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国共往事风云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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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中原大战中的蒋介石派系(4)

“我看还是让我和她哥哥当面谈一谈,免得日后节外生枝。”

“可以。”陈诚把吴子漪叫来,谭祥一再询问,都没有破绽,这才放下心来。

元旦这天,上海沧州饭店里宾朋满座,热闹非凡。由吴子漪主婚,蒋介石为证婚人,为陈诚和谭祥举行隆重的结婚典礼。

婚后,俩人去杭州度蜜月。

回到南京,沉寂下来的谭祥又生出一些无法排遣的烦恼。她总觉得吴舜莲在远处的乡下诅咒她,无论陈诚怎样开导,她都难以化解,并执意要去青田见见吴舜莲。

陈诚只好同意。

一路上,陈诚忐忑不安,怕谭祥会发小姐脾气。时不时提醒:千万不要发作,哪怕为了他的面子忍到回南京就行……谭祥却一声不吭,陈诚愈发急了。渡船把他们载到高市老家,跟来迎接的弟弟陈敬修夫妇一道,谭祥却极有礼貌,首先拜见了婆婆,又主动去见吴舜莲,开口便姐姐长姐姐短地喊,手拉手地甚是亲近。吴舜莲望着眼前的谭家三小姐,面色细嫩,衣着华贵,处事得体,落落大方,这一比把自己比没了,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拉着谭祥的手都忘了松开。谭祥及时取出带来的礼品,分赠给婆婆和舜莲,同时将点心、糖块交婆婆分发给周围的亲邻小孩。

吃饭时,婆婆尽往谭祥碗里夹菜,嘴里还说:“这都是吴姐做的。”

谭祥捧着碗,含笑向舜莲点头:“吴姐菜做得真好!”

舜莲也笑笑,起身去拿茶壶沏水,谭祥连忙接过来。“吴姐累了一天,您好好休息才是。”她转过脸去对陈诚说,“辞修,吴姐劳累了半生,我们也该让她享享福了。”

陈诚忙呼应:“是啊,吴姐是吃了不少苦。”

不说则已,这一说,吴舜莲百爪挠心,酸泪夺眶而出,她借拢头发的时候,顺势拭去眼泪,推说:“那边老屋还要收拾,我去去再来……”

婆婆见势不好,也要跟去。她怕舜莲一时想不开,再出意外。

可怜的吴舜莲并无奢望,只向陈诚提出“生不能同衾,死必同穴”的条件。陈诚满口答应。

以后的几天,陈诚出资在县城里盖了一座二层洋楼,给吴舜莲居住。陈母被谭祥接到南京家中,一道生活。婆媳相处融洽。可陈母总是过惯了农村生活,不喜欢官场应酬,便搬到陈诚弟弟敬修处居住,虽同在南京,但环境幽静,与陈诚家距离也不算太远,陈诚和谭祥时常去看望,老人也心满意足。

吴舜莲离开了高市陈家,独居在县城,寂寞难忍,便在乡下物色了一个小姑娘,名叫春花,收为养女,陪伴她生活。(1948年9月,陈诚见国民党大势已去,便派吴舜莲的侄儿吴玉屏将她接到南京,然后逃到台湾。吴舜莲在台湾与二哥吴子漪生活。后来陈诚又给了她一座楼房,每逢年节,谭祥都要孩子去吴姐那里请安拜年。

1965年陈诚过世,谭祥仍负担吴舜莲的生活费,直至1978年吴离开人世。)陈诚与谭祥的这段婚姻,被时人称作又一桩“政治婚姻”。论年龄,谭祥只比宋美龄小六岁;论辈分,因谭延曾认宋美龄之母为干娘,谭祥只能喊宋美龄为干妈了。由此,陈诚和蒋介石又增添了一层“翁婿关系”。

夫人路线果然灵验

新婚之后的陈诚,脾气仍然急躁,非常任性。凡是他认定的事,谁也提不得相反的意见。错了也得照办,不得稍有违抗。譬如,他坚决反对家里雇用女佣人,这使得他的夫人谭祥深感不满。有一次,谭祥对他说:“家里没有女佣人,实在不方便。你看,石副官家里还有女佣人呢。”

“什么?”陈诚听了勃然大怒,“石心志家里比我还阔?叫他滚蛋!”

“这又何苦呢?”谭祥原指望以此来说服陈诚,不料却给石心志带来祸事,“算啦,我不请人了,你也别折腾石副官了。”

“那也不行,军有军纪。”

石心志是从陈诚当团长时就一直追随他的,为雇一个女佣人的事,陈诚硬把他给撵走了。

谭祥堪称是陈诚的贤内助,持家有方,一般也不过问政事,可也免不了出面去给陈诚“救火”。

1932年,蒋介石发动第四次“围剿”,陈诚担任抚河流域中路军总指挥。他命令第一纵队先期出发。十八军已由两个师扩充到六个师,由四万人增至八九万人。

陈诚满以为这一次进攻,自己掌握这样强大的兵力,一定会打一个漂亮仗,给红军以致命打击,江西局势可以指日而定。他向蒋介石报请成立第五军,将五十二、五十九师拨充该军建制,调他的十一师师长罗卓英升任军长。这两师以为红军不敢在白区边缘作战,特别是五十二师师长滕云最为骄惰,在接到向东黄陂前进集中的命令时,满不在乎,日上三竿犹酣睡未起,延误出发时间约四小时之久,红军的情况地形未作任何研究,并与先头的一个旅相隔数十里。红军突然出现,把该师拦腰截在两段,予以各个击破,师长李明负重伤自杀。五十九师在后,闻前面战斗激烈,企图增援,仓促急进,通过红军设伏的道路时遭到伏击。该师在极不利的情况下应战,团营长伤亡殆尽,部队悉数被歼,师长陈时骥被红军俘获。陈诚苦心经营的第五军昙花一现,即告瓦解。蒋介石专此致电陈诚,安慰鼓励:

我军此次进剿,不幸第五十二与五十九两师在固岗、霍源横遭暗袭,师长殉难,旅团长以下各军官前仆后继,奋勇杀贼,冲锋陷阵,至死不屈,此乃为本军未有之惨事,其精诚实足以惊鬼神,动天地而寒贼胆也。中正接诵噩耗,悲愤填膺,从此我剿赤将士公仇之外,又加私恨。惟有踏着我已死先烈之血迹,奋其义勇,杀尽赤匪,方足报复我军上下官兵之仇憾,而为我阵亡先烈湔雪此无限之隐痛,以保存我军此次慷慨悲壮杀身成仁视死如归这光荣之历史,完成拯救江西人民、实行三民主义、奠定革命基础之使命,有厚望焉。除查明阵亡官兵姓名另案呈报追赠外,特先为我伤亡官兵颁发抚恤费五万元,以慰英灵,而奖特功,此令。

陈诚极为沮丧,但为顾全面子,仍不肯罢手,在蒋介石面前坚主继续按照第四次“围剿”的计划进行。他将最可信赖的十一师派往东黄陂。十一师因有陈诚作后台,一贯骄横轻敌,在发现红军小部队攻击时不以为然,师长萧乾甚至拒绝另三个师的增援,狂妄冒进。还发给每人一条绳子,准备捆绑红军回去领赏。嗣经红军主力发动猛攻,一点突破,全线崩溃,旅团长伤亡过半,萧乾亦负伤,部队被红军吃掉三分之二,余部狼狈四散而逃。陈诚在电话中接到噩耗,两手不住颤抖,脸冒虚汗,差一点晕倒。蒋介石对此更为恼火,在给陈诚的手谕中写道:“惟此次挫失,凄惨异常,实有生以来唯一之隐痛。”陈诚看了手谕,更加诚惶诚恐。他对收容的残部大骂:“你们为什么不死,打败仗有何面目见人!”经此惨败,他不得不偃旗息鼓,宣告第四次“围剿”的失败。他赖以起家的十一师基本力量丧失殆尽,个人威望扫地,羞愧得无颜见人。在草草布置了前方军事之后,径直回到南昌私寓,闭门不出,但他又是个不甘寂寞、生性好动的人,很少一事不做。他蹲在家里,实在无聊,就把房内的家具东搬西移,变动位置,过几天又改成新的格局。闲来无事,他就让秘书起草文件,就这会儿工夫他也坐不住,手头抓支铅笔,在旁边踱来踱去。

陈诚年轻气盛,得罪了不少人。这次失败使蒋军内部舆论哗然,对陈诚大肆攻击。蒋介石亦气急败坏,对陈有所责难。江西省主席熊式辉攻击最力,建议蒋介石撤销陈诚本兼各职,将十八军部队改编,另行整顿。

蒋介石莫衷一是。当他对“碉堡推进,经济封锁”的政策酝酿成熟时,环顾其手下大将如何应钦、刘峙、顾祝同、蒋鼎文等,或者优柔寡断,或者暮气沉沉,皆不足以担当新“围剿”计划的执行人,要论顽固反动,作风泼辣,舍陈诚无他人。

于是他示意,让陈诚前来见他。

可陈诚越请越倔,不但不肯相见,还提出辞职要挟,并住进了医院。

蒋介石的幕僚林蔚就去找谭祥商量:“辞修不肯见委员长,这样倔强,总不是个事情。”

谭祥也有同感:“我已劝过他多次,都是白费口舌,九头牛也拉不回他。”

“应有个转圜的办法。不如你陪他去见见蒋夫人。”

谭祥觉得可行。第二天就拉上陈诚赶到南京,当晚到了宋美龄住处。宋美龄客客气气地把谭祥引进自己房内,向陈诚说:“见见委员长吧。”

陈诚不好推辞,随林蔚走进蒋介石的办公室。蒋介石放下手中的卷宗,示意陈诚坐下,和颜悦色地说:“此次围剿失利,责任在我,你不必多检讨了。”

硬汉子听不得软话,陈诚满腹牢骚变成了无限感激:“出发的时候我就提醒自己,当小心谨慎,但求有补于党国,勿辱及钧座,寸心无悔憾,其他非所知也。谁想结果竟是如此!”

“我当时即回电说,古云:战阵之事,恃强者是败机,敬戒者是胜机。又云:

能战虽失算亦胜,不能战虽胜算亦败,请弟审慎出之。可你没有记住我的话。”

陈诚信服地低下头。

蒋介石表现出豁然大度:“过去的事情不谈了。这次你要重整旗鼓,整编好十八军,再由你出任总指挥。”

陈诚感激涕零,恢复了元气:“一定不负委员长厚望。总结失利之教训,我以为再次围剿赤匪,应放弃长驱直入的作战方针,改用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堡垒推进的办法。”

“所见略同!”蒋介石也极度兴奋,把自己的计划描述了一番。

此时,谭祥和宋美龄从里屋出来,会心地看了一眼陈诚。陈诚便起身向蒋、宋告辞。

一路上夫妻俩有说有笑。陈诚挽着谭祥的手臂,自言自语:“看来委员长对我的信任没有动摇。此次我一定稳扎稳打,挽回恶名。”

谭祥笑嗔道:“只怕你一上战场又成了猛张飞,你的急脾气不改,还要吃亏。”

“夫人言之有理,我一定熟记在心。”陈诚朝夫人的座位幸福地靠了靠。

顾祝同的带兵怪招在陈诚第四次“围剿”失败时,遭到刘峙、蒋鼎文、顾祝同、何应钦等人的攻讦,一方面是陈诚年轻气盛招惹的怨恨;另一方面是他与这些人带兵的方式格格不入。

蒋鼎文赌光了军饷,而顾祝同总是赢家。在蒋介石与各派军阀混战中,顾祝同的功劳簿上虽然没有辉煌的记载,但他却名声鹊起,素有“宽厚得众”的美名。他带兵,只求官兵作战勇敢,对纪律和其他问题从不多加约束。在他的部队不禁嫖赌。

对营长以上军官,他每月借开会之名,把他们请到师部吃喝一顿。每月还给团长以上军官经费补贴,允许营长透支一百元,连长可以吃几个空名额的薪饷。对于作战受伤的军官,则多赐以安家抚恤费。军中退伍的老兵,或安置于农场,或给其资本,使其经营小商业。他还办了子弟学校,使退伍官兵子弟上学有保障。他的老乡观念和宗派观念很浓,对江苏籍,特别是涟水人都格外亲近,尽力提拔。军官违反了军纪,只要打仗可以,都从轻发落。一天晚上,连长李志超外出赌钱,两个排的兵乘机携枪逃跑。营长方暾将其押去见顾祝同。当顾祝同得知李是黄埔第四期学生,已当了三年连长,打仗也行,便没有多责备,只令该连长回队后到军械处领取两个排的枪支,自己把兵补起来,并赶快训练好。从顾祝同当师长起,他的儿女亲家赵启渌就充任他的参谋长,他的同乡王敬久、王仲廉、冷欣、韩德勤在军中都有显要位置。至于他的子弟辈顾希干、顾锡九、顾心衡、顾新葆、顾祝君更是专横跋扈、目中无人,形成了一股颇具规模的私人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