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魔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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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血腥洞庭(3)

水面上立刻浮出了几具尸首,有“天妖教”的高手,有“汨罗会”之人,在密密的箭雨之下能幸存的并没有几位。

他们错估了潘古阁的实力,他们根本就没有将仲武与符金邦预算在内,以为大船能够指挥的便只有潘古阁一人而已,真正能称得上是高手的也只有潘古阁而已,却不知这就是潘古阁的一向手法,隐藏实力,叫任何敌人都猜不透他到底有多大的潜力,甚至连自己人也有时都会弄错。

这一次潘古阁隐藏的高手便有四位之多,他们在阮江分舵的地位身份都很高,可是经过易容后,没有几人能知道。

仲武与符金邦便是其中的两位,便没有谁知道他两人也会在船上,这是只有潘古阁与当事人才知道的真相。

兵不厌诈,奇兵才是最出人意料,收获最大的。

潘古阁不仅是个高手,而且对局势的把握也很有一手,同时分析问题也有独到之处,当他得知刁龙的死亡后,便分析到,可能是门中内部出了些问题,所以这次回总坛实是已经有了一个精密的计划和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对于途中可能出现的问题都作好了盘算,否则,他岂能够在岳阳门取得如此威信地位,若不如此,“天妖教”也不会最先挑他来对付,这计划本来安排得很紧密,只错了一环,便满盘皆输。

符金邦望也不望水中挣扎的秦天宝和麦成风,只是冷冷地道:“我并不想要取你们的性命,毕竟你们曾有过侠名,我岳阳门的儿郎绝对都是好汉,恩便是恩,怨便是怨,今日这一切,就算是扯平了,他日为友为敌便在你们一念之间。”

快艇迅速划向大船之尾。

刁漠然与仇恨的身形立刻倒射而回,他们不能坐以待毙,知道若再不走只会死得很惨。

他们的功力的确很精纯,居然强压下毒气的攻袭,转身便飞退。

“哼,想走,大概没有这么简单!”费超然一声怒吼,山鹰扑食一般从刁漠然的身后攻到,两名天妖教中的好手也在此同时发动了凶猛的攻击,那娇小的黑衣人愕了一下,似乎正处在极端的矛盾之中,不过见三人都发动了攻袭,也不得不提一口气挺剑而上。

刁漠然一声长叹,不由得悲戚道:“仇兄,你先走,我来断后,将来为我报仇便是了。”说完,便要转身迎敌,但他倏觉腰间涌来一股大力,使他的速度加快了数倍,像一颗炮弹一般射下山坡,但一点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有,不由得一阵悲呼:“仇三哥——”

“哈哈……”仇恨一阵苍凉地狂笑道:“四弟速去,我仇恨这一生很少舍己为人,就让我尝一尝这滋味好了,记住,要为我报仇!”说完转身就像是拼命一般,疯狂地出击,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道密密的剑弧,一道道凌厉的剑气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罗。

仇恨完全疯狂了,不知道自己肉体的痛苦,没有生命的顾虑,一切都似乎不重要,只有杀敌、阻敌,每一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每一招都是攻击,没有防守,无须防守,生命的意义并不是在于苟活,而是在于搏斗。

没有任何一刻,仇恨感觉到生命如此真实,如此实在,没有任何一刻的心情,比这一刻更宁静,没有任何一刻,仇恨的感觉比现在更愉悦,他似乎是在为一件伟大的事业而奋斗,又似乎是在为一个崇高的信仰而献身,无喜无忧,无牵无挂,无人无我,无生无死,他很自然地进入了佛家的忘我境界,这是无意的,无意的才是最实在的。

费超然心里惊骇莫名,所有的人心中都惊骇莫名。

仇恨的每一剑都完全抛弃了岳阳门的武功路数,纯以搏命的招式出击,其角度因为高明的眼力而显得更狠辣怪异,叫人防不胜防。

仇恨就像是一尊魔神,浑不知觉自己身体上那一道道伤口的疼痛,对被四人所造成的伤害根本就不在意,似乎这个肉身已经不再属于他,血液只是多余的水分而已,连哼都不哼一声。

四个人越战越心惊,越战越骇然,他们从来没想到一个人的凶狠居然能够达到这种境界。

仇恨不仅忘掉了自己,连身上的毒伤也忘记了,只是不停地动着,划出一剑又一剑,这全不是由脑与心控制,纯是一种意念的支配。

刁漠然是很冷漠的人,可是这一刻却流下了两行老泪,为什么流泪?有太多的答案,有太多的东西值得他流泪,他根本就不能够控制他奔放的感情。

他不敢回头望,他知道永远也忘不了仇恨这一刻的恩情,其实他也不知道能否逃过这一劫,体内的几种毒已经隐隐发作。

几名箭手也不是好惹的人,不过由于夜色太深,而刁漠然借地形之助,使他们的箭尽数落空,但却依然紧追不舍。

仇恨的心中无比地安详,没有任何死亡的阴影,他已经完完全全地抛开了生与死的牵挂,他不后悔留下来,他并不想为肉体的痛苦而浪费气力呼痛,同时也知道,只要他发出一丝惨呼,刁漠然定会回头死战,所以他沉默了,他只知道出剑。

“刁长老,怎么了?仇长老呢?”一声粗犷的惊叫传了过来,来人正是岳阳门总坛坛主穆天玄。

刁漠然注目一望,急切道:“是穆坛主,快去救仇长老,费超然与欣秀文这两个叛徒设下陷阱将仇长老陷了进去。”

“啊,这两个叛徒,在哪里?事不宜迟,我们一起赶快去接应仇长老。”穆天玄也急切地道。

“我中了叛徒的毒,可还有兄弟赶来?”刁漠然一阵晕眩地道。

“还在后面!”穆天玄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刁漠然应道。

“来不及了,我们两人快回去吧,仇长老也中了奸贼的毒!”刁漠然强压下心头的一股窒闷掉头便向那小山坡冲去。

“刁长老,你还是先坐下休息一下,由属下去吧!”穆天玄关心地道。

“没事!啊!”刁漠然刚要回答,却不由得一声惨叫,狂嚎一声五指如箕向穆天玄抓去,但在中途却无力地垂了下来。

“怪不得我,是因为你不该遇到我。”穆天玄低沉地道。

但刁漠然已经听不到了,完全听不到了,一代英杰就这样软弱地静躺在穆天玄的怀里,生命已渐渐离他而去。

穆天玄望了望怀中那睁大的一双仇恨而不瞑目的眼睛,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于是轻轻地抹上刁漠然的眼睛,似在呓语道:“安息吧!怪只怪你不该顽固不化。”

刁漠然的眼依然是开的,闭不上,依然是那种不敢相信、悲哀、失望而仇恨的眼神,穆天玄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他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

“喳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穆天玄心头一惊。

潘古阁依然立于船头,望着那亮着灯火、人影清晰可见的战船,又望了望正在飞快地转动着船底排水飞轮的十几名弟子,不由得一阵冷笑。

仲武亲自操舵,已经调好了船头。

“潘古阁,念在你是个人才,本使愿意为你在本教谋得一坛之主之位,只要你诚心归服,我连你的兄弟也可以一并放过,不知意下如何?”一名粗野而雄浑的声音传了过来。

潘古阁移了移眼睛,仔细打量了立于船头的一位颇有几分豪气的汉子一眼,不屑地笑道:“我潘古阁乃顶天立地之人,在我的记忆中没有屈服这个词,只有战斗这个字眼,若想我潘古阁入你‘天妖教’,也简单,拿出让我信得过的本领来。”

“哦!要怎样才算是让你信得过的本领呢?”那大汉沉声道。

“不过,你可能办不到,说也是白说!”潘古阁意味深长地道。

“是吗?潘舵主何不说来听听?”那大汉似有些兴趣地道。

“你有兴趣知道吗?既然如此,我就说给你听一下吧,若你们能把黑白无常与花无愧的人头拿来拜祭我们掌门的在天之灵,我们倒可以考虑你刚才所说,否则一切免谈,不知尊使意下如何?若是天妖教缺少教主,我可以勉为其难做上几天。”潘古阁调侃地道。

“潘古阁,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那大汉怒道。

“妈的,老子跟你说话,是见你还是个人样,‘天妖教’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会养狗而已,养出一些人模人样的狗,还狂吠,乱吠,有本事来将老子杀了啊!”潘古阁学着粗鲁的样子怒骂道。

仲武与众弟子不由得一阵暗笑,潘古阁这一阵骂的确够味,大快人心。

“既然是找死,那本使就不用客气了。”那大汉狠狠地道。

“哈哈……”潘古阁一阵大笑道:“早就应该说这句话了,省得浪费我这么多口水,让洞庭湖里的鱼儿捡了个便宜!”说完以快捷无伦的手法取下肩上的大弓与四支劲箭,双膝将长枪定住。

“嗖嗖!”四声连响,四支劲箭首尾相衔地连成一串向大汉标射而至。

大汉脸色一变,怒笑道:“够狂,够狠,果然不愧为岳阳门的拔尖人物。”

“你今天才知道呀,难道莫食鬼与段清扬没有告诉你我很狂吗?其实我还不止狂和狠呢,待会儿让你尝尝我的厉害!”潘古阁傲然笑道。

“哼!”大汉一声闷哼,两掌在胸前各划半圈,然后十指交缠顶出,双袖再一拢,四支箭竟似遇到一堵无形的墙,去势一顿,不过第二支箭迅速从第一支箭尾滑去,继续增速射至。

大汉又一哼,第二支箭也同样在空中一顿,力道一弱,第三支箭又继第二支箭后滑出增速,其势奇之又奇。

大汉脸色一变,潘古阁的箭术的确已到了很超凡的地步,他的双手立刻一分,一声暴喝,五指如箕向疾射而来的两支箭上抓去。

“哦,原来是道教的高弟,怪不得出如此狂言,不知是哪位道长的不肖弟子,怎么做了别人的走狗,师父也不来管一管。”潘古阁哂然笑道。

“哼!”“噗噗!”大汉一声闷哼,第一支与第二支已疲弱无力的箭刺破了大汉的衣服,却被他的护体真气震开,不过他抓住第三第四支箭的同时,却被逼得退后两大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由怒目瞪视着潘古阁大喝道:“给我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