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娘一听“进谗”二字,心中便有些不喜,道:“叔父,这事乔儿怕是做不了。且不提李成栋绝不可能听信我之言辞,那个施琅毕竟是叔父的族亲,如今他误入歧途,叔父该当规劝才是,何以上来便痛下杀手呢?”
虞克农一时间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静下来一想,方知刚才自己言辞过于直接,惹得赵青娘不悦,便柔声道:“乔儿,你有所不知,施家与我们虞家虽是姻亲,却也是世仇。”
赵青娘奇道:“这是怎么说?”虞克农道:“此事说来话长。先高祖母本姓施,其兄原名施祖德,进宫之后改名刘瑾。”赵青娘倒吸了一口气,道:“刘瑾?!”虞克农点了点头道:“不错。后来先高祖母因看不惯刘瑾弄权,陷害忠良,便联合忠义之士在正德爷面前参了他一本。正德皇帝遂下令将其凌迟处死。那施琅,便是刘瑾之弟的后人。”
赵青娘心想,一名女子,竟会对胞兄狠下杀手,这其中怕是多有隐情。虞克农似看出她心中所想,说道:“先高祖母并非不近情义之人,实是二人多有恩怨。那施祖德曾趁先高祖母之父仙去之机将先高祖母母女二人赶出家门,对其倍尽欺侮。入宫之后,又倚仗自己得宠,竭力打压先高祖夫妇,甚至,连……连嘉靖爷,都曾被其流放。”
赵青娘心道:“叔父肯将如此隐秘的宫闱秘事讲与我听,此事多半确有其事。只不过,事虽属实,而其中缘由,怕也只是叔父这边的一面之词。”
赵青娘心中正自犹豫不决间,虞克农的一句话让她坚定了信心:“我听说,这次你被李成栋带走,便是施琅那厮进的谗?”
赵青娘想起此事,心中颇为不喜,道:“不错。如此说来,那厮的确可恨。不知那厮生得甚么模样?若其但凡踏入临江楼一步,便教其有去无还。”
虞克农道:“此人天生脸面大额头宽,更有一只宽厚肥大的鼻子,世所难寻。”赵青娘惊讶道:“此人侄女怕是见过。”“哦?在何处见过?”“便是在那李成栋的府上。”
虞克农点点头道:“不错。此人虽大节有亏,然其律己极严,几乎从不涉足烟花柳巷,因此,你是不可能在临江楼见到他的了。”
赵青娘道:“原来如此。那侄女只能伺机行事了。”
不久,李成栋奉调南下,出乎李成栋意料的是,赵青娘竟亲自前来践行。李成栋帐下诸人均知,其与李成栋的关系非同一般,因此无人阻拦。
赵青娘手捧玉盅,柔声道:“贱妾恭祝大将军此番挥师入闽,马到成功,旌旗遍野,奏凯而归。”李成栋看了赵青娘一眼,并不答话,倒是接过其手中的醇酒,一饮而尽。
赵青娘浅笑道:“将军果然海量。”赵青娘顿了一顿又道:“将军豪气过人,却还当提防小人作祟。”言罢,远远地向施琅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
李成栋自然知道赵青娘话中所指,却只面无表情,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