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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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地税局的人在博阳公司忙活了一整天,封存带走了一部分账目,弄得博阳公司人心惶惶,纷纷打听出了什么事情。王小波送走了地税局的人后,立即驱车赶到《早报》,向朱威汇报了情况,朱威让他别担心,他已经托人去找地税局的领导了,让王小波回去后该怎么工作还照常。王小波又向他汇报了上海分公司和白宇辰的善后情况,以及欧阳鹏失踪的事情,弄得朱威也是一头雾水,摸不清欧阳鹏的闷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王小波走后,朱威又参加了编辑部的编前会,他首先通知立即“封杀”对风月集团产品的广告宣传,并停止向订户赠送“风月”牌安全套的促销活动。曹遇春说他早就看着那些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破玩意不顺眼了,《早报》刊登这样的产品广告简直是就是自毁长城、自取灭亡。曹遇春现在已经开始参加《早报》的编前会了,而且还经常对一些选题发表自己的看法,有些能说到点上,有些只能添作笑料,他还经常在自己的谬论里加上一些生硬的成语,而且一用就是两个。

朱威现在心里正窝火,听曹遇春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便回了他两句:“曹董事长,现在开的是报纸的业务会,我们作为门外汉还是少说为妙。”

曹遇春很不服气:“我们门外汉的意见也是蛮有用的,这样才能集思广益、积少成多嘛!再说我的意见也能代表大多数读者的意见啊,我这也算是为民请命、与时俱进啊!”

朱威看着曹遇春,心里想着傅云龙,觉得自己前些日子简直有点饥不择食,怎么就把这两块料弄进来了呢!一个给自己捅了一个大娄子,把地税局的人都给招了进来;另一个整天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在这儿大过“文化人”的瘾。而且,这两件事情已经在北京的报界传得满城风雨,成为了同行们的笑柄。前天,苗东给朱威打电话问:“听外界传闻,你们《早报》要开一个‘农村专刊’?专门指导农民如何养猪致富。”昨天,郑坚又打来电话问:“北京报界传说你们用地下赌球的赌资办报纸,还听说你们要把《早报》更名《读(赌)报》。”朱威笑着说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他们的宗旨是办自己的报,让不懂报纸的人说去吧,最后他还感慨道:做报难,做都市报更难,做北京最好的都市报难上加难。

司法部门冻结了风月集团的所有银行资产,傅云龙也被隔离审查了一个多月,后来经证实他也是一个受害者,属于被赌球集团利用的从犯,他们的风月集团只是赌球集团洗钱的渠道之一。由于傅云龙认罪态度较好,案发后不但检举了赌球集团的其他洗钱途径,还及时进行了返款赔偿,他最终被处以重金罚款后释放了。

重新获得自由的傅云龙一贫如洗,随后便在河南销声匿迹了,有人说在内蒙的乌海见过他,因为那里到处都是小煤矿,外地的单身矿工很多,因此他的“欧耶”牌塑料充气美女销路很好。后来,人们又传说傅云龙跑到福建重新建厂了,并重新组建了云雨集团,注册了“欲死欲仙”牌商标。傅云龙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率领科技人员大干苦干了几个月,终于开发出了充气美女的第二代产品。第二代“充气美女”的填充气体采用氮和氢的混合气体,能够产生很大的上升浮力,如果体重稍轻的男人趴在上面能够感觉到明显的“轻浮感”;“美女”的皮肤使用了最新的纳米技术,摸上去的手感比真人皮肤还要细腻,并在“美女”的乳房和屁股等处使用了硅胶,仿真效果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傅云龙还自编自导自演了“欲死欲仙”牌充气美女的使用说明光盘,他之前还咨询了律师,因为性爱对象属于无生命特征的物体,因此构不成“制作、散播非法出版物”的罪行。傅云龙在产品使用说明光盘的结尾处,采用了特技替身的拍摄手段,一套中国功夫的拳脚表演完毕,立在蓝天碧水的背景前,用地道的河南方言说:“你想拥有一个不糟蹋你的钱、不惹你生气、不给你戴绿帽子的妻子吗?那就快来购买‘欲死欲仙’牌充气美女吧!”

云雨集团很快地成为了当地的纳税大户,傅云龙隔三差五地就要出席各级政府部门组织的表彰仪式,因为成为了公众人物,有些政府领导就建议他不要使用他本人形象的产品使用说明光盘,傅云龙觉得这就是他们云雨集团的企业文化之一。当地电视台采访傅云龙问他为什么要投身这个行业时,他慷慨陈词: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兄弟姐妹,老少爷们儿们在痛苦中煎熬啊!

傅云龙二次创业成功的消息传到北京之后,朱威改变了对他的一些偏见,觉得傅云龙真是一个有使命感的人,他被迫放弃中原的大本营,继而南征北张,一如既往地钟爱着自己的“性爱”事业,其精神真是可歌可泣。

因为风月集团投资受阻,《早报》现在只能仰仗山东大德集团的投资了,因此,曹遇春更加得意了。他这两天又开始要求朱威为他印制名片,说他要走出《早报》,走向社会,老窝在报社里不利于他拓宽眼界、活跃思路。朱威苦于报纸运转资金的压力,对他的要求也只能一一满足,他给曹遇春印制的名片是:山东大德集团董事长、《早报》名誉主编。曹遇春特满意,名片的消耗速度基本上是每周一盒,比保险公司推销员用的还多。谭小兵有一次在地铁里还见到过一张曹遇春的名片,和几张“办证刻章”的名片一起散落在地铁的垃圾筒旁边。谭小兵用随身携带的相机把它们拍了下来,在MSN上传给同事们观看,江山说:董事长这个级别的,曹遇春在北京的名片保有量稳居第一。

曹遇春在女歌手的帮助下,继续扩大着自己在北京的社交范围,三教九流的大小聚会、饭局,他是逢叫必到。由于夜夜笙歌,曹遇春在办公室里待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这可苦了《早报》几个烟民,也只有这几个烟民才盼望着曹董事长现身办公室。

在没有聚会的时候,曹遇春还是积极地参加编辑部的编前会,这位自以为对报纸完全了解的名誉主编,在《早报》所有会议上主动发言的频率越来越高。春节临近的时候,苏青云策划要做一个关于春运中普通百姓买车票难的选题,就连一向与他唱反调的辛文也表示对这个选题支持,但却遭到了曹遇春的反对。他觉得《早报》应该做一些有文化含量的选题,像买车票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还批评《早报》总是小题大做,抓不住当前社会热点。苏青云气得浑身发抖,但语速依然不够快:“买不到车票都是什么人,他们大部分都是在外辛苦了一年的民工,春节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一个节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一种精神寄托。”

“不仅仅是民工,我每年回安徽老家过年的时候,也总是求爷爷告奶奶才能把票买到。” 谭小兵也在一边帮腔,“铁路公安每年都嚷嚷着要狠狠打击票贩子,可我每次在火车站碰上无数个上前来问我要不要卧铺的,他们这些警察难道就看不见吗!”

苏青云说:“谁心里都明白,车站上那些抱着孩子、穿着破烂的家伙背后如果没人支持的话,他们也搞不来车票,如果不是内外勾结又是什么,这些都是暗着来的,我们抓不住把柄就不要去管它了。最让我气愤的是每年这个时候,铁道部门竟然明目张胆提高票价,还美其名曰分流旅客,再他妈分流人们也要回家过年啊!涨价目的是什么?分流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就是让买不起车票、让没有门路买到车票的底层百姓们无法回家团圆吗?”

苏青云站着说完了这番话,大家从来没见到过他如此动气,以至于他坐到座位上了还不忘再补充一句:“铁道部这种行为,在我眼里跟发国难财没什么两样!”

“这个事情说起来真的很让人窝火,但也不至于像苏主编说的‘发国难财’那么严重。这个选题不错,我觉得值得好好去做一下。”朱威担心把这个敏感话题做得太过火,所以只好站出来给大家降温。

赵炳章说:“做可以,但要把握住分寸,站在客观公正立场上,实事求是地反映问题就行了。”

苏青云说:“好吧,我会回避一些敏感话题,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我就安排采访了。”

散会后,曹遇春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昨晚刚和铁道部一位处长吃过饭,人家还说要给我办一个免费乘车证,我倒好,今天晚上就坐在这里商量怎么整人家。”

辛文说:“曹董事长,你出门就坐奔驰,要个免费乘车证有什么用啊!”

曹遇春说:“你这就不懂了,有了那个玩意可以不用,但有身份的人不可以没有。”

看到曾经朴实可爱的曹董事长堕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朱威感觉有些啼笑皆非,如果用曹式语言的风格来形容他自己的话,那就是痛心疾首、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