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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额日布盖山中的古代文明——岩画调查追记

G·朝格图

雄伟壮观的额日布盖山,宛如一座天然的屏障,横亘在龙首山中部,我的家就座落在其山之中,那里我生活了20多年。在最高海拔3000多米的山乡,山势陡峭,层峦叠嶂,沟壑纵横,山巅上白雪皑皑,山麓下绿草成茵,撤满珍珠似的羊群,在山涧山坡上自由自在地食草。在这山山沟沟的大大小小的平板岩石上似乎都有一些凿凿刻刻的痕迹。这就是岩画——额日布盖山的岩画。

岩画是世界性的一种古代文化现象,是人类在长期劳动实践中创造的古代艺术珍品,它通过直射或折射地表现了永不重复的远古现实,展示了人类的太古文明和中古文明,为艺术史、史前史、原始宗教史及人类学、考古学、美学、民俗学、畜牧学等多学科的研究提供了无比丰富的形像化资料。因此,岩画那古朴、粗犷、凝练而又丰富独特的文化内涵,堪称想象宏丽、言情浓烈、造型生动简朴、意境深邃的无声史诗。

我对这个无声的古代史诗入迷了。于是从1976年至1981年前后近6年的时间。利用在“驼背小学”任教过程中和读大学的寒暑假时间,东起额莫勒齐格山。西至魁生陶勒盖的20多个山山沟沟进行过断断续续地实地田野调查。

这里(龙首山脉在内)的岩画丰富多彩而富有情趣,反映了古代游牧社会中一幕幕的生活画面。比如奔马、马群、骑马、追马、人立马背等与马有关的画面,活现了马背民族与马的关系以及马在游牧社会中的重要性。又如与狩猎有关的画面,有拿弓箭的猎人、骑猎、围猎等画面,说明在游牧社会中,狩猎的对象有野羊、野猪、鹿、狼、虎、豹、鹰等。画面中出现的家畜有绵羊、山羊、马、牛、骆驼、驴、狗等。也有战争的画面和少数的大鸟及在北方已消失的大象。还有表现心态活动的面具、蹄印、符号等。

在遥远的古代,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先民们,为什么长年累月花费那么多心血去凿刻这些岩画呢?欲想弄清岩画的文化内涵,必须从作画时代的经济基础,以及在此基础上产生的意识形态中去探寻答案。在我的研究结论是反映一个部落的经济势力及其领地的所属标志。

额莫勒齐格山下柯克乌祖尔井到伊赫高勒的大量岩画被地质矿产勘探中被炸毁,现仅存岩画59处。一处陡峭山壁上有一幅巨象,周围有狩猎图、牧羊图、骑马图、狗、狼、虎、鹿、牛、羊、驼以及骑马相互打仗等图。

从这往西伊尔盖图、赛力克图、阿如库布、巴音呼都格、查干川吉等地分别有马、羊、狗、鹿、牛、驼及骑马者、狩猎者等图及居住群和舞蹈图。对这里岩画的据不完全统计有近400幅。其中,巴音胡都格河槽上游好依尔呼都格主要羊为主岩画100多幅。

宝格达山下的山沟中有一大一小的人足印画及马蹄印图。对此,在我家乡流传有很多神奇的传说,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其他如马、牛、羊、骑手、狩猎等岩画有几十处。

坤贷图、考克胡都格、诺木齐、豪依尔胡都格、贷日图等5个山沟中内容大体同上的岩画100多处。

伊克布日尔、彩克尔、道布图、夏日布尔、魁生陶勒盖等5个山沟中岩画达208处之多。岩画类别上有羊群、牛、马、骆驼、鹿、蛇、鹰、狼、老虎、狗、蛇、鹰以及其他动物;有居住群和及舞蹈动作等场面;有男女交媾的图像及日月星辰等天体崇拜岩画;有祭祀内容的如:树木、日、月、生殖器、兽类、飞禽等图腾图画,也有祭祖崇拜、神像崇拜、印迹等崇拜岩画。值得一提的是,道布图的一幅蒙古文地名凿刻,其年代不过七八百年。在这5个山沟中岩画达600幅。另外特别说明的一点是:对上述20多山沟中岩画的照片我于1985年连同文字材料一式两份分别向内蒙古文物研究所和阿拉善右旗文物站提供。因此,这里无法将原图一一介绍。

以上这些岩画,记录了人类童年在生活中体会到的最生动、最直观的感觉。有些作品在构思、技法、形象设计上,表现了惊人的艺术才能,让我真切地感受到原始艺术永恒的魅力。

在岩画制作手法上以硬质工具敲凿而成。一般来说,地势开阔,石面光滑者多用凿刻技法。

在岩画塑造艺术形象的过程中,常采用夸张手法,使作品富于表现力。比如对某些动物的角、尾的夸大,对男性生殖器的加长等。作画者将对象的主要特征加以强调,让欣赏者获得最大限度的满足,从而使作品产生诱人的艺术魅力。

我家乡的岩画,是一种积淀着蒙昧时代文化心理或特殊内涵的原始思维形象。它所显示出来的任意想象、荒诞感觉以及孕育其中的象征性、超越时空的自由联想,形成了原始艺术特有的审美观念,使得岩画艺术不仅在考古学体系,而且在美学领域均占有一席之地。

从岩画研究的意义上说,额日布盖山岩画是人类童年时代到原始部落生存故事的连续性篇章,是人类由野蛮走向文明历程的生动图解。它像一个观察古代人类历史与文化的万花筒,从中可以窥见古代人类经济生活、文化传统、宗教信仰、审美意识等各个方面。通过这些散发着古人生活气息的幅幅画画,可以被时代烟雾吞噬的历史再现出来。

我所调查的这些岩画,认为最早的大约可以追溯到太古时期,多数为新石器时代和青铜时代所作。倘若将这些岩画按照时代顺序排列起来,就可以看到一个长长的岩画链,从用石头武装起来的原始人,到使用弓箭的狩猎人、游牧人,以至金属的使用者,一直到近代的蒙古人,岩画组成了历史学和艺术史的最早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