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遂笑着接过了巧姐,宠溺地说道:“我的好小姐,越发的招人喜爱了!”
凤姐问道:“你去太太那里是怎么说的?”
平儿遂把方才说的一番话一五一十地俱都告诉了凤姐。
凤姐点点头赞许地说道:“你遮瞒得倒很好。”
平儿道:“太太一时高兴,还赏赐我新罗国的特产茶叶呢!”说着,将那包茶叶递了过来,小红接了过去。
凤姐道:“小红,你把小姐抱出去吧,我和平儿还有话要说。”
巧姐不依,撅起小嘴就要哭闹,平儿忙说:“我的好小姐,一会儿我就去抱你,来把这个先拿着玩吧!”说罢,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香囊递到了巧姐的手上,小红趁势忙把巧姐抱了出去。
望着离去的巧姐和小红,凤姐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巧丫头如今都一岁有余了,可是你那不长进的二爷还是每天在外面野跑,这孩子长大这么大,他又抱了几回?人都说母凭子贵,可是我这身子怎么就再不见怀上。莫说是我,怎么你这身子也没个动静?”
平儿道:“奶奶都整日不见二爷,我又能得从何而见,平心而论,我到希望他每日不在家的好,到领静。”
凤姐道:“你这话说得可是糊涂,哪有做男人妻妾的不希望男人每日守着咱们的?”
平儿听罢,暗想:像贾琏那样朝秦暮楚之人,莫说是她们这么两个美人胚子,就是再把那天仙般的女子娶个十个八个来,他也不过两三天就厌了,这还不是传承他父亲大老爷的秉性吗?想大老爷上半年不是把歪主意都打到鸳鸯的头上来吗?当时若不是鸳鸯据理力争,以死相逼,恐怕也早被他收了房,哼!这些王孙公子,什么时候又把她们女人当回事呢?所以,她宁可这些臭男人不要近自己的身,自己还可以安安静静地做些自己喜欢的事,由此凤姐也可以少跟自己生出些争风吃醋之事,跟了贾琏这两年多来,平儿早把凤姐的心思摸透,她明里是和自己一心,什么事也都找自己商量,可是暗里,若贾琏多跟自己说两句话,她也会嫉妒的要命的,这么一个妒妇,还是少惹为妙。
凤姐见平儿沉默不语,不知为何,遂问道:“平儿,你那呆愣愣地又再想些什么呢?”
平儿连忙掩饰道:“我在想方才彩云和我说的那番话。”
凤姐问道:“她又和你说了什么话了?”
平儿道:“我才往太太那去时,碰到了两件怪事,一件是听到有人在假山盆景后哭泣,我问彩云,她说是玉钏在哭她的姐姐金钏。”
凤姐插嘴道:“这个并不稀奇,金钏不是投井死了么?她一奶同胞的妹妹自然要哭她的呀!”
平儿道:“我知道金钏是投井死的,这原也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只是奶奶想没想过——金钏为何而死呢?”
凤姐沉吟片刻道:“不是说那个丫头要私情蜜意地勾引宝玉,被太太一下子撞见了,认为她有伤风化,才要把她赶出去,她一时抹不开面子,这才寻了短见的吗!”
平儿道:“奶奶可能不了解金钏,但是她是自小和我一块长大的,我素来了解她的为人,她绝非那轻浮浪荡之辈,所以我料想这其中必有隐情。彩云或者会知晓一二,但是我问她时,她却推辞说,凡事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些!”
凤姐思忖片刻说道:“她这话言之有理,可是听你么一分析,看来金钏之死这件事还是颇有蹊跷的,你且先记下这一节,得了机会还是要向彩云打探打探,毕竟了解一些事情于咱们还是很有益处的。那你说的另外一件奇怪的事是什么呢?”
平儿道:“就是我到太太的屋里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凤姐道:“这倒没有什么稀奇的,怕是熏的什么香吧!”
平儿道:“若是什么香,我还能闻不出来吗?我自小干的就是给主子熏香的活,任凭是什么香,没有我闻不出来的,那香有些刺鼻,还有些像药的味道,我为此问彩云,她却也说是熏香的味道,但是我心里十有八九可以肯定,那绝不是熏香的味道。”
凤姐道:“难不成太太屋里还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不成?”
平儿道:“这个还真是不好说。”
凤姐道:“既然如此,你我以后就都要加些小心,多留意这事就是了。你说,咱们不如和林姑娘携手,这事,你可曾想好如何向林姑娘说呢?”
平儿道:“这也不难,不过据实说也就是了,林姑娘是至真善良的一个人,又心存公道,她一定会了解奶奶的苦衷的。”
凤姐道:“说得也是,与其拐弯抹角的,倒不如实话实说,也不知林姑娘什么时候搬回府里来,你我也好找个机会向她表明心迹。”
平儿道:“已经是晌午了,林姑娘陪老太太逛园子想来也该回来了,这会子应该在老太太房里用午饭了。”
凤姐道:“这会子青天白日,人多眼杂的,急也不在这一会,咱们还是再静等几天再说吧!”
平儿道:“也好,如今林姑娘是王府里的人,就说要搬回贾府里住,也要回去和王爷王妃商量一下才是。这忙了一上午,奶奶也早就饿了,不如我吩咐传饭吧!”
凤姐道:“也好,吃过饭,我好歹也得到园子里看看去,偷了这半日的懒,下午怎么也要敷衍一番了。”
按下凤姐与平儿自去用饭不提,黛玉陪贾母逛了半日的园子,祖孙二人因一年未见,便有说不完的体己话,加上园中景色美不胜收,便天至晌午之时,依然觉得意兴阑珊。贾母因笑道:“每日里一个人闲来无聊,也总是让鸳鸯陪着出来逛逛,可是就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过,看来还是玉儿你给我带来了欢乐呀!”
黛玉莞尔笑道:“老太太对黛玉一向疼爱有加,黛玉陪着老太太逛一会儿,自然是理所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