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国共往事风云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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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中原大战中的蒋介石派系(3)

团长只好出屋去了。

以后,张治中又杀了一个兵。这个兵强奸民妻,遇着她的丈夫回家,这兵就开枪把他打死,老百姓到师部来告状。经查实后,张治中即刻命令枪毙。

张治中环绕脑际的矛盾始终没有解开。他不愿杀人,可有时又不得不杀人,道德标准与战场纪律是不相容的。他最终的解脱是要离开战争。所以陇海战役一结束,他就向蒋介石提出回南京军校,续任教育长。大家都觉奇怪,因为教二师是当时一个最大最新的师,这样的师谁不愿意带?张治中偏偏薄此而不为,去当一个教书匠……蒋介石本来不预备让张治中再回军校,已内定冯轶裴继任教育长。张治中回校心切,看来他又没有什么野心,所以蒋介石发了话:“好吧,你回军校。如前线吃紧,我再调你回来。”

中原混战结束后,刘峙被任命为河南省政府主席兼开封绥靖主任。

刘峙一生从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参加赌博。但他的嗜好是利用他太太同所部的军需处长、会计科长等串通一气,策划搞钱。从1928年起,先后在南京、上海、蚌埠、汉口等地购买了大批房地产和盐井盐田,价值约五百万现洋。这些产业都是用其太太杨庄丽的真名或化名注册的。

蒋鼎文与顾祝同是另一种派头。蒋鼎文在中原大战中,奔走于陇海、津浦两线及其中间地带,忽而向左,忽而向右,迂回挺进,东征西战,落了个“飞将军”的雅称。大战结束后,他与顾祝同、上官云相会师郑州,三个赌徒大开赌戒,呼五吆六地赌了一夜。蒋鼎文手气背透了,不到半夜就输了个精光。他拍拍口袋:“不赌了,不赌了。”

顾祝同把一叠钱推到蒋鼎文面前:“兄弟们难得相聚,再玩几盘,我借给你本。”

上官云相咧嘴一笑:“蒋大哥何须你的钱,放着那么多军饷干什么!”

一句话让蒋鼎文在邪路上滑出去好远:“好!我就赌这口气,押上我全师三个月军饷!”

赌友们跟着起哄,赌红了眼,到天明时,蒋鼎文只剩赤条条一个人。赌友们走后,军需处长来报告说,需要发饷。蒋鼎文这才晴天霹雳,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

他想这事瞒也瞒不过去,干脆去见蒋介石,免得查出来被动。

蒋介石一听,腾地从桌子后面跳起来,两眼冒火,拍得桌子山响:“滚蛋!我命令你立即向顾祝同讨回输款!”

过了几天,蒋鼎文又来到蒋介石处。蒋介石问:“军饷发下去了没有?”

蒋鼎文低眉锁眼,大气不敢出,声音细得像蚊子叫:“顾祝同说赢的钱已经当犒赏发给官兵了。”

蒋介石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脸色铁青,抽出纸笔,写了几行字,把纸条丢到地上:“你去领五万元。如果下次你再赌,唯你是问!”

蒋鼎文捡起“支票”,像捧着一座金山,转忧为喜,也没听清蒋介石说什么,只顾点头,乐呵呵地走了。

蒋介石的银弹和肉弹

蒋介石当了总司令以后,一直反对官兵狂嫖滥赌,是因为这种部队没有战斗力。

在中原大战中,他更深有体会。

蒋介石在取得了对桂、张作战胜利后,集中兵力与西北军和晋军作战。他已看出冯、阎明显的矛盾。冯军奋力苦战,晋军却总想保存实力,双方配合不足,拆台有余。战争开始不久,阎锡山就断绝了冯军的接济,使贫困的西北军吃穿无着,弹械奇缺,吃尽了苦头,冯玉祥气得常常发火。蒋介石在对自己的冤家对头进行研究后,知道怎样能够搞垮对手。他开始打垮晋军、拖垮冯军的策略。所以他就在8月1日向津浦线上的晋军发动全面进攻,把晋军逼到泰安。阎锡山挨了打,吃了亏,才想起他的盟军还在挨饿,连忙送去给养,请冯玉祥出兵,以解津浦线的吃紧。可是为时已晚。晋军一向打不了硬仗,官兵几乎都是双枪,打仗要靠鸦片烟,那几天正巧赶上大雨连绵,大烟枪点不着火,吸不上鸦片,困乏难忍的晋军将士鼻涕眼泪和着雨水流,连枪栓也拉不开。但蒋介石从德国买来的大炮却在雨中点着了火,不停地向晋军猛轰,晋军士兵拖着烟枪只顾逃命。15天后,蒋军便占领济南。8月21日,蒋介石坐在飞机上,俯看黄河流域,心潮激荡,不可一世,遂令蒋军穷追不舍,一直把晋军赶到黄河北。

被蒋介石拖在陇海线上的西北军,一向待遇低,数日连战,更是苦不堪言。再加上冯玉祥的封建家长式治军,表面上看来军纪森严,人人敬重冯大帅,其实个个肚里一本经,不愿整天为军阀东征西战,都巴望着能过点好日子。蒋介石摸准了冯军的脉搏,得意地向将领们宣布:“打西北军,不用炮弹,只需银弹加肉弹。”

蒋介石说的银弹即钞票,肉弹即女人。他在上海起家时便熟悉这一套。

部将们心领神会,乐不可支。

一声令下,陇海线六个守备区,都在前沿办起阵地俱乐部,里面鼓乐齐鸣,灯红酒绿,招引得对面的冯军望眼欲穿。蒋介石不辞辛苦,专程把南京政府军事参议院院长调来负责此事。一时间,拉炮运弹药的火车、汽车,布置一新,成了流动酒店。车上摆起了中西大餐,烟具和赌具。雇用来的上海舞女、妓女,花枝招展,如蜂如蝶,成了勾魂牌。蒋介石规定,凡是西北军来的弟兄,均待为上宾,分文不取。

玩乐之间,蒋介石的特务便从中拉拢,临别时,还根据官阶高低,对蒋军作用大小,赠送数额不等的现金,以及烟酒之类。久被压抑生活在贫困之中的冯军官兵,一下掉进富贵乡,灌足了迷魂汤,以为蒋军都是这般醉生梦死,纷纷想改换门庭。很快就有许多人消极,或充当了蒋军的坐探。

蒋介石看看时机已到,指挥大军向西北军掩杀过来。

冯玉祥虽然奋力率军反击,无奈被“银肉二弹”缴了械的西北军已无斗志,开始往陕西退却……

关键时刻,拥兵自重的张学良在静观半年之后,在蒋介石与反蒋派的两相比较后,终于选择了蒋介石。蒋介石与反蒋派的军事实力倾斜了。晋军开始背着阎锡山自找门路,西北军也纷纷倒戈,其他杂牌军自不待言,很快换成了蒋军的旗号。

七个月的反蒋联盟,在蒋介石与金刚们的合力扑杀下,宣告彻底失败。

就在蒋介石踌躇满志地宣称:“此次讨逆战事后,深信本党统一中国之局势已经形成,叛党乱国之徒,今后决无能再起!”他想足登中华民国大总统的宝座时,宋美龄趁机要蒋介石加入基督教。本来这是蒋宋结婚的一个条件,可蒋介石总不情愿,一直拖了三年。

宋美龄这次不肯让蒋滑掉。

在1928年的时候,她就曾给江长川牧师发过一封急电,要他到南京来,以家庭老友的身份,劝请蒋介石入教。宋美龄怕来人打断,提议驱车出游,且行且谈。随即备了三辆车,前后两辆车护卫,他们三人坐中间一辆。车上尽管宋美龄劝了蒋介石不少话,蒋介石还是不愿接受洗礼。他的理由是:“我现在只读完新约第二遍,正开始读旧约,我要对基督多知道一点,然后正式接受耶稣为我的救主。”江牧师只好表示赞同:“在我出国后请你再熟读圣经,我很愿意在我回国时能为你举行洗礼。”

江牧师在美国听说中原大战中,有一次蒋介石被困于开封附近,四面几乎被包围。蒋介石在绝境之中便祈祷上帝解救,并声言此次得救后,立即正式信仰基督教。

据说此话传到上帝耳朵里,顿时骤降大雪,使敌军无法进迫。且援兵已从南京由火车运到,不仅蒋介石得救,还转败为胜……江牧师闻言火速赶回国内,果然被邀请为蒋介石施行洗礼。

洗礼之后,江牧师问起上帝搭救一事。蒋介石不置可否,却笑着瞥了一眼宋美龄:“她是我的上帝。”

陈诚的军风与婚姻

陈诚的部队依旧是中原大战中的一支勇兵。十一师进逼宁陵时,宁陵晋军守将刘茂恩与陈诚有同窗之谊,陈诚致书叙旧,劝其早识时务,刘遂开城门迎接陈军,晋军士气大丧。在向杞县、兰封推进时,十一师与冯玉祥一支较强的部队展开村落战。冯军弹如雨倾,伴以大刀冲锋,蒋军大多闻风丧胆,独十一师能与其对垒。陈诚持枪在阵地上严督部下死战,不准放弃一寸阵地。第六十一团阵地被冯军夜袭失206守,陈诚命旅长李默庵督战反攻,阵地未能攻下,李默庵肾囊中弹,对陈诚说:

“陈庄失守,应由刘团长负责。”团长刘天铎,是陈诚的侄子,丢失阵地后无力夺回,陈诚不顾手下将领苦苦哀求,将其正法。全师大惊失色,谁也不敢玩忽职守,只有拼死作战。

克复济南后,蒋介石犒劳各军。第十一师领到奖金二万元,陈诚晋升为第十八军军长,仍兼任第十一师师长,与蒋鼎文、顾祝同平起平坐。时年仅34岁。军中同仁因其年轻,身矮,戏称他是“童子军”。

为了抢先占领郑州,陈诚督师猛进。并事先拟好电报稿,派附员石心志随前卫团跟进。天近黄昏时,石心志见占领郑州已成定局,飞驰回到师部。陈诚二话不说,抬腕看看表,填上时间,立即发出告捷电。当日黄昏,上官云相的便衣队也搜索到郑州东站,但没有进城……

蒋介石接电大喜,随口说道:“子牧集开战胜之端,曲阜挽垂危之局,郑州结胜利之果。”当即发给十一师20万元。

陈诚表现出高姿态,回报说:“职师得以首先占领郑州,上赖钧座指挥有方,下靠官兵用命和友军协助之力,赏金不敢独受,拟分半数给四十六师。”他将所得十万元,发给每个官兵二元,约用去四万元,其余收作公积金。后来创办了十八军南通残废军人工厂和吉安农场,以收容残废军人和老弱士兵。这样,既拉了上官云相一把,又进一步博得蒋介石的宠爱。

这年11月,陈诚与钱大钧等人前往日本参观秋操。此时的日本当局,虽表面也叫喊“中日友好”,其实不把中国放在眼里。陈诚一到日本,一个日本高级军官盯着他上下打量,突然问:“你这样年轻,怎么能当上上将?”(关于陈诚当时所任军衔,说法不一,有说是中将,有说是上将。以中将较为可信。)陈诚眼睛一瞪,毫不客气:“你们的天皇不也很年轻吗?他怎么就能当上天皇呢?”

日本人一听,满脸怒气,大喊道:“你个小小军官,竟敢拿我天皇来比,这是对我天皇之侮辱,我要向贵国提出抗议!”

陈诚据理说道:“我是一名军人,你也是军人,难道军人之间谈话还需要遮遮掩掩吗?”

日本军官仿佛是故意刺激陈诚的自尊心,又把话题转到他的身材上:“看你这般矮小,又不强壮,连当一名军人都不合适,还能当将军!可笑。”

陈诚还想跟他争辩,钱大钧暗拉陈诚的衣角,陈诚只好咽下这口气,在日记里发泄:“目睹人日谋我,我日自铄,彼土军民骄焰十倍,在在逼人。”

日本军官却不肯饶他,说他对天皇不敬,告到中国外交部。最后由何应钦出面斡旋,才算平息。

在陈诚出访日本前两个月,国民党元老谭延中风,将不久于人世。在病榻前,他对来探望的蒋介石夫妇说道:“我身后之事就一桩未了,就是三女儿的婚事。也只有拜托二位了。”

谭延是清朝进士,曾任湖南督军、省长,又做过广东和武汉的国民政府主席,与孙中山有患难之交,与蒋介石私交也很深。宁汉合流后,蒋介石对谭延更是推崇备至。蒋介石俯下身子,靠近谭延的耳廓,轻声说:

“你放心,谭公未了之愿,当由我全力完成。”

谭延两眼垂泪。说起来也真不容易。谭早年丧妻,妻临死前一再嘱咐,不要再婚娶,一定要把几个孩子带好。谭果不食言,一直也没再找,连当时孙中山想把宋美龄介绍给他也拒绝了。他对家人说:“我不能背了亡妻,讨第二个夫人。”让他不放心的三女儿谭祥,眼界很高,实在难觅良君。蒋介石敢拍胸脯答应,一则出于情谊,二则知道谭祥的品貌。谭祥又名曼怡,是宋美龄在美国留学时的同学。两家来往很勤,宋美龄常在蒋介石面前提到谭祥的婚事,但一直没碰到合适的。中原大战后,蒋介石十分看重陈诚的才能,有意成全这门姻缘。宋美龄初一听,觉得可笑:“他那么矮,哪能相配?”

蒋介石将陈诚的远大前程一细说,又说到这门婚事做成后对蒋氏政权的好处时,宋美龄开始认真考虑:“这样说来倒不妨一试。”

再说陈诚自从和元配吴舜莲闹僵后,虽没离婚,但无感情可言。后来他去上海吴淞大学学习时,结识了陈德懿女士,俩人有了感情,但还不想结婚。所以,当宋美龄把谭祥介绍给他时,陈诚依旧满怀欢喜。

俩人初次见面时,谭祥投来十分专注的目光,大方地问:“陈将军,府上在哪里?伯父伯母可好?”

尽管她姿容艳丽,可吸引陈诚的不单单是外在的美,在她的风度和神态中有一种摄人魂魄的魅力。在她待人的态度中流露出一种率直,那么一种表明她具有自持力和勇气的率直。她的举止高雅娴静,毫不咄咄逼人。

陈诚也被这种直率所感染,没有做作,爽快地说起自己并无显赫的出身:“家在浙江青田高市,穷乡僻壤。虽然穷,倒也山清水秀。家父已病故,母亲在家。家中还有妻子吴舜莲……”

坐在一旁的宋美龄见陈诚说话不拐弯,急得拿眼直睃他,可陈诚说得兴起,口边更加无遮无拦。宋美龄只好打断陈诚的自我介绍:“辞修,你先过去一下,我跟谭妹说几句话。”

陈诚不大情愿地起身离开。宋美龄指着他的背影说:“他太老实,你别介意。”

宋美龄开始感到惋惜。当谭祥去把门关好,回到宋美龄身边时,从她脸上难以觉察的满意中,宋美龄知道峰回路转,爱情之线已牵住了两头。

他们的来往变得频繁起来。陈诚还从长沙购买了鹅绒织锦沙发椅垫、鹅绒被等物品,送到谭公馆作为求婚礼物。随后赴武昌,将钱大钧的教导第三师改编为十八军所属十四师,自兼师长,然后率部参加对江西红军的大规模军事“围剿”。此间两人书信往来不断,以至半年后商定双十节在南京结婚,不料,“九一八事变”突发,日本侵入东北,陈诚身为军人,决定取消原定的婚期,准备北上抗日。由于这次事变只是局部冲突,大战没有扩大到全国,俩人决定1932年元旦在上海结婚。

但作为名门闺秀的谭祥,是不肯与没有离婚的陈诚结婚的。她婉言提出:“你和她总要有个手续吧,可否给我看看,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行的话,我再等等……”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陈诚的满腔喜悦浇了个透心凉。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打电报找南昌十八军军部的吴子漪,陈诚从没亏待这位妻兄,他提升时,总没忘记提拔吴。陈诚当团长,吴是军需主任;陈诚当师长,吴是师军需处长;陈诚当军长,吴又当了军的军需处长。吴子漪接电后,马上飞到南京。陈诚把他拉到里屋,促膝交谈:“这件事完全是蒋校长与夫人一手操办,我实在是左右为难。叫你来是要与你商量个两全之计,你看好吗?”

吴子漪是个聪明人,办事又极认真,从陈诚的话里早已听出弦外之音。一来自己受恩于陈诚,二来妹妹与陈诚的地位也越来越不般配,这桩婚姻迟早要散。他略加思索,便说:“你也不要为难。这件事就由我做主,立个离婚状。”

陈诚是又感激,又担心:“这能行吗?万一舜莲闹起来……”

“这事本该由舜莲自己办的,她又不识字,家人是可以代办的。当然由长辈办更为合适。父不在,兄为长,我想我来办也是合情合理的,请军长不要再有顾虑,一切概由本人负责。”吴子漪说着,在一张纸上写下这个意思,然后签上名,盖上图章。

陈诚如获至宝,把纸拿给谭祥看。谭祥看后并没太多高兴,只是说:“婚是可以结了。不过此事我看以后还会有麻烦。”

“还会有什么麻烦?白纸黑字。”陈诚反觉得女人太多疑,心思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