烦,喝道:“你出去吧。”钦丕躬身行了一礼,灰溜溜地出去了。蝎尾道人见床上横卧着一个女子,寻思道:“这小子真他妈会拍马屁,知道我好这口,特地送一个来给我享受。”走近看时,却不禁目瞪口呆,认得那女子正是荆楚新纳的小妾雪姬。
他不禁大为踌躇,心想:“这小子也忒大胆,竟敢动荆楚的爱姬。荆楚可得罪不起,我还是悄悄把她送回去吧。”转念一想,道:“若被人撞见,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索性玩个痛快,再一刀抹了,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如此想定,他转身插好房门,扑到床前,伸手便往雪姬的胸脯摸去,忽然膝上“环跳穴”一麻,登即软倒在地。仙楚疾从床下窜出,又连点了他手臂几处穴道。
蝎尾道人凝神看了她半晌,嘿嘿笑道:“原来是仙楚公子。”仙楚哼道:“少废话!碧血冰心的解药哪?”蝎尾道人道:“解药一直由荆楚大人保管,我手里可没有。”仙楚冷笑道:“牛鼻子,荆楚要是知道雪姬在你房里,哼哼……”蝎尾道人全身一震,切齿道:“好,道爷认栽。解药就在床边寂灭杖里。你旋开笔管,便能拿到。”仙楚斜眼一瞥,道:“这里有两只寂灭杖,哪只里面才是解药?”蝎尾道人道:“左杖里是毒药,右杖里是解药。”仙楚眼珠儿转了几转,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
蝎尾道人道:“你随便找个人试上一试,不就知道了。”仙楚点了点头,笑道:“你这主意蛮不错,就找你试试吧。”蝎尾道人骇然失色,道:“不要。”仙楚冷笑道:“你说的若是真的,干吗这么害怕?”旋开右杖笔管,便往蝎尾道人嘴里倒去。蝎尾道人脸上忽然现出诡异的笑容,右手疾出,已点中了她腰间“幽门穴”。仙楚猝不及防,身子软跌了下去。蝎尾道人不待她身子着地,已伸手将她揽住。仙楚满眼尽是惊骇之色,奈何全身动弹不得。蝎尾道人将她横放在床上,右手一掠,便扯下了她的头巾,秀发登时如瀑布般撒下。原来蝎尾道人内功精湛,仙楚又未点他要穴,因此他一面与仙楚周旋,一面已运功冲破了穴道。
蝎尾道人伸手点了她手腕“曲池”、“少海”,腿上“环跳”、“曲泉”四穴,方才拍开她腰间穴道。仙楚见他眼光不住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颤声道:“臭牛鼻子,你想干什么?”蝎尾道人嘿嘿笑道:“小美人,你今日既然送上门来了,道爷若不好好招待你,未免太没有人情味了。”仙楚大骇,张开嘴正要呼救。蝎尾道人出指如电,已点中了她哑穴。蝎尾道人淫笑道:“小美人,你不要害怕。道爷保证会将你服侍得舒舒服服的。”说着,伸手便去解她衣衫上的扣子。眼见扣子一颗颗被解开,外衫也被缓缓褪下,仙楚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便在这时,忽听得门外脚步声疾响,有人大声擂门,叫道:“蝎尾道长。”蝎尾道人愠道:“什么事?”那人道:“雪姬夫人不见了,请问道长见过她没有?”蝎尾道人怒道:“没有。”那人道:“那请道长开门让我们查一查。”蝎尾道人道:“小道正在练功,没空招待你们。你们去别处找吧!”猛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七八个白虎勇士撞开房门,闯将进来,其中一人正是假扮金兵的逆风。为首的军官瞥眼瞧见躺在床上的雪姬,厉声喝道:“蝎尾道人,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想狡辩吗?左右,给我拿下。”蝎尾道人知道此时百口莫辩,拿起寂灭双杖,击退众白虎勇士,破窗窜了出去。众白虎勇士齐声唿哨,在后面紧追不舍。
逆风扑到床前,道:“仙楚小姐,你没事吧?”仙楚眼眶里泪花闪闪,就是不开口说话。逆风猛然醒悟过来,伸手拍开了仙楚的哑穴。仙楚咽声道:“还有手腕‘曲池穴’、‘少海穴’,腿上‘环跳穴’、‘曲泉穴’。”逆风内力尽失,费了好大的劲,才帮她解了穴道。仙楚身上穴道一被解开,便劈啪扇了他一记耳光。逆风道:“你干吗又打我?”仙楚拉拢胸前衣衫,泣声道:“我的身子全让你看到了,你这小贼。”扑进他怀里,只是放声大哭。
逆风脸色大为尴尬,轻轻推开她,道:“荆楚就要过来了。”仙楚拭了拭眼泪,整理好衣衫,道:“我们快走吧。”两人刚出了房门,便见荆楚脸色铁青,匆匆赶了过来。两人低着头,垂立道旁,待荆楚过去后,方加快脚步出了金神宫,回到剑鸣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