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三国驸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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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十一、坐、请坐、摆宴

二十一、坐、请坐、摆宴

陈飚可不是个爱串门的人。

向来只有别人找他,他才懒得找别人。

除了皇帝二哥,还真没有谁值得他去找。

皇兄也真是的,多年想要捕杀的土匪头子如今都摊在案板上了,怎么反而犹犹豫豫的呢?那些个文文弱弱的大臣,只知道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一刀下去,简单又痛快,有什么可考虑的?

他气呼呼地直接回了王府,坐在太师椅上还在生闷气。

主子心情不佳,下人们自然大气不敢出。能躲的尽量躲开,剩下那些不能躲的,只好胆战心惊小心翼翼伺候着。

再小心还是有事。

“噗!”

“啪!”

“你想烫死老夫啊?啊?混账东西!”

陈飚将一个饰有精致花纹的官窑瓷杯摔了个粉碎,吓得端茶的小丫鬟花容失色,连忙跪下磕头。

“滚,都给老夫滚!”陈飚爆怒大喝。

滚也就脏了衣服,小命总算保住。

花厅内只剩下陈飚粗重的喘气声。

这时,门外踱进一个人来。

这时候敢进来,此人胆子够肥的。

只见此人头戴儒士帽,一袭蓝袍,剑眉蚕目,鼻梁挺直,脸蛋光洁而有轮廓,下巴短须有型,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他踱到陈飚跟前,躬身一揖道:“老王爷安康,小生有礼了!”

很奇怪,生气中的老王爷很是客气道:“哦,是玉先生。免礼免礼!请坐!”

玉先生名箫,二十五岁,高原郡人氏。原是落第举子,因盘缠用尽,流落街头,替人抄写为生。后经人举荐,投到老王爷门下做了客卿。

陈飚行伍出身,向来瞧不起书生,就算是三朝元老广德丞相那样的文人,他也是爱理不理,不屑一顾。但当玉箫进府,谈了没几句,便一改傲慢姿态,折节下交,从此大事小情,无不找玉箫商讨。

回溯到玉箫和陈飚初次见面,情形是这样的:

陈飚:“坐。茶。”

玉箫:“谢王爷!”(没坐)

陈飚:“先生家居何处?”

玉箫:“英雄不问出处。”

陈飚:“哦?先生是英雄吗?”

玉箫:“小生非英雄。”

陈飚:“当今世上,何人可称英雄?”

玉箫:“论英雄,老王爷当属第一。其次太子、三皇子、胡人皇帝慕容远志、猛虎寨张大彪皆为英雄。”

陈飚:“陈江陈永为小儿辈,胡狗山贼是匪类,安能称为英雄?”

玉箫:“太子十年储君,精于谋略,世事练达;隽王爷成熟稳重,老谋深算;慕容远志文韬武略,胸怀天下;张大彪割据一方,不让诸侯。此四人均非常人,可称英雄。”

陈飚:“有见识!请坐,看茶!”

玉箫坐下,品茗。

陈飚:“依先生所言,此四人虽为英雄,但老夫何惧?”

玉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老王爷盖世英雄无人匹敌,未必是好事。正所谓英雄寂寞久了,犹如宝剑生锈。没有几个对手,你老人家岂不兴味索然?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能使你更强健更精神更有斗志。老王爷终身能够精神焕发,岂不快哉?”

陈飚:“好,好!来人,摆宴,老夫要与玉先生痛饮!”

此时玉箫在侧位坐下,淡淡道:“老王爷,何须忧烦?不就是一个匪首吗?”

“玉先生,这匪首罪大恶极,为什么就不能杀呢?”

提起这事就来气。

“老王爷消消气。”玉箫安慰一声,随后正色道,“老王爷,我且问你,匪首既除,广幕何如?”

“匪众无首,必然大乱。”

“乱象之下,朝廷何如?”

“出兵清剿,清除匪患。”

“何人挂帅?”

“当属老夫!”

玉箫微微一笑道:“老王爷,这就对了。”

陈飙不解道:“老夫身为兵马大元帅,统兵剿匪乃分内之事,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你不对,是有人不愿意。”玉箫很沉得住气。

“是谁?为什么?”

玉箫剑眉一扬,望望门外,轻轻道:“老王爷,请到内室说话。”

进到内室,陈飙直盯着玉箫道:“先生但讲无妨。”

玉箫肃然道:“老王爷,你已身处险地了!”

陈飙一愣,我也会有危险?谁敢动我?

他不惊反笑道:“先生危言耸听了吧。老夫乃皇上同胞手足,当朝一品,战功赫赫,何来险地?”

“楚人无罪,怀璧其罪。正因你是皇上亲弟,功高盖世,所以才会遭人嫉恨。”

陈飙傲然道:“树大招风,这道理老夫明白。可谁能奈我何?而且放眼天下,谁有这个胆量?”

玉箫摇摇头道:“老王爷对国赤胆忠心,对人肝胆相照,小生万般敬佩。殊不知,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无伤人心,有人确有害你之意啊!”

稍稍一顿,他接着道:“天下大乱,必是你挂帅剿匪无疑。那时,大夏军民人等,无不唯你马首是瞻。你兵权在握,虎视天下,何人敢与你争锋?休说那些皇子大臣,就是皇上,也无法撼动于你。功高震主,历代有之,结果何如,老王爷比小生清楚吧。”

皇兄会嫉恨我?皇兄会杀我?他与我一母同胞,我为他出生入死,他怎么会那样对我?他不会,绝对不会。

“大胆狂徒,竟敢挑拨老夫兄弟感情,该当何罪?”

陈飙拍案而起,怒目圆睁。

玉箫丝毫不惧,离座一个长揖,平静道:“老王爷,小生这条贱命何足挂齿?自从跟了你,这条命就是你的。为了你,小生即使肝脑涂地也无怨无悔,只是肺腑之言,不吐不快。若是刚才所言让你难受,你如何治罪,小生都甘愿承受。”

一席话大义凌然,慷慨激昂。

陈飙一愣,随即大笑道:“好,是条汉子!老夫是个粗人,先生勿怪。请坐请坐,你继续说。”

“老王爷,自古功高盖世者都难有善终。不说远的,单说本朝宋老王爷,他的遭遇便是明证。”

闻听此言,陈飙浑身一颤。

当年那血淋淋的一幕,实在不堪回首。

玉箫叹口气道:“老王爷,宋老王爷是太祖皇帝结义兄弟,开国元勋。他虽是异性王爷,但对皇上对朝廷绝无二心。他那么大的功劳,最后还不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你今日之处境,又何其相似?”

前车之鉴,不可不察。

陈飙终于明白个中道理,长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夫多谢先生了!”

玉箫摇摇头,淡淡道:“老王爷,还不仅于此。敢问老王爷,民间有传‘兄终弟及’,是否属实?”

“放他娘的狗屁!哪有这等事?”陈飙大爆粗口,气愤至极。

玉箫淡淡道:“就算没有此事,有人也怕得很。”

明显有所指。

“你是说太子?”

“王爷英明!”

“老夫可没那个野心!”陈飙很不屑。

“我的老千岁,人家会相信你这话吗?”

“哼,他爱信不信!”

陈飙一生南征北战,罕逢敌手,政治上却是个小白。

玉箫叹口气道:“人家怎么可能相信?太宗皇帝驾崩,是太后作主,以兄终弟及让当今圣上继位。本朝已有先例,所以传闻也不能说成是假。太子十年储君,最大的心愿当是顺利接班。任何威胁和障碍,他都会无情清除。当前,他最大的威胁非老王爷你莫属。老王爷,老千岁,皇位面前无亲情啊!”

劝说这老头,真是个累人的活。

陈飙总算有所醒悟,若有所思道:“既如此,老夫该如何应对?”

“朝堂之上,公众场合,老王爷尽管继续高论杀掉匪首,这才是你虎将本色。倘若改口,事出突然,必让人疑心。但你要严格管制下属,不可鲁莽行事。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不必顾虑什么,尽可杀之。”

陈飙点点头道:“太子主张不杀,仅就是为限制老夫?”

玉箫明显对这个问题思量过,若有所思道:“不完全是。以小生看来,太子另有所图。”

“哦?”

“太子主张不杀,必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有匪首在,匪众必不敢轻举妄动。他然后威逼利诱,分化瓦解,迫使众匪归顺。对,应该就是这样。”

玉箫显得有些激动,站起来转了两个圈,眼神灼灼道:“老王爷,目前皇子之中,只有太子未掌兵。他这样做,就是想掌握一支庞大的队伍。嗨,小生真笨,怎么先前没想到呢?”

陈飙先是有些震惊,见玉箫这般神态,又呵呵笑起来道:“你还笨?那世上哪里找聪明人去?”

“老王爷过奖了!“

玉箫有些脸红,不知是激动的还是被陈飙给夸的。

喝了口茶,他凝重道:“老王爷,此计一旦得逞,整个广幕将成为他的天下,加之他在朝廷上的力量,任何人想撼动他都很难很难。他若得势,你的处境就会不妙了。”

陈飙一拍桌子,冷笑一声道:“竖子果然好心思!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夫倒要看看他的手段!”

“老王爷,你……”

“先生,老夫知道你想说什么。他成与不成,老夫都不会害怕。你放心,老夫是不会让他轻易得逞的。”

陈飙说着,神态凛然,一脸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