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明朝反攻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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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空美貌邪气凛然 和亲者禽鸟不若

根据陈子龙、史可法等人的提议,经过仔细斟酌决定,由史可法、夏允彝和陈子龙率所部江南卫所正规军十万人秘密西进,而夏允彝的儿子夏复则留在西安;戴贤亭统领陕西南部的“联军”,以起到牵制和掩护作用。到达兰州之后,史可法坐镇于此,这样可以通过驿道与西安随时保持联络;夏允彝与陈子龙在取得灵州之后并分两路,夏允彝驻灵州以及黄河对岸的宁夏城,而最关键的一步——迂回包抄榆林则由陈子龙负责。待山西官军由偏头关渡河攻取神木关之后,即刻展开合围,将流寇一举剿灭。

对于这样一个“完美”的战略,所有人都踌躇满志,坚信万无一失,然而只有戴贤亭知道,这必将是一场失败的行动。但是尽管心知肚明,可是戴贤亭依旧满面笑容,频频称赞:“此一计策实在是高!令戴某钦佩不已!”

送走西进的十万官军之后,戴贤亭立即赶回布政使衙门,召来随行的东厂干事,那名原本受命监视他的特务头子邵庆。屏退左右,戴贤亭悄悄布下结界,这样他跟邵庆的谈话将绝对保密。

“来,邵庆啊,快坐,不要客气。”

戴贤亭并未坐首席帅位,而是跟邵庆并肩坐到侧座上,邵庆顿时感到不安,说:“敢问将军有何吩咐?”

“呵呵,不必拘束,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邵庆见他神情严肃,似乎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自己办,亦谨慎起来,小心问道:“将军不妨直说,属下定当尽力而为。”

“以你们东厂的实力,应该在流寇内部设有眼线吧?”邵庆正准备申辩,戴贤亭制止住他,接着说,“你先别忙,听我把话说完。你不必担心,回京之后本官就要取王之心而代之了,到时候你的这份功劳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你在侦缉前线干了所少年了,也改升一升官不是吗?好了,咱们言归正传。那几个蛮子异想天开,居然想南北夹击,且不说流寇狗急跳墙如何应付,光是后勤给养就是个大难题。所以本官希望你能够配合,使一招‘反间计’。”

邵庆不禁问道:“敢问将军的‘反间计’之详情如何?”

“呵呵呵!”戴贤亭奸笑道,“其实很简单: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以真乱假,以假乱真。具体说来,伪造一批秘密书信,故意让流寇发现,使之怀疑我军密探已打入其内部,误认为我军不仅打算南北夹击,还要里应外合。这样,流寇必然会对其内部进行排查清洗,而此时再召回潜伏在流寇内部的密探,看起来就像是害怕被发现而逃走的样子,如此一来流寇便会更加确信自己内部潜伏有‘奸细’,必然会开展大清洗,而我们只要静静的等候,等到流寇内部人人自危的时候,哼哼哼!”

邵庆是有多年情报侦缉经筵的人了,当时便感觉出此一计策的阴狠毒辣,因为此一计策不仅仅会引起流寇内耗,更会使南北夹击的计划泄密,而这样一来,千里迢迢迂回到边墙的明军必然会遭到流寇的疯狂进攻,从戴贤亭的话语里可以听得出来,他是绝对不会发兵救援的,也就是说,这是既能剪除异己又可以削弱流寇力量的一箭双雕之策!看似温文儒雅,平易近人的美男子居然是如此阴险的一个人,想到这些,一股冷气从后心一直冷到发根。

邵庆额头上早已沁出一层细汗,戴贤亭轻轻拍拍他的胳膊,这才回过神来,忙应道:“将军放心,属下唯将军之命是从!”邵庆心里清楚,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戴贤亭的心计远在王之心之上,甚至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要取代王之心成为东厂总督简直易如反掌。认定这一点,早一点向他表明忠心,说不定将来真的能够从此离开危险的侦缉一线,而官运亨通。

“哈哈哈!戴某何德何能,竟得卿之相助,哈哈!”说着执手勾肩,显得异常亲密暧mei,“东厂天下,非你我莫属!”

朱慈烺一手提着龙袍前襟,蹑手蹑脚的走进永王的书房,随从都被留在门外不许跟随,而这时候永王朱慈炤正陶醉在自己的琴声之中,侍立在旁的杨常突然发现皇帝进来,吓了一跳,刚要跪拜,朱慈烺连忙做得个噤声的手势,悄悄蹭到朱慈炤身后,挽挽衣袖,纤纤十指在朱慈炤的后腰眼猛的一捏。

啊!随着一声大叫,朱慈炤双手按在琴键上跳起一尺多高,接着身体失去平衡,朱慈烺连忙身手扶住他,这才没有跌倒。

“谁!找死……”正要骂,转脸却对上光凌皇帝那张充满稚气的小脸,毛茸茸的上唇一笑露出一口糯米牙,永王朱慈炤忙改口说:“原来是皇兄驾临,臣弟未曾迎驾,请皇兄恕罪!”

“去!少装蒜了,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孤家不来,你就不兴去瞧瞧朕吗?这儿离钟翠宫一共才隔着道宫墙啊,还有点儿兄弟情分吗?”

“啊,呵呵,”朱慈炤赔笑道,“臣弟不是怕耽误您处理朝政吗,没有您的召见,臣弟哪敢造次呀,您说是不是啊?”

“呸呸呸!少来这套,油嘴滑舌!”说着坐到钢琴前,学着永王的样子弹了几下,自然是毫无章法,不成曲调。“嘿!行啊老四,蛮有两下子嘛!改天把你刚才弹的曲子也教教朕,如何?”

“没问题,只要皇上有时间,臣弟随时都能教您哪!”

“你呀,嗨!对了,今儿早朝的时候,方以智递了一道折子,说是你创制的‘切音新法’,经他修改诠释之后据说连‘七旬老妪,五尺幼童,亦能如臂使掌,万不失一’,建议朕颁行天下。”朱慈烺一边说着,一面站起身,走到书案前,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这音韵绝学朕是一窍不通,当年吴伟业翻来覆去讲了一个多月,可朕还是不懂什么是双声、什么是叠韵。”放下书本,抬头微笑的望着永王,问道,“你倒是给朕说说,那个切音新法到底怎么样?”

“这个皇兄大可放心,那套切音法的确如方先生说的,如臂使掌,万不失一。臣弟觉得,就命名为‘钦定光凌切音新法’颁行天下,如此一来皇兄您可就成了堪比仓颉、沈约的千古第一君喽,呵呵呵!”朱慈炤故意摆出一副天真少年的模样。

“你少得意了!朕问你,上次你跟虏寇谈判的时候,是不是说要跟他们和亲来着?”

抽冷子一问,朱慈炤没反应过来,细想了想,自己仿佛确实跟鞑靼酋长许诺过要和亲,而且还说要铸造一尊和平鼎(暴汗!)

“嗯,呃,这个,我……”

“别含糊了!”朱慈炤在他额头上用力点了一下,“你信口雌黄不要紧,可把朕坑苦了知道吗?鞑虏当真了,要跟咱们和亲,使臣过些天就到!朝臣们一听说要跟胡虏和亲,肺都气炸了,若不是内阁首辅魏藻德出了注意,寡人险些被骂死!”

“这也不能全怪我呀,皇兄也知道当时的情势,慢说是和亲,割地赔款不是都允下了吗?”

“你白痴啊!和亲跟割地赔款能一样吗?割地赔款可以说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和亲却是地地道道的丧权辱国,要失民心的!所谓:‘人畜有别,华夷大防’,古人云:‘霜露所均,不育异类;姬汉旧邦,毋取杂种’。土地割了可以夺回来,赔了银子也可以再赚回来,可是人嫁出去了还要得回来吗?”永王咬着手指一言不发,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一副受委屈的模样,朱慈烺看了不禁心软,本来也没打算数落他,于是安慰道,“其实皇兄以前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从宫婢或民间女奴之中,实在不行从死囚之中,挑选一名女子,以宗室公主的身份嫁给鞑虏就是了,可是朝臣们说的的确在理啊:即便是奴婢她们也是大明子民,轩辕神胄怎么能跟鸟兽夷狄****呢?”朱慈烺转过书案坐到椅子上,接着说道,“你听说过‘秦吉了’吗?”

朱慈炤摇摇头。

“泸南之长宁军畜秦吉了,秦吉了者,岭南灵鸟也,一名‘了哥’,形似鹆,黑色,两肩独黄,顶毛有缝,如人分发,耳聪心慧,舌巧能言。有夷酋欲以钱五十万买之,其人告以‘苦贫,将卖尔’,秦吉了曰:‘我汉禽,不愿入夷中!’遂绝颈而死。”

“区区秦吉了,身躯大不盈掌,犹不肯入蛮夷之地,何况是人呢?倘若被迫加入胡廷的女子也像秦吉了那样不屈而死的话,那名女子将会成为留名青史的节烈贞女,而朕说不定就会背上跟宋高宗一样的千古骂名。”

朱慈炤听了不禁暗暗吐舌头:原来跟胡人和亲竟然如此严重,看来历史教科书害人不浅哪!

“好了,不说这些了!”这时朱慈烺长舒一口气,说,“这些天朝廷显得太平多了,鞑虏要和亲,陕北也没什么动静。只是不知捐资助饷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