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大战后,顾祝同卸下第一军军长职,调任国民政府警卫军军长。这个军武器装备全是德国造的,军事训练基本按照德国操典进行,团以上机关都驻有德国顾问。蒋介石经常到这个军看出操、演习、点验和检阅。不久,顾祝同当上了江苏省主席,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职务。可是好梦不长,在这期间,跟随他的赵启渌在当了省民政厅长后,公开标价出卖县长、公安局长的官职,丑闻传出,顾祝同声名狼藉,丢掉了省主席的宝座。当时就有人议论:“他只能带兵打仗,搞政治是外行。给他当省主席,这是委员长对他的安排。否则,将来履历上不好看。”1933年9月,他被任命为“剿匪”军北路总司令,进驻江西抚州,直接指挥五个纵队的兵力,进攻红军。陈诚任他下面的前敌总指挥,遇事常常越级,直接请示蒋介石;蒋有时也越级指挥陈诚和其他各军,他都从无怨言,对蒋始终保持唯命是从的态度。不久,红军进行大规模战略转移,蒋介石又任命他为江西、贵州绥靖主任,追击红军。
蒋鼎文在中原大战前,就闹过“桃色事件”。
有一天,他带着公安局长张剑吾、副官主任朱平之、军医杨槐堂及一些士兵,以巡防为名,乘宁台轮前往寺庙圣地普陀山。风平浪静,他凭栏远眺,心中好不欢喜。刚要回舱时,他一扭脸,与一少女打了个照面,便像磁铁般被吸住了。
他盯着少女的背影上上下下打量。她穿着一件蓝色紧身的薄绸旗袍,显出圆浑优美的线条。她弯下腰逗着一个小男孩,偶尔一笑俩酒窝,脸蛋又红又嫩,真像雪地上的一朵芙蓉花,蒋鼎文看呆了,直到少女下舱去了,他浑然不觉。副官主任拉他:“师长哪里不适?”
军医杨槐堂却又懂“病”又懂“心”,努努嘴说:“既然师长有意,我们何不问问这个小孩子?”
“对呀。”蒋鼎文恍然大悟,“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张剑吾抢前一步:“我去问。”
蒋鼎文拦住他:“你别吓着他,还是我自己来。你去取些糖果糕点来,要最好的,快!”
蒋鼎文接过张剑吾捧来的糕点盒子,直奔还在甲板上的小孩。小孩嘴里塞满好吃的,便毫无遮掩地说出了一切。原来那少女是上海中西女塾的学生,叫蔡文媛,随母携小侄从上海到宁波,转乘宁台轮去普陀进香。
蒋鼎文迷恋得时时发傻:“哪里是蔡文媛,分明是再世的蔡文姬!”
杨军医似乎很有把握:“她的名中有个文,你的名中也有个文,看来这是命中注定,天赐良缘!”
蒋鼎文正想着如何接近时,船已靠码头,只好下船再说。到普陀后,蒋鼎文特意住在蔡文媛的隔壁房间,买来许多玩具,赠给蔡的小侄,借此与蔡母搭上话。然后由朱副官出面,对蔡母说:“我们司令新丧太太,尚未续弦,且无子女。如果老太太肯将小姐联姻,将来前程远大。”
蔡母嘴一撇:“一个女孩子家,倒不求什么远大前程,只是要嫁个好人家。”
“你看我们司令仪表堂堂,威震四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们司令是有为之人,自然看得出来。可我的女儿也是有脸有面的,订婚自当慎重,须在佛前发誓,确系前妻已故,方可作为正室结婚,聘礼一切照上海风俗。”
朱副官回去跟蒋鼎文一说,彩礼好办,可是要做正室……蒋鼎文眉心一拧,铁下心来:“先照老太太说的做,生米做成熟饭,她还能有回天之力?”
于是,朱副官当即买来一对大红蜡烛,由蒋鼎文在客房正中对天发誓,然后照上海风俗致送厚聘。不久,蒋、蔡结为夫妇。殊不知,蒋鼎文已有两个老婆,一个姘妇,蔡只好算第三夫人。
与顾、蒋相比,陈继承的运气要差得多。他总被别的金刚指挥,当师长时,先受刘峙调遣,后来顾祝同当了军长,他还是师长。第一集团军先行整编,他又成了副师长,钱大钧是他的师长。他继任师长后,蒋介石命令他率师南下开赴广东,支援粤军,受何应钦指挥。“七七事变”之前,张治中因病辞职,陈继承又接任张的中央军校教育长职……所以时人都说陈继承这名字真起对了,总是继承别的金刚的职务,也甘愿接受别人的指挥。
第一期黄埔学生毕业的时候,陈继承与吴慕墀女士喜结良缘。但她并不是陈的第一个妻子。陈的原配杨氏,是靖江西沙举人杨名浩之女。杨氏自小父母早亡,被陈家领养。但杨氏多病,16岁时肾炎发作,医治无效而死。陈继承并未与杨氏结婚,但陈氏家谱中却列上了杨氏的名字,把她作为陈继承的原配夫人。后来陈继承又娶了广陵人氏张志辉为妻,婚后生有一子。但张染有恶习,两人无法长处而分手。
新夫人吴慕墀乃广东肇庆人氏,祖上也算是名门,族中有过翰林御史之职。吴慕墀之兄曾留学德国,攻读化工,并参加同盟会,从事革命。在一次制造炸弹时,发生意外,不幸身亡。后吴慕墀由赣军总司令李明扬收养,二人兄妹相称。李与陈系陆军小学同学,又有莫逆之交,乃从中撮合成美。不过他在当师长时,也交了一回“桃花运”,也是在船上。那是一艘摆渡的小船,陈继承看中了船娘,进而纳其为妾,被蒋介石知道后,当面斥责了他,陈只好唯唯认错……
钱大钧的姊妹花
说起钱大钧娶了姐妹俩为妻的事,令人啼笑皆非。
钱大钧身材瘦长,一贯沉默寡言。无事在家时,便铺开纸张练字。写的蝇头小楷,字体挺秀。他会打牌,不会跳舞,在家也不谈政治,不泄露军事机密。他会驾驶汽车,步枪射击及器械体操都很出色,是八大金刚中一个文武兼备的角色。
偏又好色。他的原配欧阳藻丽是江西吉安人。钱大钧在未发迹前,出国求学及日常生活所需均为岳父家支持。他的岳父欧阳耀如,是同盟会员,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信徒。辛亥革命,江西独立,欧阳先生被推举为省参议员。他生有六个女儿,无子,其母忧虑无后,逼他娶第二妻,仍无出。孙中山组织南方政府时,钱大钧参加了孙中山所领导的革命工作,欧阳耀如的全家,包括二妻六女共九人,全都住在广州钱家。
欧阳藻丽为老大,后生育子女五人。1928年,钱大钧在上海任警备司令时,又另行娶妾,气得欧阳藻丽大闹一场。不久,她就病倒了。垂危之际,她望着一个个未成年的孩子,泪如雨下。她叫过父母和钱大钧,呜呜咽咽地表示:“我死之后,最怕的是这些孩子受后母的虐待,与其这样,不如让三妹续弦,我也就瞑目了。”
父母本不想这样做,但是病人临终的要求又不好反对,就答应了。
三妹欧阳生丽,刚及初笄之年,活泼秀丽,钱大钧自然喜不自胜。欧阳生丽也不拒绝,双方很快有了感情,只待藻丽一闭眼就举行婚礼,成为夫妇。所以钱当代表团团长去日本参观秋操时,就带了生丽去,并且同居。事也乖谬,两人定情之后,藻丽不但不死,反而逐渐好起来。一时间姐妹俩都成了钱的妻子。岳父母当然拼命反对,叫钱大钧离开,钱大钧不干;叫生丽回避,生丽也不情愿。最后强行让生丽去日本上学躲开钱。
钱大钧竟痴情得不能自拔。他是上海警备司令,就闯上大街,东摇西晃,两眼发直神情麻木,边走边笑,伸手去抽腰间的佩刀,要自杀。幸亏副官寸步不离,眼疾手快,才没有自毁……这事可把岳父母吓坏了,如再坚持,非出人命不可,只好让他们成为不结婚的夫妻。中原大战之后,钱大钧调任武汉要塞司令,并兼任武汉军官学校教育长。他就把生丽藏娇于武昌风景区湖上园私宅。武汉军官分校的官长学生,听说此事,个个嗤鼻。胆大的竟在校门附近墙上贴了一首打油诗:“湖上有园,园中有风光,‘同昏官’,景色宜人喜洋洋,一夫两妻同枕共床,姊妹成双效鸳鸯!高谈旧道德礼义廉耻,厉行新生活男盗女娼!”
经理处第三科科长钱仰周问教育处长赵锦雯,此事是否追查。赵挥了挥手:
“教育长的家事,也要别人来管吗?老百姓讨三妻四妾的多得是,教育长有两房家眷,这算什么稀奇?”
钱大钧自己也装糊涂,只是名声不好,办校也无心。有一年何应钦代表蒋介石到分校检阅时,讽劝钱要注意生活小节,钱面红耳赤不敢争辩。后来武汉分校被撤销,合并到南京中央军校去了。
1931年秋季,武汉发生了空前大水灾,加之长江上游通洞庭湖的藕池口,江道淤塞,洪峰袭击下游,致使武汉各处堤防告急。如果能尽人力物力培堤抢险,汉口是可以免遭水灾的。但是,当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要塞司令钱大钧、警备司令叶蓬等会商防汛一事时,钱一再强调蒋介石的手谕:“防共比防水更重要。不得任意抽调兵力,参加防汛。”并表示,所有要塞工事器材如水泥、木材、麻袋等,无委员长的命令,他都不能拨用。当时驻防武汉行营的队伍有两万多人,由于钱的坚持,何成浚也不敢再派其他队伍参加防汛抢险。会议结果,仅议定派宪兵团两个连、警备旅两个连、武汉要塞军官队、警察大队两个中队,总共不到八百人,编成防汛抢险机动队。而报纸则夸大其词,说什么调动了五个团兵力,拨武汉要塞器材三万件,可确保汉口安全云云。钱大钧命令分校中队长文心珏率军官队担任守护汉口安全,但桥口仓库要塞器材,非有钱的亲笔手令,不得动用。
大约是旧历中秋节后的一夜,水灾情况万分紧急,汉口堤防到处进水,循礼门车站的大水已越过铁路线,抢险队伍赤手空拳,眼睁睁看着洪水泛滥进入汉口市区,一百多万居民,均从梦中惊醒,攀上屋顶逃难。在市区低洼处,大水淹没屋顶,高处亦达六七尺深,造成了汉口有史以来的惨劫,人民生命财产的损失已无法估计。
市区畅行舟楫。当时流行一首歌谣:
拥护中央,遭了灾荒。
没有死的挨饿,短命的会龙王。
何人管,家破人亡!
一个多月以后,市区大水才退去。当汉口人民遭受惨重水灾时,政府没有赈济灾民,而日本驻汉口领事清水大郎却向政府提出抗议,指责中国的官员未采取妥善防汛措施,致使水灾波及租界,要求赔偿损失。钱大钧默默无语,同意发给每个日本侨民水灾损失费法币两千元。
1933年,武汉要塞司令部撤销,钱充任第十三军军长,指挥汤恩伯的八十九师、孙元良的八十八师及八十三师驻防武汉。不久八十八、八十九两师开赴江西,参加“围剿”红军的战争。蒋介石又派钱大钧充任河北保定行营主任,指挥五个军的部队,与北平行辕主任何应钦并驾齐驱,这是钱自北伐以来最得意的时候。钱这时更一味追求享乐,在北京、保定两处都置有最豪华的私宅,一切设备应有尽有,经常乘坐特备专车,偕其爱妻欧阳生丽往来于北平、保定之间。他又爱财成性,常以馈送河北各将领为由,在行营开支特别费,每次总在数万元。杂牌队伍总指挥孙殿英到保定述职时,献上名贵貂皮多张,钱大钧笑纳不拒。所以保定行营的一些人将“钱大钧”三字颠倒,将“钧”改成“钩”,讽之为“钩大钱”,传扬很远。
蒋介石听到之后,对钱很不满。正好钱大钧的胞兄钱体声在洛阳航空学校工作,因贪污,把学校的汽油桶卖掉,所得之款归私囊,被人告发。蒋介石得悉,以贪污渎职罪将按军法从事。钱大钧再三向蒋和宋美龄乞求宽恕,蒋介石置之不理,将钱体声执行枪决。一般评论都认为,这是蒋杀鸡儆猴。
但蒋介石还是欣赏钱的文武兼备、儒雅风度;钱大钧虽然悲痛,对蒋也仍无异心。1935年冬,国民党中央成立军委会委员长侍从室。钱大钧出掌首任侍从室一处主任兼侍卫长,同以蒋介石文胆着称的陈布雷共主侍从室,名声显赫一时。
1936年11月,蒋介石准备在广州成立行营,并拟定了人选。但他不明说,却与钱大钧对起古文来了。蒋介石摇头诵道:“先生学生,学生先生,先生先生,学生后生,学生先生,先生岂奈学生何?先生可以为学生乎?”
钱大钧头脑灵活,设立行营的事也有所闻,便把蒋介石说的这段典故加上自己的理解,译了出来:“过去学生跟先生启蒙而学的,乡试取得秀才,再而中举,点了三元,先生跟不上了,要跟学生学还来不及呢。”
蒋介石听后哈哈大笑:“慕尹兄,你真聪明,胸有谋略,不愧是一位高级幕僚,我所以非要用你这样的人才不可。现在我坦然地说,我要在广州成立行营,你看谁来当这个主任好呢?”
钱大钧欣然答道:“我看非辞修莫属。”
“陈辞修经常要下部队奔走,想请你为侍从室主任兼行营参谋长,这样可以坐镇行营,全权处理行营重要军事决策,并不是以你是老师之尊而降格于学生陈诚之下,事先你以辞修为主任之选,足见你是胸有谋略的高级幕僚。因此我非要用像你这样具有谋略、宽怀阔度、博大胸襟的长才不可!你可每天上午过江到行营办公,下午回到侍从室工作,行营对侍从室还是要用呈文行文的,实际上你还是辞修的上级。我想你亦当乐于而为之。”
钱大钧说:“人间一切皆在变,先生可当学生,学生亦可当先生。”
由于权大任重,钱大钧非常忙碌,既要批阅重要军事电文,又要拟出中肯办法供蒋介石权衡。他拟的作战计划,不但为蒋介石所看重,也为号称“小诸葛”的白崇禧和“半个军事家”刘斐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