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东周时代国人的心性智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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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裸身计奸夫脱逃

《韩非子·内储说下》叙述了这样一件事情:燕人李季喜好远游,常常离家不归,他的妻子私通了外面的一位公子。这天,公子和李季之妻正在家中内屋,李季恰在这时就回家了。眼看公子躲避不及,两人非常慌张。这时,管家向两人献了一计,她让那位公子****着身体,解开发带,披头散发地从大门裸身走出。李季在院中看见后问是什么人,佣人回答说:“什么也没有呀!”李季问遍了家里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说没有什么。李季于是怀疑自己说:“我大概是看见了鬼吧?”妻子说:“肯定是看见了鬼!”全家人遂用当时常见的方式为李季驱鬼消灾。

奸夫遇见了男主人,不是躲避、求饶或掩饰,而是在男主人的面前公然出门,并且****着身体,这实在违背事情的常规,使人难以置信。上述裸身计的要害正是大胆地违背事情常规,让最需隐藏的人物在最需保密的对象眼前夸张地显现和溜走,做出与常规思维根本矛盾的事情,借人们对常规思维的确信来诱导保密对象否认自己的视觉感受。

然而,一种视觉感受是感受人本人难以否认的,裸身计的设计人一定是考虑到了这种情况,于是让要溜走的人物赤身披发,一派鬼状;又让在场的众人对所见之人矢口否认。这样,男主人虽然不能否认自己的视觉感受,这时却真正怀疑自己视觉感受的真实性,而“白日见鬼”为他不具真实性的视觉感受做出了令其信服的解释。

以人们的常规思维和迷信观念为基础,妇人在奸夫难以躲避丈夫的不得已情况下,通过裸身计使奸夫逃脱,蒙蔽了丈夫。这件事情本身不足挂齿,但所用计策的巧妙是极为典型的。计策的成功对人们至少有如下的启示:第一,思维是人们生活实践的产物和结晶,又可能成为人们生活实践的包袱。在社会活动中,人们应该基本地遵循常规思维,但绝不能拘泥于常规思维。人们可以打破常规思维,用创造性的手段去实现目的;也应该用反常的思维方式去分析和看待复杂的社会生活,以防在不觉中被蒙骗。第二,社会生活中有制造错觉,使人们认假为真、认错觉为真实的情况,同样也有幻化真实,使人们认真为假、认真实为错觉的情况。对错觉和真实的辨析既依赖于感知的可靠,也依赖于大脑判断的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