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观黛玉的神色,并不见其有什么慌张害怕之色,故而心儿就定了几分,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就是一只秃鹫吗?没什么奇怪的!”
黛玉却凝眉疑惑道:“我看到没有如此简单,它叽叽咕咕地分明是在像咱们人一样在说些心里的话儿,我方才一直想听清楚,全无了睡意,这才叫雪雁掌灯,可巧娘您就过来了。这么晚了,您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贾敏没想到女儿非但不怕,竟然还想听清它说的是什么,心中不由忐忑不安起来,遂说道:“女儿莫要瞎说,人怎么听懂鸟儿的话呢?我只是一时睡不着,到院中走走,见你的屋里还亮着灯,就进来瞧瞧,都已经三更了,你们也莫坐在这里了,熄灯快睡吧!”
“是的,娘。”黛玉脆声声地回答道,与雪雁一边一个搀扶贾敏送到到了外间屋子,便折回身去了。贾敏又吩咐了在外间侍候黛玉起夜的玉秀几句,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回房后二人分别把自己探望儿女之事诉说了一遍,得知两个孩子都无事,二人心中顿觉安然不少。林如海说道:“没想到黛玉竟想要听懂那怪鸟的声音?”
贾敏忧心忡忡地说道:“我看黛玉天资聪颖,再有几次恐怕定会让她听出来的,只怕听出来之日,就是咱们林府大祸临头之时了!”
林如海也深知贾敏的话绝非危言耸听,二十年后他又一次卷土重来,谁也预料不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他是一家之主,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这个时候,他更需要的是镇定地想出良策,最大限度维系家人的安全。他凝神思忖了片刻,对贾敏说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咱们还是躲一躲吧!”
贾敏说道:“你说的倒是一个好办法,只是这一去必是一番颠沛流离,两个孩子尚都年幼,如何忍心让他们和咱们一处受那奔波之苦?”
林如海说道:“这一节我早就想到,要将两个孩儿安排妥帖,我们夫妇再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待过几年太平了再把孩子们接回来。”
贾敏道:“黛玉可以送去我母亲那里,卓玉那么小谁来带呢?”
林如海道:“如今也只能请求师兄把他带走,抚养他成人,并传授他技艺了!”
贾敏道:“玉虚真人?只是他向来萍踪浪迹,我们又到哪里寻觅他的踪迹呢?”
林如海安慰地拍拍妻子的肩头,说道:“当日我就怕会有这么一天,就与师兄有约在先,再过几天正好是我们的约定之日。”
贾敏欣然道:“原来夫君你早料到会有今日了,玉虚真人的本领也着实高超,难道不能制住他吗?”
林如海轻轻摇头道:“二十年了,以师兄的能力已经非是他的对手了,你想当日师傅都不能将他置于死地,今日师兄又能耐他几何?只希望,他的矛头不过是指向我们,但愿我们的消失能解除他心头的巨恨,不要挑起天下大乱才好。”
贾敏听言正色道:“是呀,就让他和咱们一起玩这个猫捉老鼠游戏吧,如此也能牵住他的精力,让他无暇去顾及其他了,牺牲我们夫妻二人能换来天下的太平,也是值得的。”
林如海见爱妻一脸的正义凌然,不由佩服之情油然而生,遂赞叹道:“我的爱妻的确是大仁大义之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贾敏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想当初他那样行事,端底也是和我有些缘故的,我们也只能这样做了。”
林如海紧紧拉住了爱妻的手,将其搂如怀中,悠悠说道:“就让我们夫妻携手并肩与其斗到底吧,事不宜迟,我们夫妻明日就要准备好两个孩子的行程,卓玉我倒是放心,师兄一定会待他视如己出的,可是黛玉我倒是有些担心,贾府那样一大家子人,你二嫂又是那么事故,当初你又得罪过她……”
贾敏轻轻拍了拍丈夫的手说道:“夫君也不必多虑,贾府毕竟不是她当家,再说母亲一直对我宠爱有加,她又能如何,再说我们的黛玉如此聪敏可人,我想贾府的上上下下一定会很喜欢她的。母亲最近就常有书信来,要接黛玉前去,此时正好可以圆了她老人家的心愿。”说到这里,贾敏不由得哽咽了起来。
林如海急忙轻轻地拭去爱妻的眼泪,他深深知道爱妻的心思,与母亲的相会还是在六年以前,那时还没有卓玉,黛玉也刚满四岁,可是却已经十分可人了,那年他们夫妻在贾府只住了十天就离开了,当时,贾母就对黛玉喜爱的不行,意欲留在身边,以解思女之苦,只是怕爱妻不舍得才没有开这个口,今日虽说是遂了她老人家的心愿,但却是在这样的景况下,而且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与老母相逢,她怎能不伤心呢?现在,他只有更紧的握住爱妻的手,为她送去安慰。
晨光微露,微风习习。林如海夫妻二人已将两个孩儿所需的一干物品都准备齐全。卓玉到不需什么,交给师兄玉虚真人自会帮助打理一切。倒是黛玉去贾府,到需要准备几箱子的礼物。否则,实在会为人些口舌。贾敏收拾停当一切,忽而悟起了什么,遂说道:“夫君,我看黛玉这么大张旗鼓的去,反而不好,你我原是悄悄准备这一切,若让黛玉带着那么多的礼物去,岂不是让路人皆知?”
林如海恍然道:“是呀,夫人说得极是,我们所行之事皆须隐秘才好,那就让黛玉这么两手空空的去?你那二嫂……”
贾敏道:“我娘家家道丰盈,岂容她说道什么,再说,我们可以给黛玉带些金贵细软之物,再加上一些银票,不就成了?”
林如海点头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我这就去准备。”
林如海匆忙去准备了,留下贾敏望着收拾停当的一干行李,一股酸楚之情不由袭上心头,想昨日一家人还欢天喜地的去游玩呢,不想今日便要别过,还不知相见是何年何月!一时心头悲伤不尽,少不得泪湿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