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阿拉善往事:阿拉善盟文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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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阿拉善旗的盐产与骆驼运输业

石有田

阿拉善旗虽然黄沙遍野,地广人稀,但物产却十分丰富,除了畜产品外,矿产尤以盐、煤两项为最巨。仅以盐池而言,境内就有大小盐池近20个,这些盐池多数分布在阿拉善左旗中面部和阿拉善右旗(此左、右两旗原为一旗,即阿拉善旗,1961年分旗)北部。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前,阿拉善旗境内的大小盐池均由王府掌管,有的(如吉兰太盐池)还被王爷据为家私而代代相传。在大小诸盐池中,开掘最早、储量最丰者要数吉兰太池盐、查汗布鲁克盐池、雅布赖盐池及和屯池盐池。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勘查所知,四池所储之盐约在15445万吨之数,若以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前四池年最高运销量50万担(25000吨)计之,可供采捞6000年,真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然宝库。

阿拉善各盐池所产之盐不但质佳味美,且均为天然结晶而成,不假人工制造,采捞亦十分简便。清中叶以后,这些盐池先后正式采掘,到清末民国初发展到鼎盛时期。盐池的开发利用,大大促进了阿拉善地区沙漠驼路的开辟和驼运事业的发展。

阿拉善地处荒漠,千百年来,由于地理条件的限制,加之历代封建王朝只知扩地争权,忽视边疆建设,致使这里经济落后,交通闭塞。自清王朝在这块荒漠草原上正式设旗封王,到新中国诞生的250多年(1697年~1949年)中,这里没有一条正式公路。民国末期,付诸人力略加整饬的宁(夏)定(远营)大道,算是阿拉善境内对外联系的唯一坦途;而横穿阿拉善、额济纳两旗北境的被当时称作为绥新公路的“公路”,实际上也是勘而未修的驼路。该路虽然进行了客货营运,但亦属偿试性质,后终因道艰路远屡屡亏本而停运。所以,当时的阿拉善人民的一切对外联络、物资往来,均靠畜力进行,同时形成独具特色的运输方式——驼运。阿拉善属纯牧区,建国前,每年仅粮食一项则需从宁夏、绥远等地运进4万石。此外,还有食用量较大的酒、茶、烟等。据载,每年进酒量在10万公斤左右,茶约15万公斤,烟5000万余公斤。而每年输出的驼、羊毛在40万公斤左右,牛、羊皮3万余张,苁蓉25万公斤。仅上述物品的进出,每年需1万个驼运峰次(每驼驮量150公斤)。据资料载:民国28年、民国29年(1939年~1940年)每年食盐运销量达50万担,是日常生活用品和其他土特产品运量的17倍。可见阿拉善盐池的大量开采和驼运业的兴旺是紧密相关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以后,在中国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关怀重视下,阿拉善盐池的开发得到了稳步发展。在1950年至1954年的5年中,4池共运出食盐8.8万余吨,年均运量方为1.77万余吨,按单驼驮量150公斤计,需12万个驼运峰次。1955年,群众运输业务所成立,从此,驼运工作走向有组织、有领导的轨道,结束了长期自由驼运的历史,驼运业亦更为兴旺。据资料载:1955年至1958年,4池累计运盐100多万吨,年均运量25万余吨,每年需要170万个驼运峰次,是建国前最高盐运量的10倍,若以每驼参加运输15趟计之,年投入盐运的骆驼约在11万峰(以上均包括宁夏、甘肃驼),这是一个十分惊人的数字,这样宠大的畜力运输队伍,只能在素有骆驼之乡的阿拉善出现。

每逢盐运期至,成百上千峰骆驼从四面八方云集各个盐池,人喊驼叫,一派繁忙。更有那装载起程的骆驼一链接一链,犹如在大漠中筑起了一道道城墙沙障,蔚为壮观。驼队过后,以无数驼蹄踏印而成的驼路即时显现,循迹远望,路带仿佛是平静的沙海中刚刚驶过的一艘巨轮留下的航迹,清晰醒目,但一场风沙过后又形迹全无。所以,沙漠中的驼路,并不像内地道路那样,行走时须循规蹈矩,不可偏离。确切地说,驼路只是方向性的,故前行与后续者业不一定完全同踪,有时相差几里甚至几十里都可以称为同路。每当风沙埋没了路迹,则全凭驼工对方向的判断,以其对某一特定物体(如山峦、沙丘、草丛、树木)的记忆和时隐时现的驼粪作标记而前行。所以,久涉沙漠的驼工们从来不会迷途,业且在这样的运行过程中,在这样旧路被埋,新路又现,如此月重年复的长时期里,一条条通往包绥、宁夏、河西走廊的水草最佳、路径最捷的驼行路线渐渐被选定下来,成为草原人民与内地各族人民相互联系的纽带。到20世纪50年代后期,随着全国国民经济的恢复发展以及中共中央对边疆经济、资源的重视和开发,先后建成了雅(布赖)河(西堡)公路和三(道坎)吉(兰太)公路,使储量最大的吉、雅两盐池首先实现了汽车运输。1969年,和屯池盐池专用公路也建成通车,至此,除查汗布鲁克盐池因地处沙漠腹地,修路费巨而仍沿用驼运外,其他三大盐池均结束了延续数百年的驼运历史。

一、主要盐池的沿革

阿拉善地区盐湖的形成都较早,一些主要盐池开发亦较早,尤其是关于吉兰太、雅布赖两大盐池,早在汉代就有记载。《汉书·地理志》载:“北地郡戈居县有盐官,盖其地也。”唐为温池县,《旧唐书·食货志》云:“大中四年(850年)以温池盐利可瞻边陲,敕令度支收管,仍差灵州分巡院勾当。”大中六年(852年)设榷运使,缘新置未定榷课定额。《元和郡县志》亦载:“贺兰山向北经灵武县,又北经怀远县,又北定远城,西定远城在温池南,即定远营也。”从上述记载的地理位置看,今之吉兰太盐池在定远营(巴彦浩特)北,故汉之戈居,唐、元之温池即现在的吉兰太盐池。由于阿拉善地处边远,境多大漠的地理环境和历代封建统治者不予重视的政治原因,不但使这一地区长期以来经济落后,交通阻隔,其盐湖亦开禁多变,时兴时衰。

初时,阿拉善旗各大盐池的产销,一向只准当地蒙民自行采运,就近易换粮食及日用杂货,并无额定引课。后因汉商盐贩迁入日多,蒙民智力逐渐开化,私采贩运相应增多,且由近及远,任意潜销,故于清咸丰八年(1858年)先将查汗布鲁克盐池化私为公,招商人张全兴领贴承运。每岁向阿拉善王府认交池租1.6万两白银。由该商自行招雇盐工入池采捞,并于一条山设置盐店,所产之盐均由蒙民承运,驮至一条山盐店交收。此时,除限制蒙民私下交易外,业禁止汉、回商贩入池驮运,四处行销。同时采取封禁其他盐池,杜绝开采之法,使查盐销量甚巨,年参运驼数在八九万甚至10万峰之多。试以每驼驮盐150公斤计,每年外运食盐约150万公斤,其盐商获利极厚。清同治初年,宁甘一带发生回汉纠纷,时局动乱持久,盐道梗阻,盐商潜逃,累欠蒙盐税课银约16万两之巨,成为悬案。直到同治十一年(1872年)方由陕甘总督左宗棠出面,将盐商产业及存盐变卖,得银20080两全部抵偿,其余欠额,奏请豁兔,多年悬案,方告结束。清光绪初年,改章收厘,时定斤盐抽收5文。以一条山作为蒙汉交易之区,在该处设置掣验局,专司核验盐斤数额,以防驼户中途洒散变卖。此外,开辟中卫运道,设局收厘。但因蒙盐私销已日久成习,偷漏私贩禁而难止,以致厘税所收无几。为减少商贩绕道越局私销,只好将原定税厘减半征收。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为甲午战争赔款增摊,中条两局蒙盐税厘每斤又加收3文。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改盐厘为统捐。盐池定为官商合办,按官六商四,共集资银10万两。时与阿拉善旗王爷多罗特色楞商定,年付池租1万两租定查汗布鲁克盐池。并在中、条两处设立官运局派员督运,严禁私运。时定年运查盐6万驼,按中六条四数额灌仓,冬七春三运额驮运。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为堵禁旗内其他盐池未税而偷运私销,确保查盐产销,甘肃花定榷运局又以年租银500两,租得同湖盐池。同年,再以租银3000两,将旗内的那林哈克、和屯池、扎克图、巴音布鲁克、雅布赖、昭化寺、诺尔吐布鲁克、巴音达赖共8个盐池归官承租,分签合同三张,即查汗布鲁克一池一张,同湖一池一张;其余那林哈克等八池共一张。在所承租的10个盐池中,除查汗布鲁克盐池所产之盐继续挽运于中、条两局存仓销售外,对和屯池亦开始雇工采捞,并将该池所产之盐,驼运至旗府定远营和宁夏叶升堡储存销售。而同湖、昭化寺、雅布赖三池之盐则采取就地征税,自由放销。其余五池统予封禁,严禁蒙汉民众私捞偷运。至此,各池归官承租,开禁兼行,当地人民私捞偷运主事方得禁止。到民国7年(1918年),原承租合同期满,续租时,由于蒙地偏僻,与内地文化交流甚少,尤其是对公历计时法尚不熟悉,故在续订合同将租期起讫日期变阴历(农历)为阳历(公历)时,蒙旗代表坚决反对,拒不承受。后几经磋商,方同意双历共俱,但核算池租仍坚持以阴历日期为准。结果,由于双历共签,起讫日期不一,结算池租,十分麻烦,甚至于此屡犯争议。

民国11年(1922年)再次续签合同时,为减少前次因时日不一及合同份数多所带来的争议与烦恼,蒙、局经过充分协商,阐明利弊,始将阴历字样取消,完全改用阳历计时。同时将原来三纸合同汇订一张,租金依旧。以上虽是盐池租赁中的小小插曲,但它也从另一方面说明当时偏远的牧区,蒙民思想开化程度以及发展贸易,促进蒙汉文化交流的急切性。民国12年(1923年),花定榷运局与阿拉善旗继续续租查汗布鲁克等10个盐池,租期三年(即自民国13年1月1日至民国15年12月31日)。民国14年(1925年)冬,经花定局洋助理范瑞辅与蒙旗政务处协商制定了临时办法14条。除上述已租赁的10个盐池外,尚有大鼓海(又名白盐乾池)、角鹿沟(又名红盐乾池)、梧桐海(又名黑盐水池)3个盐池(地在雅布赖盐池之西),初时其虽不在租赁之中,却在禁采之例。但由于三池地处偏僻。所以,禁令虽严,仍是鞭长莫及,当地蒙胞偷捞私运,行商小贩潜行内销,以致影响税收。故此,西北盐务管理局于民国25年(1936年)又将上述三池一并租赁。至此,阿拉善旗大小13处盐池统由西北盐务管理局承租,议定向阿拉善旗王府岁纳租金5.2万元(法币)。其后由于政局不稳,物价飞涨,战事不休,军费增加。阿拉善旗王府遂以军政费巨,无以筹措,唯有池租为旗内之唯一财政来源为由,要求增加盐池租金,后几经交涉又将租金增至32万元。此即阿拉善旗查汗布鲁克等13处盐池之情形,而旗内最大的吉兰太盐池尚不在其内。

关于吉兰太盐池,自清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将阿拉善地区赐封给和硕特部作为放牧之地以后,这个产量最大,盐质优美的盐池即成为阿拉善王爷的家产。清初,吉盐业已行销大(同)、朔(平)两府及口外各厅。但按定例,不准运至内地行销,以防侵碍河东引岸。后因晋北所产土盐时有脱销,不敷民食,故买食蒙盐者日多,久而久之,虽禁而不绝。吉盐合法运销,始于乾隆年间。据阿拉善左旗档案馆所藏《宣统元年发文底稿》载:“乾隆初年,蒙旗曾将盐湖报效国家,归山西巡抚管。由部铸给印信,文曰‘吉兰太盐政之印’,在河西等处专设盐官,运销于晋省韩信岭以北四十八厅、州县”。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因河东食盐供不应求,故又准许盐商持引赴吉池购销,由归绥道稽查造册上报。此举既大大便利了商贩,亦增加了吉盐销量,但也因此使入口蒙盐骤然增多,影响了潞盐销岸。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为保护潞盐销岸,对吉盐又采取了禁运禁销之策,使吉盐销量又减,河东食土盐者倍增,产销两地皆弊多利少。到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巡抚农起奏请开运吉盐,并面会阿拉善王爷罗卜藏多尔济于托克托城,传谕商人民众可输税贩运,但只限于例食土盐之地,不得私入河东引地之区。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阿拉善旗第四代王爷旺沁班巴尔以吉盐陆运无几,蒙民生计不足为由,恳请水运,为了既照顾边民生计,又不致影响河东引地,经部议准,允许吉盐水运至碛口为界,贮岸零销,此即吉盐水运之始。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奏准阿拉善地方年造盐船500只,每船载盐40石(每石700斤),计2万石,运至山西例食土盐之地贩卖。时定每石收税银4钱,计收银8000两。

嘉庆初年,吉兰太盐池转由回商马君选租办,岁付阿拉善王爷池租多则2万两,少则1万两,年销盐3万担,使池主盐商双双获利。由于此时盐禁松弛,盐商乘机操船顺流南下,因此,不但侵占了河东引岸,甚至私入楚豫,波及淮岸。为此,嘉庆五年(1800年),再次明定,吉盐只能运止碛口,业在此地派员稽查,以防盐船偷越。嘉庆八年(1803年),为严缉私船,又在碛口下游增员巡查,但偷运私销之事时有发生,杜而不绝。由于马商屡违规定无视盐法,长期越境私销,终于嘉庆十一年(1806年)罹于法。至此,阿拉善王爷玛哈巴拉也因此惧献其池。于是池归国,盐归官,改私办为官办,以磴口旧置住房作为运判衙署,岁赏阿拉善王池银8000两,盐池归属宁夏道专管,将吉兰太盐池定为捞盐之地,磴口作为发运之所,两地各设大使一员,并将河口镇定为吉盐入晋停泊要地,设批验大使一员,此外,在磴口还另设运判一员。吉盐归官以后,将例食吉盐的山西口外五厅及大、朔两府以及阳曲等44州县划归吉盐销岸,同时又将陕西之神木、府谷等8州县改销吉盐。销岸确定并扩大以后,吉盐引目也随之增加,由乾隆末年每年只准盐船500运之,计58000引,增至年销吉盐3万石,计1050万公斤,按清末每盐引240斤计,约8万余引,年征课银6万余两。

吉盐销岸的设立,恰逢河东复商之时,因此吉盐同时改由商采商运。当时盐商有两种,一日坐商,一日运商。坐商专事雇人采盐业负责运至磴口,转交运商。而运商则在付清坐商的工本驼运脚价后,再从磴口用船运至河口。其时,每石盐应付坐商工本脚价银3两5钱,船运运费3两7钱,税银2两6钱,计每石需银9两8钱。若按年运额3万石计,运商每年需支付白银27万两。如此巨额资金,绝非一般商户所能筹措,因此,运商初办人绪甫经试办不久,即以资本不足而转由甘肃坐商马起龙兼营运商。然而到嘉庆十四年(1809年),坐运兼营的盐商马起龙也因途远费巨亏课而革退。此时,再招新商,竟无人敢揽,致使当年运额不足,次年额引停而来运。在招商无望情况下,只好签派,但各商均感以势难办,情愿捐款5万两白银而拒接办。情势至此,只好暂行权宜之计,改为官运民销。其发运资本,除商捐5万两外,又从河东道库银内借拨15万两,计20万两作为运本,原来积引和应征课银均分3年销出和滞纳。此举虽然恢复了吉盐的运销,但亏课误运之事时有发生,官运结果,引额仍不能完成。鉴于此,嘉庆十七年(1812年),诏命侍郎文孚、阮元赴晋议之,其奏言大意是:介休以南均为河东引地。吉盐所定引地,如太原汾州等属出产土盐,随地偷税。朔平等属,亦有鄂尔多斯蒙盐接济。土、蒙盐贱,食用者多。而吉盐水运三千里,路远价昂。如遇多雨,土盐欠产,颇可多销;倘若旺产,即行壅滞。似此情形,便不能遽定引额。若定引过多,销不及半,则使商人累赔,误运亏课,亦致招商乏人。因有官运官销之议,官运不难,难于官销。若不能销,则越运越滞,因滞销兼顾课额,势不得不派之州县,认领督销,而州县非亏挪库款,致扰百姓,如其这样,更甚于不销。唯有停止官运,仍为商办,将吉盐定为活额,随销随征,通盘规划,毋侵河东引地,方可永远遵行。查河东至碛口,相去千里,碛口切近河东,自宜酌中定地,示以限制。拟于河口南三百里黄甫川为界,将磴口大使改为黄甫川大使,并移驻此地稽查吉盐水贩,只准运至黄甫川为止。其磴口商贩盐船照旧至河口起卸存仓,任商贩卖疏入。但大学士九卿会议旋经复称:“吉盐商运亦属窒碍,改作活额,征解无常,奏报多亏,考核难凭。且吉盐引课仅占河东十分之一。因吉盐行销,致使河东盐务败坏。应令仍旧统行河东盐,其吉盐引额加入河东引内,作为活引,由河东商人领引办课。其吉兰太盐,应请敕还阿拉善王玛哈巴拉,听该处人民自行携运,俾资生计。如有兴贩入口,照鄂尔多斯、苏尼特税盐之利,按数收税。只准车载骡驮,由陆运贩卖,不准水运,以防侵越。每年恩尝阿拉善王白银八千两即行停给,改属宁夏道专管,原设磴口运判大使、吉兰太盐大使、河口批验大使一律裁撤”。至此,盐池归还阿拉善王玛哈巴拉,吉岸裁废,设岸仅仅7年。

吉岸停办,水运禁止,但私运之弊未免。光绪九年(1883年),山西巡抚张之洞奏准,除杀虎口外,准其在黄甫川对岸的河曲登岸,但不得任意下驶,这时水运又稍有弛懈。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包头已经成为西北最大的蒙汉交易和水陆商品的集散地。这时包头官盐局与阿拉善旗王爷多罗特色楞商定开采经营吉盐。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晋北榷运局又以年租银7000两租定吉池,自行采捞,办理官运。改包头盐局为官运总局,并在南海子设置盐栈,河口设分局。河曲盐商在包头购盐后需经分局验票始可放行,同时,将吉盐运至归化等地销售。此时,吉盐每石捞盐费只有6分8厘,吉兰太至磴口间的驼运脚价1两3钱,磴口至包头船运费4钱5分,池租3钱5分(以池租7000两除以20000石得之),加上应纳税银2两6钱(按吉岸初设时税额),计每石盐成本仅为3两7钱6分8厘,比吉盐初设时的每石盐成本9两8钱大为降低。因此,此次开办,获利甚厚。到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由于盲目采捞,使产量从原来的2万石增至10万石,从而加大了运量,加上产大于销,造成运本积压达十七八万两,库存食盐五六万担,亏损巨大。宣统三年(1911年),晋北盐务进行整治,重新划分口岸,采取官运商销。时定太汾以西,黄河以东,武川、五原之南皆为吉盐销岸。仍在包头设官运局,业在包头以南各地酌设分局。池租由原来的7000两增至1万两,水运至碛口为止。民国初期池租未变,并由晋省投资改为官督商运,但成效甚微,无奈于民国8年(1919年)初,将官本收回,仍由商运商销。民国11年(1922年),由汉商集资开办吉池,在吉兰太设事务所,经与蒙旗订约运销,所捞之盐驮至磴口吉盐总栈,办妥税款后,再水运至包头,然后转销托城、河曲、保德等地。这时每船载盐90石,每石360斤。每百斤盐征税1元5角,计每船盐可收税486元。税款的核收皆由晋北榷运局派员在磴口设局办理。民国19年(1930年)改由包头盐商组建的复兴公司承租办理吉盐运销事宜。其时,由于时局不稳,以致连年亏欠甚多。到民国25年(1936年)6月1日,遂又改为官商合办,其官股为旗府,商股为“祥泰隆”、“兴泰隆”和“永盛和”等联合组织吉兰太盐池场务所。由于捞取简便,成本低廉,官商双双获利。民国31年(1942年),旗府将吉兰太盐池收回,由旗府自办。在吉兰太设盐务所,旗府定远营设总所,磴口设分所。抗战开始以后,西北盐务管理局在宁夏成立盐务分局,商定租赁吉、和二池及盐斤收运,并在中卫、中宁、叶升堡、磴口等地设仓收购盐斤,之后行销至宁夏各地及甘肃的平凉,陕西的西安、汉中,绥远的陕坝、五原、包头等地。其运输工具,从盐池至盐仓均由骆驼驮运,由仓再转则依各地情况不同而异,沿河者多用船载,余则由畜力车及为数不多的公商汽车承担。

总观阿拉善各盐池,其开采利用均有数百年的历史,而转为兴旺发达则始由清末。由于历代朝政变换,旗地归属不一,加之受历史的局限,管理多弊,交通不畅,运具落后,致使各盐池时采时停,产量忽高忽低,终为盐储虽丰,却不能物尽其利。

二、各盐池的位置及概况1.吉兰太盐池

吉兰太盐池位于阿拉善旗旗府定远营(今巴彦浩特)的北部。东距三道坎(即乌达)250里(铁路里程);东北距磴口(旧磴口,即今阿拉善左旗巴音木仁苏木驻地)约220里,南行220里可达旗府定远营。

吉兰太盐池不但是阿拉善旗最大之盐池,也是西北著名盐池之一,据初步勘探,储量达10827万吨。其面积之大,储量之丰,味质之佳,捞取之易,足可与青海盐池相媲美,它犹如一颗晶莹璀璨的明珠,在广袤无垠的大漠中闪烁。

吉兰太盐池呈南北长,东西窄的椭圆形状。总面积约120平方公里,其中开采面积达37平方公里。盐层厚度一般在7尺至8尺之间,最厚处可达丈余。一般盐粒大如蚕豆,盐层深处则积有核桃大乃至更大的方形结晶体,俗称之为“盐根”,盐根质地纯洁,味甘而浓,它不但是难得的调味佳品,且晨起淡饮可清肺,炒热置于腹部可驱胃寒,故它又具有医疗价值。湖中之盐,不假人工制造,皆天然生成。捞盐时间多在春秋进行(即春3月至5月,秋8月至10月),不宜冬夏。夏季雨多,不便工作,且捞出之盐易被雨水溶解,功倍事半;而冬季则因天寒地冻,开捞不易,且卤水淋身,肌肤难挨。唯春秋两季,天气融和,便于工作。每逢春秋季节,但见湖水稍固,湖面发白之时,便可赴湖采捞。湖盐捞取十分简便,捞时,先用铁钻将上层盐盖(含泥沙、杂质的结晶体,厚约7寸至8寸,味苦不能食)打开,使之成为宽约7尺至8尺,长约数丈的长方形池状,然后清除盐盖下面的泥沙,盐层即显露,这时用铁钻将盐层打碎,使其盐、卤混合,再用铁耙将打碎之盐在卤水中来回摆洗若干次,即可清除附着在盐粒上的泥沙,最后用长柄漏勺捞至池旁,待卤水晒干即成。一般说来,捞清之池,只需数月泥沙即可澄清,水成蔚蓝色,过一二年后,新生盐花如雪,池面渐渐复平,但此时盐粒细碎白嫩,食之味淡而苦,再经两年,颗粒变大,形如蚕豆,其色亦由白变青,方称成盐,即可再行捞取。如此每个周期需3~4年,捞而复生,终久不衰,堪称天然宝库。

捞盐虽然简单,但也是十分艰苦的工作。盐工成天与盐卤相伴,不但要忍受由于长期盐水浸渍而造成的手脚皲裂之痛,光是几十斤重的盐勺甩上一天,就够人受,所以,没有强壮的体格和吃苦耐劳的毅力,无论如何也是不行的。故昔日从事捞盐者多为以吃苦著称的甘肃民勤人为多,其次为宁夏人,再次才为当地蒙古族人。平时,盐池盐工只有十多人,最多时30多人。其捞盐数量,则因每个盐工的体力,技巧不同而异。身强力壮,经验丰富者,日可捞盐20余担(每担50公斤),体力弱技术差者,日捞盐十七八担。盐工工资以担计算。据载,民国29年(1940年),每担付给工资6分,民国30年增至1角2分,盐工日可获得工资2元至3元。盐工工资均由运商负担,由盐局统计担数代收后交给盐工。

吉兰太盐池每年可产盐七八万担,由骆驼驮至磴口,然后装船运销山西各地。但时因驼运脚价太低,驼户多不愿意承运。据载,民国25年(1936年),吉盐外运4.1万担,到民国29年只运出5000担,尚不足产量的十分之一。由于产运严重失调,造成积盐甚多,雨淋促溶化,风尘使污染,损失极大。造成运价较它池偏低的主要原因是,吉兰太盐湖为王爷家产,吉盐商办以后,其中有王爷的股份,故压低运价,降低成本,从中获利是经营者的目的。而蒙民对这种半属当差性质的运输则持消极态度,这也是当时封建制度下的劳动人民对待不合理事情的一种常用手法。吉盐初时运销以包、绥、晋为多,“七七事变”后,改运宁夏平凉及陕、豫各地。

新中国建立以后,吉兰太盐池真正回到人民的手中。在中国共产党和政府的重视关怀下,吉兰太盐池得到了突、猛进的发展。如今它已成为全国第一个机械化采盐池,年生产能力可达70万吨,是建国前年产量的10倍。盐运也从骆驼运输、汽车运输,发展为铁路运输。成为内蒙古自治区产销量最大的盐池,也是阿拉善盟经济支柱之一。吉兰太盐池这颗沙漠明珠,只有在今天才能放射出更加绚丽夺目的光彩。

2.雅布赖盐池

雅布赖盐池(又名库库达布苏盐泽)位于今阿拉善右旗境内。它东南距查汗布鲁克盐池约280公里,南距甘肃民勤约90公里,西南距河西堡约150公里,西距旗府额肯呼都格约110公里。雅布赖盐池呈东西长,南北窄的椭圆形状,总面积为22平方公里,其中开采面积达15.6平方公里。据初步勘查,总储量达3136万吨,是仅次于吉兰太的第二大盐池。雅盐亦系天然结晶而成,其盐质之优美,堪称各池之首。雅池盐层厚度一般在4尺左右,最厚处可达6尺。其采捞方法与吉兰太盐池相同,唯成盐周期较吉池为长,一般需七八年复采一次。该池盐工多为甘肃人,也有为数不多的蒙古人,每年从事捞盐的盐工约四五十人,最多时达七八十人,年产盐在六七万担之数。盐工工资以担计算,每捞1担付工资2角,每人每天可捞盐10余担,日可得工资2元。雅盐虽然质佳味美,产量丰富,但初时盐商多不了解,故只知购运查汗池盐,后因查盐时有脱销,经花定榷运局商定,在凉州(武威)设仓,专事运储雅盐,并采取较他处每百斤减税4角之法鼓励脚运,盐商纷至。雅盐运销近在甘肃的民勤、武威、兰州,远达陇南、汉中一带。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雅布赖盐池发展迅速,1954年雅河公路建成,雅盐首先实现了汽车运输。目前,雅盐主要生产环节已实现了机械化,年产盐能力达15万吨,在内蒙古自治区批准开采的八大盐池中位居第二。

3.和屯池盐池

和屯池盐池位于定远营西北,吉兰太盐池西南,其距定远营为85公里,距吉兰太盐池为77.5公里,该池与查汗布鲁克盐池同在租采之例。和池面积虽小于吉、查、雅三池,但储量颇丰,盐质优美,据初步调查和池储量约在1100万吨,可称第三大产盐池。因该池之盐青而泛红,故又有红盐池之称。和池面积较小,池身呈长方形状,它东西宽约3公里,南北长约10公里,总面积约30平方公里,产盐面积为8平方公里。盐层厚度一般在2尺至4尺之间,最厚处可达7尺。和池开采方法与吉、查二池大体相同,唯成盐周期较吉、查二池为长,采过之盐一般需7年至8年后方能生成成盐。从事捞盐的盐工平时约40人至50人,盐工多为甘肃民勤人,其次是宁夏人、山西人。盐工工资以担计算,即每捞1担付给工资1角,每人日可捞盐20余担,故每人日可得工资2元。和盐主要销往宁、甘、陕各地,为了便于存储,增加运量,曾在旗府定远营建立盐仓,以便和盐就近转运。新中国建立前和池的产、运量业不亚于吉兰太盐池。据《宁夏阿拉善旗各盐池概况》载:“西北盐务局规定,(和盐)每年运出盐为24万担,出产可足此数,唯输出量因交通困难关系,尚未能达到预定数目。据调查所得,民国25年(1936年)运出量为4万余担,26年为3万担;27年为3.9万担,28年为7万余担,29年为5万余担”。由此可以看出和盐产量之丰。由于运力不及,和池每年存盐甚多,仅以民国29年(1940年)为例,池中待运之盐达到10万担之数。这些存盐年复一年搁置池边,经雨淋水冲,损失甚大。无奈,盐场公署只好择高地筑盐坨,将捞起待运之盐用毛驴驮至坨地存放,其转运费每百斤二角,先付百分之八十,即一角六分,其余百分之二十俟坨盐放罄,并无损失,再补发转运费四分。此举不但减了耗损,且盐工驼户可以不停的捞运,互不相误。

新中国建立后,和屯池同吉、雅布赖二池一样得到重视与开发,现今和屯池已被列入内蒙古自治区八大产盐池之内,并以计划年产5000吨之数名列第6位。1969年,和屯池专用公路修通,一辆辆运盐汽车奔驰在笔直的公路上,和池长期驼运的历史自此告以结束。

4.查汗布鲁克盐池

查汗布鲁克盐池,位于定远营西南部的腾格里沙漠之中。它东北距旗府定远营105公里;南距宁夏之中卫125公里,东至宁夏首府银川约150公里,西南至甘肃的一条山180公里。

查汗布鲁克盐池储量丰富,初步普查其储量可达438万吨。查池原被视为阿拉善旗第二大盐池,以后随着雅布赖、和屯池盐池的开采,方见查池在盐质储量上皆有逊色,而退居第四。查盐粒大而色青,故又有青盐池之称。该池总面积约为70平方公里,其中产盐面积达54平方公里,绝大部分业已开采,唯湖之东南一角,尚闲置未采。究其根源,业此处无盐,而实为迷信所致。原来此处亦曾试图采掘,但每逢掘开盐盖,卤水则略呈微红色,致使蒙人甚感惊奇,避之再掘,仍然如故。同为一湖,缘何如此,百思不解,只能视为“神血”。蒙民向来敬神信佛,供之唯恐不诚,锄镐加之岂不罪过。因此,该处被视为神圣之地和禁采之区。水色泛红,其因可查,而视为“神血”则实属荒谬。

查池盐层厚度一般在3尺至6尺之间,最深处可达8尺以上。查池捞盐方法及成盐周期与吉兰太盐池相同,捞盐季节亦在春秋,如遇冬暖也可进行。初时,该池盐工皆由当地蒙民和各寺庙的喇嘛组成,内地回汉人等一律禁止入池采捞。每年从事捞盐的僧俗蒙人约40人至50人,每人日可捞盐20驼(每驼150公斤)。后因时有来不及运,故于民国30年(1941年)开始招雇内地人采捞,自此盐工增至70人至80人,有时各达150人至160人。内地所招盐工多为宁夏中卫和甘肃民勤县人,每人月可捞盐15驼。回汉盐工初入盐池捞盐在待遇上与蒙民盐工不同,即蒙民所捞之盐可以优先装运,蒙民捞盐一驼付工资3角5分,回汉盐工所捞之盐不但无有优先装运权,且每驼盐只付工资3角,工资的差别以及因不能及时外运所造成的损失,使内地盐工甚感不平,情绪低落。有鉴于此,经中卫盐局酌定,蒙汉盐工所产之盐,不论多少,各允首先装运10日,余者视驼运情况另行安排,此举深得盐工称道,盐工情绪高涨,盐产迅增,年产可达60万担之数,供运充裕。民国后期,查池每年外运食盐30万担,以每驼驮100公斤计,年约驮运10万峰次,成为当时各盐池中产、运量最多的盐池。查池所产食盐均由骆驼驮至宁夏的中卫和甘肃的一条山两局灌仓,然后销往宁、甘、陕、豫、鄂北等地。

新中国建立以后,查池亦得到了新生,在党和各级政府的重视下,产量、运量都比建国前有较大的增长,如果以30万担(1.5万吨)的运数为建国前该池盐运的极数,那么,到建国后的1952年,曾突破43万担(2.17万吨)。1955年群运所成立后,驼运工作走向正规,当年则外运1.6万吨,此数虽不及1952年的运量,但比建国前的最高运量仍略有增加。

今天,查汗布鲁克盐池虽然因受地理条件的限制,而仍沿用骆驼运输,但它在内蒙古自治区的盐产中仍占十分重要的地位,在经批准的内蒙8个产盐池中(其他都在禁采之列),它仍以计划年产3000吨之数位居第七。而沙漠之舟骆驼仍在继续发挥着独具的其他运输工具暂时不能代替的作用。

5、昭化寺盐池

昭化寺盐池位于定远营东南约115公里,它与在其西北之查汗布鲁克盐池只有百里之遥,为阿拉善旗第五产盐池。因其盐质微红,故又名“红盐池”。同查汗布鲁克、和屯池一样,其也同在租采之列。昭化盐池面积不足3平方公里,该池虽然较小,但盐质却佳,相比之下尚优于查盐。但因池小量微,民国27年(1938年)前未正式开采,后为接济查池不敷运销,始开池采捞。

该池成盐过程与吉、雅、和、查四池不同,它全赖雨水聚池后,经日光曝晒而成,形同海盐作畦晒制一般。不同的是它的盐分出自畦中,每逢雨后,畦中积水,盐分渐渐上升,经一周左右时间的曝晒,即可结成7寸至8寸厚的盐粒层,此时用漏勺捞积一边,晒干即成。如不及时捞取,则会结成盐盖。因此,降雨间隔时间和单位降雨量的大小,对该池的盐产量关系甚密。久旱不雨,盐分藏而不露,而降雨次数过勤或雨量过大,盐分又溢不结晶;所以适时降雨且使池中雨水保持在3寸至4寸左右为成盐最佳条件,故该池产量多寡直接与当年气候相关。由于该池的成盐过程不同,所以采捞时间多从雨季到来的5月始至雨季结束的10月止。盐池的盐工多为宁夏中卫人和甘肃民勤人。开捞以后,为避免日久结成盐盖或遇雨溶解,盐工要争分夺秒,分班作业,每班45人,轮流进行。盐工工资亦以担计,每担付工资二角,每人日可捞盐七八担,日挣工资2元左右。年产3万担,捞出之盐多用毛驴运至宁夏中卫,会同查盐再运销宁、甘、豫各地,新中国建立后,由于该池产量微薄以及为保证吉、和、查、雅四池的产销,故将该池封禁。

6.同湖盐池

同湖盐池位于查汗布鲁克盐池之西南,东南至宁夏的中卫约30公里,为阿拉善旗第六产盐池,也是盐质最劣之盐池,亦在租采之列。同湖池的面积约2平方公里。因所产之盐色白如雪,故又有“白盐池”之称。该池的成盐过程、采捞方法及采捞时间皆同于昭化盐池。因其产量受雨量大小的制约,加上盐质低劣,食之味苦,故产销量不大,年均在3万担左右。该池的开采亦为缓解其他盐池运销之不敷。其盐工数量及工资计算同于昭化池。所产之盐亦用毛驴驮至中卫,尔后再行销它地。新中国建立后,该池同昭化池一样被封禁。

7.大鼓海、角鹿沟、梧桐海三盐池

大鼓海、角鹿沟、梧桐海三盐池,位于雅布赖盐池之西,东南距额肯呼都格(今阿拉善右旗旗府所在地)约150公里。三池面积相仿(周长各5公里),鼎足而立。其盐产可观,盐质亦均较好。其盐出自天然,不用人工制造。采捞时只需将盐盖打开,即可捞取。初时都不在租赁之中,但却都在封禁之列。后因附近蒙民及私商盐贩偷捞潜运,禁而不止,有碍官盐销售及税收,方于民国25年(1936年)一并租用。租用之后,允许蒙民自行采捞,驮至蒙汉交界点出售或易换粮食,但不得越境行销,越境则按私贩论处。在三池出口处的北湾、人宗口两地设;卡查验,以督私运。汉民入口以粮易盐或购盐贩卖,亦需事先在设卡处登记驼、驴数目后,方允过卡进行贸易,返回时再验点牲畜头数是否与登记时相符,业称盐交纳盐税(每百斤4元3角),否则一经缉获,则以私运将盐充公。据资料载:每年经站卡放行的三池之盐在4000余担,征收税额一万六七千元。这样三池之盐的开采与驮运既不用费财费力组织,又能取巨额税收及补充储、销不足之利,实为一举四得。

此外,在阿拉善旗南部还有那林哈克、扎克图、巴音布鲁克、诺尔土布鲁克、巴音达赖五盐池,也在所租十三池之中,但因储产有限,运方不足等原因,始终未曾开采。

三、驼运与脚价

阿拉善盐产之丰富,堪称西北之首;而采捞之简便,更是东部沿海产盐区所望尘莫及。如能池尽其力,广其采,路尽其功,运其畅,财必能百倍益于民,千倍利其国。然而,由于境内流沙遍布,交通闭塞,运具落后,以致丰富的地下资源一直没有得到大规模的开发利用。自清末到民国,阿拉善的盐产虽然渐得重视与开发,但因受运输困难的制约,盐池仍处在易产难运的状态。直到建国前及至建国初期,在这块物产丰富的阿拉善草原上还没有一条正式公路,更没有专门从事运输的现代化车辆。顺其自然,稍加整饬的宁定大道,尽管弯弯曲曲,坎坷不平,但在当时的阿拉善旗已算坦途,背负三担,日行百里的骆驼仍是此地最好的运输工具。

阿拉善属于荒漠草原,它没有呼盟、锡盟那样“风吹草低见牛羊”的优美牧场,但物竞天适,这里特殊的自然环境与地貌特征却赋予了沙漠之舟——骆驼以生存、繁衍的良好条件。在这块广袤的荒漠草原上牧放的骆驼,竟占全国骆驼总数的40%,故此,用“骆驼之乡”作为阿拉善的代称是恰如其分的。骆驼耐饥耐渴,其身躯高大,能负重致远(即使连续几日不吃不喝也能照样载物跋涉)。所以,千百年来,在沙漠遍地,交通闭塞的阿拉善,骆驼必为商贾行旅以及牧民走亲访友、放牧迁徙的最为理想的代步和运输工具,自然也为阿拉善输出量最大的物资——食盐外运的唯一承担者。

骆驼运输并非常年进行,特别是蒙驼,以牧养为主,兼及使役,役期更短。蒙驼除了夏季人工灌些大黄、砖茶以泄胃火或在干旱年景对少数体弱难以越冬者予以人工喂养(加喂草料)外,余皆由其自然。驼运多从头一年十月骆驼膘肥体壮时开始(俗称起场),到次年二月骆驼膘落体乏时停止(又称放场),前后最多不过4个月的时间。因此各盐池的食盐外运只能在这一期间进行。为了抓时间抢季节,各盐池的运销方向和灌仓地点,大都依其盐池的位置就近选择。如:吉兰太盐池之盐北运磴口;和屯池之盐运抵定远营及叶升堡;查汗布鲁克盐池之盐运乏中卫、一条山;雅布赖盐池之盐运往武威,也运一条山。这样驼运运距较短,能在骆驼使役期内多而快地将盐驮出沙漠。驼运除受骆驼一定使役期的约束外,还受当年草场的好坏,有无疫情的影响,这些因素都能影响到当年投入驼运的驼数的多少、运次的多少和单驼驮载量的多少。一般说来,如果当年风调雨顺,草场丰美且无疫情,骆驼膘肥体壮,投入驼运的驼数就多,而且驮量大,趟次多,放场迟;否则驼数、驮量、趟次部相对减少,放场亦得提前。

每年驮运季节到来之前,驼户要提前将准备使役的骆驼找回进行拴、绊(绊:一种用皮条制成的用以限制牲畜行走速度的用具,形如“一”字或“丫”字),踅(用缰绳的一端缚住牲畜的左前腿,使其头颈不能高抬而致不得远走)住,并断其饮水(俗称吊水),每日监视放牧,如此持续10至15天。如果该驼在断水前刚饮过水,则仍可忍渴进食;倘若人为断水前骆驼已有数日未曾饮水,则表现急躁不安(牙齿频磨,口吐白沫),不思进食,这时可视为吊好,并使之一次性慢慢饮足喝饱,再休息两三天,以后按正常饮水放牧,便可安全使役了。在吊水期间,对于骑乘驼,可以有意识地进行骑乘急驰,使其大量出汗;驮盐驼可在找回骆驼两三天后,边吊水边驮运,每天早晚起程前和卸驮后,放牧一会,一个往返驮程下来,即可饮水。总之,吊水的目的即是在断其饮水的情况下,使其大量排汗,耗去体内浮水浮膘。如果对骆驼不进行吊水而使役(特别是繁重劳动),不但使其膘情急剧下降,而且还会出现皮层起癣或皮裂出血(俗称此为起瘙,有干瘙、水瘙两种)的病状,此病虽可医复,但往往会影响当年的驮运。因此,牧民对骆驼的役前吊水十分重视。而汉驼(农区驼)则不同,汉驼常年赖于人工饲养,所以,汉驼虽然比蒙驼驮量少,但可常年使役,也不必进行吊水。蒙驼除进行吊水(每年一次)外,并非一开始都能参加驮运,必须是经过专门调训之驼方能胜任。经过调训的役驼,能驮善走的时间约10余年(即四五岁至十七八岁)。因此,每年参加盐运的驼户,为不使其驼队后继无驼,必须在自己放牧的驼群中选挑那些腿短而粗、身长而健的青年驼到驼队中来,并进行跟队调训。生驼初次跟队,野性尚存,故此怕人惧车,背上负物,更是踢跳不已,加之力气不足,不能负重远行,所以当年跟队新驼,只能驮负百余斤。生驼经过一个驮运期的磨炼,野性即可消除,但体力仍未健全,故第二年只能试加驮量至二百来斤。第三年,随着驼龄的增长与前两年的磨炼,其体力健全,性情温顺,此时即可全载(280斤至300斤)。这样年年有新驼入伍,岁岁有老驼退役,犹如吐故纳新,驼队久而不衰。

一个驼队(俗称一链),少则由七八峰骆驼组成,多则由十几峰骆驼组成。一个驼工一般只能管一链,三四个驼工组成一个驼运组(自愿结合而成),以便装货卸载,互相照应。每链驼的首尾均由老练温顺之驼居处,以导前殿后。前驼驮负行囊兼以驼工骑乘;后驼项系铃铛,一步三摇,叮东作响,以此告知主人驼队完整无缺,倘若铃声终止,说明队列有脱节发生。因为后驼之缰绳都是系在前驼的驮架上,如此前后连接,相随前进。假如其中一驼之缰绳脱落,那么由于失去牵引,该驼即止而不前,后驼亦连连相止,用以传递信息的铃声亦终止,所以,驼工一般不必后视,只凭那悦耳的铃声,便可知其驼队是否完全。在运盐驼队中,除有调练的新驼外,还有专门驮载帐篷、灶具、粮、水、柴等日常生活用品的骆驼(一组一峰骆驼即可)。所以,在一个驼工管理的骆驼队中,载盐驼可占90%。

骆驼性温顺,喜僻静,故此,有经验的驼工多在夜间赶路(也有多在白天进行的)。每日行程则视沿途沙漠大小及站点、水草情况而定,一般情况下,重载驼每日可行25~30公里。如果前方站点水草丰美,适于放牧,即使是三四十里的路程也可卸载休息;与此相反,为了赶水草,七八十里的站地也要赶到。当然也有一二百里无水无草的不毛之区,遇此情形,也只能酌情而歇。每到一站,则选其避风、向阳、水近、草丰之处卸驮休息。这时驼工之间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有搭房(支帐篷)造饭者,有背水拾柴者(为下站造饭取暖作准备),有照看驼群者,饭毕入帐休息,以蓄力迎接下站艰苦的行程。

驼工的工作及生活是非常艰苦的,所以并非人人胜任,而要成为一名老练的驼工更非一日练就。驼工不但要有强壮的体格,更要有吃苦耐劳的精神。试想,按每个驼工管理15峰骆驼,每个骆驼平均载重140公斤计,每天装卸一次,则有近达万斤的装卸量。而且还要进行捆绑、缚牢等工序,加上一天的奔波劳累,一般人是很难承受的。此外,驼工还要有装卸技巧。据驼工讲:仅必须的生活用品(包括帐篷、灶具、粮、水、柴等),要负于一驼,没有经验的人很难将其全部稳妥地缚之驼背,即使勉强装载了,也是两侧重量不均,松松垮垮,不但会使骆驼过早疲劳,中途散驮甚至还会磨烂骆驼皮肉。有经验的驼工,对这些杂物则处置得十分妥当,那件先装,那件后放,都进行得井井有条,各得其位,在其捆扎之后,诸物件紧凑牢固,即使驼行百里,亦依然如故,这是一种老练驼工的独特技巧。

另外,一个驼工不但要具备日装(卸)万斤之体力及熟练的捆绑技巧,还要有适应各种恶劣气候的毅力以及在各种环境下辨向识途的高超本领。盐运时期,恰值冬春寒冷而多风沙的季节,此时西北高原的气温多在零下二十几度,尽管驼工个个皮袄裹身,毡靴罩足,但一天10多个小时置身旷野,一任风吹寒袭,没有顽强的毅力是不行的。有时寒冷难挨,驼工不得不下驼步行,以便驱除寒冷。沙漠中的气温变化较大,俗有“早穿皮袄午穿纱”之说,这种气温的变化对驼工来讲早已习以为常,而那种“风沙起处日月昏”的情景,才是驼工最头疼的事。因为沙漠驼路,严格地说只是方向性的,即使是不间断使用的旧路,也只能在戈壁,草滩上留有骆驼走过的不太清楚的足迹及零落的粪便,而在大沙漠地段,有时连这点痕迹都会被一场风沙所埋没。这时驼工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搜寻路迹或凭记忆中的那酷似而又有别的沙丘及远方的山峦定向前进。总之,不管是在风沙蔽日的白天,还是在夜黑如漆的晚间,驼工是从不会迷失方向的。

新中国建立前,阿拉善地区的盐运均属自由运输形式。在整个盐运期间,蒙驼运盐趟次的多少,均由驼户根据自己家庭的经济状况而定。从某种意义上说,一方面是为赚取部分运费,以资补生活,同时也借机捎购自家所需米、面及日用杂货。因此,除宁夏、甘肃参加运输的回、汉驼及少数蒙驼尚能坚持始终外,多数蒙驼只能参加三五趟甚至一二趟即行停止。当时的盐运业无专门管理机构及其相应的规章制度,所以,对驼户而言,运与不运是其自由,毫无责任与任务这些观念可束。其时,每年各大盐池参加运输的骆驼均在万峰左右,试以每驼驮150公斤,每月驮运两趟计之,月可运盐6万担(300万公斤),一个运期(按5个月计)则可运盐30万担。然而仅以民国28、民国29年(1939年~1940年)为例,吉兰太盐池年均运出量只有2.5万担,与参加运输驼数的可运量相比,相差甚远,而查汗布鲁克盐池当时算是运量最大的盐池,上述两年的年均运出量达20万担,但也只占可运量的三分之二。故每逢运期,特别是在运况不佳之时,盐局和旗府屡屡催运,但成效甚微。造成运况不佳的主要原因,一是运价偏低(如吉磴段),影响了驼户的积极性;二是无组织,无任务,驼户本身无责任感,运、停无约束。这便造成了盐局对当年运量估计不准,而采捞只能按常规进行,以防产不及运。由于上述原因,产大于运几成定局,致使池中存盐越积越多,耗损甚巨。

每年盐运开始后的前一二个月,是盐运高峰阶段(此时气候宜人,骆驼膘肥体壮)。早已准备好的驼户,纷纷赴池,各大盐池开始呈现一派繁忙景象。每天无数峰骆驼云集盐池,有满载起程的;有等候待装的;更有那捷足先登卸货归来的以及姗姗来迟的。此时整个盐池沉浸在一片人声、驼声、铃声合鸣的欢乐的交响乐中。夜晚,池旁白帐点点,篝火映空,在那空荒野寂的大漠之内自成另一世界,使人赞叹不已。

骆驼入池装盐,手续简便。当时为了方便蒙民驼运,各池均设有蒙人办事员1~2名,专司过称,督促盐运及协助缉私事宜。其办公地点,蒙民称之为“局子”或“卡子”。入池装盐前,须先至局子登记姓名、住址、驼数,在领取票据(蒙文便条)后,即可入池装盐。之后再至该办事处或场务所按实装斤数填写五联票,并持此票运至指定地点交纳(途中票盐不得分离,以备沿途查验)。最后经仓局核罢数量,并无短缺(在规定途耗之内)后,再持票领取运费。汉人入池运盐手续与蒙人大致相同,唯较蒙人多一道登记手续,即先至蒙员办事处登记后,再至场务所领取票据(汉文便条),方可入池装盐,其后一如蒙人运盐一样,持五联票运至指定地点交纳。

蒙汉驼运盐之脚价,均按途程的远近及运道是否难行而定。此以民国29年底至民国30年初(1940年底~1941年初)为例,吉(兰太)磴(口)段每市担脚价4元(法币,下同);查(查汗布鲁克)卫(中卫)段每市担脚价6元;查条(一条山)段每市担脚价6元5角;和(屯池)定(远营)段每市担脚价6元;和石(空)段每市担脚价12元5角;和(屯池)叶(升堡)段每市担脚价10元;昭(化寺)卫(中卫)段每市担脚价4元5角;通(湖)卫(中卫)段每市担脚价2元5角。此外,考虑汉驼需喂草料,运输成本大,故在上述脚价基础上每市担增加脚价2元。

在各盐池盐运中,参加查汗池盐运的蒙汉驼最为踊跃。究其故,是因中卫是粮丰价廉之地,蒙民可将所得运费购买粮食,而查条段则因沿途多系薄而软的沙地,利于驼行,在脚价方面,按途程计算与吉磴段相差无几,而脚价却高出三分之一,故蒙汉驼户均愿至此。和池盐运不如查池,主要原因不在运价,而在于该池运道多系砂石,常行此路,驼蹄易磨难耐,况且交盐之区的粮价又较中卫为高。在较大盐池中,吉兰太盐池的盐运最不景气。其原因有两个,一如上述原因,吉池属于商办,内有旗府王爷,协理的股份,蒙民运盐属半当差性质;二是吉盐北运磴口后,尚需装船转运,驼运脚价过高,盐斤成本太大,盐商、王爷难以获利,故所定脚价低于它池。吉磴段途长240里,往返一趟需七八天,而在民国29年初的脚价每市担只有1元2角(法币),按当时的物价,尚不足驼工一天的生活费用,年末,脚价虽然增至每担4元,但因物价暴涨,所增脚价尚不及物价增长的三分之一。所以,尽管旗府严令屡催,驼户仍是得过且过,借机应付。

1949年9月23日,阿拉善旗和平解放。自此盐池回到人民手中,在中国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重视领导下,各盐池的产、运量逐年增加,据《巴彦淖尔盟盐务历史资料》和1957年《检查第一个五年计划交通执行情况》载:1950年吉兰太盐池产盐5983吨,运销6366吨(有上年池存盐),合127320担,是1940年运盐量的5倍,查汗布鲁克盐池产盐9696吨,运销8163吨,合738320担,是建国前该池最高运销量(30万担)的2.5倍,当年参加运输的总驼数达3万峰。

为了进一步加强驼运工作,1955年成立了巴彦淖尔盟群众运输业务所。所址设在巴音浩特(1951年改定远营为巴音浩特),并在磴口(今巴音木仁)设站,站内设正副主任各一人,专司驼运,时定每一苏木为一个基层运输队,每队设脱产队长一人。凡参加驼运的驼、驴、车等均由站所统一组织安排,从此结束了长期自由驮运的历史。此外制定了盐运规章,其中包括:年度运盐计划,具体承运单位(队),分期运量,灌仓地点及运费、责任、途耗与赔偿等。当时各队承运池线为:一、三、五、六苏木(队)及巴音浩特、磴口共6个队,负责吉、和二池的吉磴线、和巴(音浩特)线、和银(川)线三线;二苏木(队)以及宁夏回、汉驼队负责查汗布鲁克盐池的查卫线,查条线两线;四苏木(队),额济纳旗驼队及甘肃驼队负责雅布赖盐弛的雅河(西堡)线。驼队群运所的经费来源于盐务部门和驼户,即收取盐务部门服务费1.2%,驼户管理费1%。

群运所成立以后,为鼓励驼户积极参加盐运,除对驼户人畜粮料给予照顾外,并在有条件的站点筹资打井,储备草料。在磴口还专门设有驼工生活物资供应站,烟、酒、糖、茶等蒙古族人喜食之物十分充足,即使在商品出现供求紧张的1957年,这里的供应工作亦很好。驼户的积极性提高以后,吉磴线盐运萧条的局面也得到了扭转。

1954年,雅河公路建成,雅盐首先实现了汽车运输。1958年,三吉公路通车,吉盐外运也出现了腾飞。公路的修建,运输工具的变革,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这直接促进了阿拉善旗盐运事业的发展。在戈壁沙漠中建桥筑路,这是以前任何历史朝代都未能做到的,这对阿拉善地区除盐产以外的其他资源的开发以及整个经济的发展都起有巨大的推动作用。

公路修通以后,延续数百年的驼运开始走向冷落。这对已经养成驼运习惯的蒙民来说初感不适。为了照顾蒙民的收入及其长期的驼运习惯,在雅河、吉磴两段采取了汽车、骆驼并运的办法,即每年分留三四千吨交由驼运。然而由于运费的高低有别,致使经销单位对接收驼运食盐产生冷淡。仅以雅河段为例,汽车运输每担运费只有1元6角9分,而驼运每担运费高达2元4角。此数尽管较汽车运输为高,但仍比驼运实际成本低得多。按1954年8月《骆驼运价成本计算表》计算可知,驼运每担公里成本运价为2分1厘,那么雅河段的运距为140公里,计合每担运费应为2元9角4分。显然,2元4角的运费已经是大大缩减,运户已经承担了高额运费差额,但各经销单位仍不愿接收驼运物资。因而这种情势加快了古老而落后的驼运业退出历史舞台的步伐。

今天,阿拉善地区四大盐池除了查汗布鲁克盐池由于地处沙漠腹地,难于筑路而仍然采用驼运外,吉、和、雅三池均已实现了机械化或半机械化采盐及公路或铁路运输。可以相信,随着国民经济的飞速发展和人类不断对沙漠的研究、治理,总有一天公路会通向查池,查池那丰富的盐产资源也一定会得到更加充分的开发和利用。

驼运在阿拉善虽然衰退了,但却不能完全被取消,目前在偏僻的牧点及公路尚未延伸到的苏木骆驼仍然担负着各种物资的运输任务。那清脆的驼铃声和隆隆的机车马达声尽管有点不那么协调,但二者的职责和目的却是一致的。

四、盐道

阿拉善食盐远销山、陕、甘、宁、豫各地,仅以盐运为主的驼道即达十数条,形成了北连包绥,东接宁夏,西通河西走廊的交通网络。通过一条条沙漠驼道和年以万计的骆驼从阿拉善运出的是大量的食盐,而从外地驮进的是大量的稻、粱、黍、稷等农产品以及丝绸布帛、烟酒糖茶等日用百货。显然,阿拉善旗盐运的繁盛,不但便利和解决了人民生活所需,不但对西北商埠包头的兴旺和磴口航运事业的兴起起了巨大的推动作用,更重要的是在促进蒙汉各族人民的经济,文化交流以及使各民族之间的联系和友谊得以加强和加深方面有着更大的意义。

阿拉善旗盐道很多,但综观其成,基本上都是以旗府定远营和各大盐池为中心的,现将阿拉善旗吉兰太、和屯池、查汗布鲁克这几个大盐池的盐运道路情形叙述如下。

1.吉兰太盐池的盐道,共有两条

(1)吉兰太—磴口驼道

吉兰太至磴口驼道开辟于清朝初年。1697年,和硕特部正式定牧阿拉善,在其编旗置佐以后,为了岁岁纳贡朝皇,遂踏辟了东进京师的几条贡路,其中就有取道磴口,东渡黄河,横穿鄂尔多斯一路,吉磴驼路即为此途前段之一部。

吉磴驼路的开辟,不但可以使一年一度的贡品如期送达,而且也使其路自身成为阿拉善人民向东贸易的重要通衢。其时,阿拉善所产皮毛、甘草等土特产品及所需烟、酒、糖、茶、布等用品约有五分之二是从该路运进和输出。清乾隆以后,随着吉兰太盐池的开发,这条驼路又成了吉盐东运的唯一道路,而磴口也随之成为吉盐陆转水运的集散地。据《清会典》载:“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奏准阿拉善地方每年造盐船五百艘”,阿拉善别无口岸,唯此磴口是用。吉盐在磴口装船顺流而下,运抵西北最大商埠包头,在此或水运或陆运远销绥、晋各地。

吉磴驼路穿行于著名的乌兰布和沙漠之中,故沿途流沙遍布。尤其是靠近盐湖一段,沙丘高大,驼队只能围绕沙丘曲折前进,磴口附近,由于近于农区,流沙方为薄少。该路自吉兰太盐池始,向东微偏南行20公里至哈沙图(此段为该路最难行的一段),然后折转东北27.5公里经宝鲁毛德、喇嘛乌素、浩尼奇里格至包尔呼舒;继续东北行27.5公里经查干套海,查干陶勒盖至查干扎干;自查干扎干起东行30公里经道劳哈尔僧、毛格尔图希勒而达磴口。吉磴路全长105公里,驼运往返一趟需七八天。该路兴盛于清末和民国时期,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初期仍为吉盐东运的主要途径。20世纪50年代末期以后,随着包兰铁路和三(三道坎,即乌达)吉公路的通车,这条具有数百年历史的沙漠驼路因为无人问津,逐渐被风沙所埋没。

(2)三道坎—吉兰太驼路

三吉驼路形成较晚,其作为盐运道路已在新中国建立以后。20世纪50年代末,包兰铁路通车后,始将部分吉盐驮至三道坎装车外运。但为时不久,即1958年,三吉公路亦建成通车,吉盐外运大部由汽车来承担,驼运只是作为照顾蒙民多年的运盐习惯,每年驮运三四千吨,但因运价高,经销单位不愿接收,驼运也就逐渐停止了。所以,三吉驼路在盐运史上只有短短几年。

三吉驼路分南北两路,里程相近,具体站点如下。

淤北路该路自吉兰太盐池始,东南行20公里至哈勒敖包,此段虽然沙漠遍地,但无高大沙丘,不必绕行,且站点有水,可供人畜饮用。自哈勒敖包东南行40公里至沙尔陶勒盖,该段沙大无水,驼队需从前站带水绕行于沙岭之间,是北路最为难行的一段。由此站东行12.5公里至苏吉,该段为半沙半滩地,草好易行,水源充足。由苏吉转东南行17.5公里至达拉布盖,该段全为滩地,水草丰美,是全程中条件最好的路段。由达拉布盖微偏东北行22.5公里即至三道坎,此段多行于傍山地带,虽然草好无沙,但因砾石遍布,不宜驼行。北路全程共五站,全长122.5公里。

于南路南路自吉兰太盐池微东南行22.5公里至阿达图,该段属碱滩地,易行无水。自阿达图东南行25公里至本井,此段为沙滩地,草好水足。自本井起转东行20公里至奇里盖(巴音布拉格,即富泉队),由奇里盖微东北行35公里至达拉布盖,与北路会合。以上两站均为滩地,水草充足,是全程中条件最佳路段。南路亦为五站,全长125公里。南路虽较北路略长,但就水草条件而言,却优于北路,以上两路往返一趟均需10日。1958年通车的三吉公路基本上是沿南路的走向测筑而成的。所以,南路实际上就是三吉公路的前身。

2.和屯池盐道,共三条

(1)和屯池—定远营驼路

和定驼路踏拓较早,繁盛则在清末民初。和屯盐池租赁开采以后。雍正十年(1732年),阿拉善旗府由紫泥湖迁至定远营。从此,定远营便成了全旗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牧民进城办事或进行贸易,亦间或驮盐经旗府赴宁夏易换粮食,于是和走驼路渐为开拓。至清朝光绪年间,和屯盐池正式开采并在旗府定远营建仓储盐后,这条驼道遂成盐运和商贩贸易同为使用的路。

该路自和屯盐池起,东南行22.5公里至巴音布日格;20公里至锡尼呼都格(新井);又20公里至浩雅尔陶勒盖。自浩雅尔陶勒盖继续东南行22.5公里即达旗府定远营。该路一共四站,全程85公里。前三站属沙滩地貌,水草充足,驼行不难。唯最后一站因地近贺兰山麓,卵石遍地,虽然草茂水丰,但驼行日久,易磨穿驼掌,故驼工多不愿行。

(2)和屯池—叶升堡驼路

和叶驼路开拓于清中叶,繁盛于清末和民国时期。初时,和池来加限制,任凭当地蒙民私行采运。牧民为易换米面和日杂用品常常驼载皮张、食盐赴宁夏沿边地区进行贸易。清光绪时,和屯池正式租赁开采并确定宁夏之叶升堡为该池盐斤灌仓之地以后,这条驼道也开始繁盛。

和叶驼道自和屯池起,前两站同于和定驼路。自和定驼路的锡尼呼都格分道,东南转南行32.5公里至通古淖尔;自通古淖尔再转东南行32.5公里至腰坝(自此与宁定大道会合),然后,15公里至长流水;17.5公里经三关、二关至头关(进入宁夏境);自头关东南行经宁化、李俊堡即至叶升堡。有的驼队空驮返回时,要绕道到银川购货,而后经平吉堡返抵头关接路。和叶驼路多为滩地,水草充足,唯三关至头关段穿行于两山河床之间,虽然河床多为山洪冲积的河沙,但尖石时有裸露,驼行较难。该路共七站,全程180公里,往返一趟需15天。有的驼户为顺便到旗府办事,也可沿行和定路到定远营,然后南行至腰坝上路。1958年三吉公路通车后,和盐即由骆驼驮至吉兰太由汽车转运乌达火车站,1967年乌吉铁路通车后,又改由火车转运。

(3)和屯池—吉兰太驼路

和吉盐运驼道,是在三吉公路通车后开始繁盛的,在此以前,此道只不过因依民间交往而存在。和吉驼路的具体站点自和屯池盐池起东北行20公里至毛敦呼都格;17.5公里至图里格,又17.5公里至哈图呼都格;自哈图呼图格22.5公里即达吉兰太。和吉驼路共四站,全程77.5公里,往返一趟4天至5天。1969年和屯池盐运专用公路(即和屯池至银乌线的193公里处,计长40公里)筑成,与银乌、三吉两线连通,和盐的驼运亦告结束。

3.查汗布鲁克盐池盐道

即查汗布鲁克至中卫、查汗布鲁克至一条山两驼道。查汗布鲁克盐池通往宁、甘两省区的驼路均开拓于清中叶。1858年,查汗布鲁克盐池正式招商采运后,该池盐道更加兴旺,每年运盐驼数达八九万甚至10万峰之多,居各池盐运之首。

查汗布鲁克盐池通往中卫和一条山驼路的具体线路及站点情况如下。

(1)查汗布鲁克—中卫驼路

查卫驼路自查汗布鲁克盐池始,东南行30公里经黑盐池至三道湖;然后东南转东行37.5里经二道湖、红盐池至头道湖(超格图呼热);自头道湖折南而下35公里经柴鄂博(柴鄂博深井)至一条山后井(一条山本身为一小山);继续南行22.5公里即达宁夏之中卫。该路除柴鄂博水质略咸外,其余各站水质均好,草场丰茂,且沿途沙漠薄少,易于驼行。查卫路全程四站,计125公里,往返一趟需八九天。

(2)查汗布鲁克—一条山驼路

此途又有东、中、西三线。查盐运抵一条山之所以分此三线,一方面是出于驼户对路况的掌握程度和历年的驼运习惯,但更主要的是通过驼运分流可以减轻沿途草场的负载力,使盐驼得到较好的放牧。其三线的具体站点情况是:

淤查条东路:查条东路自查汗布鲁克盐池始,东南转西南行25公里经黑盐池至敖那图;微西南行17.5公里至包尔陶勒盖;南行22.5公里至赛力克札得何;自赛力克札得何东南行20公里经敖冷呼都格至大芨芨湖;然后转西南行25公里经干井子至白疙瘩;继续西南行20公里至营盘水(老营盘水,在阿拉善盟境内);20公里至白墩子(在甘肃境);25公里即达一条山。该路除阿拉善盟境内的包尔陶勒盖(山地)和甘肃境内的白墩子(沙丘地)两站水源缺少外,其余各站水源充足。查条东路共八站,全长177.5公里。往返一趟需十五六天。

于查条中路:查条中路是查盐外运最繁盛的一条路。此路自查汗布鲁克盐池起西南行29.5公里至沃门扎克湖;西南转南行32.5公里经双黑山(从双黑山西侧通过)至东咯勒乌苏;自东哈勒乌苏西南行25公里至大井;27.5公里经干眼井至小井子;再南行25公里至白墩子,与东路会合;之后再南行25公里至一条山。查条中路除双黑山一站无水外,余皆水草不缺,且沿途无巨沙,驼行方便。该路共六站,全长160公里,往返一趟需十三四天。

盂查条西路:查条西路自查汗布鲁克盐池起西南行27.5公里至巴音克勒湖(从中路的沃门扎克湖西北绕过);再西南行27.5公里至通格图;自通格图微偏西南行30公里至五庹井;折南行34.5公里至拉排井;南行42.5公里经五个井至白墩子,与东、中两路会合;而后南行25公里至一条山。查条西路水草充足,宜于驼行,全程亦为六站,全长182.5公里,往返一趟需15天。

阿拉善旗与宁夏中卫、甘肃一条山连接的道路除上述盐道外,还有两条十分重要的驼道。这就是自阿拉善旗首府定远营到中卫和定远营经一条山至兰州的驼道。这两条驼路均踏辟于清朝初期。其中,定远营至中卫的驼道是阿拉善旗牧民到南部农区购换粮食、百货的主要途径之一。而定远营至兰州驼道则是旅蒙商贩的通途。当时阿拉善属于纯牧区,畜产品十分丰富,每年所产数以万计的各种皮张和百多万斤绒毛,除一部分运往包头外,大多数由商贩运抵兰州。据史料载:阿拉善旗时羊毛年产,量一般约为35万公斤,而销往兰州的羊毛1939年即达12.05万公斤,1940年增销到32.15万公斤。驼毛年产40万公斤左右,而上述两年销往兰州的驼毛分别为22.35万公斤和16.8万公斤。除羊、驼毛外,阿拉善旗年产各类皮张达5万余张,也绝大多数运销兰州。返程再将砖茶、水烟、蜜枣等杂货运回草原。这样定(远营)兰(州)驼路又成为阿拉善旗草原与河西走廊互相联系的纽带。今天,这条曾对蒙汉等族人民在贸易和文化交流方面起到过巨大促进作用的驼路,虽然已经废弃,但“南到兰州”这一历史性的口语却会永在阿拉善草原上延传。

定(远营)中(卫)、定兰两条驼路的站程情况简记如下。

定中驼路:定中驼路自定远营始微偏西南行42.5公里至达拉布艾;西南行32.5公里至厢根达来(旧厢根达来,骡子山东麓);自厢根达来直南行30公里至浩雅尔呼都格(双井子);22.5公里至乌兰呼都格(红井子);自乌兰呼都格西南行32.5公里即达中卫。该路共5站,全程160公里。

定兰驼路:定兰驼路自定中驼路第一站之达拉布艾分道,东南行20公里至厢根达来(木井子);西南行15公里至土井子;25公里至尼力辞哈马尔;30公里至头道湖(超格图呼热);自头道湖南转西南行25公里至马莲湖井;西南行30公里至小芨芨湖;西南行27.5公里经大芨芨湖、干井子至白疙瘩(查干陶勒盖);20公里至老营盘水(楚隆温古茨台);15公里至大疙瘩(甘肃境);微西南行30公里至一条山。其中大芨芨湖至一条山一段基本与上述查条东路盐道并行而走,亦有时合情形。最后由一条山南行130公里经大横路、水阜河即达兰州。定兰驼路全程共14站,计长410公里。

五、驼道、驼运的结束语

驼道和驼运是阿拉善地区独特的交通道路和运输方式,是人们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依据自然、征服自然的产物。数百年来,它虽然从某一个或某几个侧面反映了旧时这一地区乃至整个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情形,但就其本身而言,在这片茫茫的沙漠区中,这样廉价的“道路”和与之相适应的交通工具——骆驼,确实为祖国的统一、边疆的开发及各民族之间的团结发挥过不可估量的作用。

今天,阿拉善地区的交通运输事业虽然得到突、猛进地发展,但作为传统的运输方式——驼运,在沙漠腹地的盐池及偏远的牧点却依然存在。因为,一方面人们还需要在这特殊的环境中进行各种生产、生活活动,另一方面,人们在改造沙漠的过程中,还没有从自然王国进入到自由王国的程度。所以,驼运在特殊环境的存在,正像内地农村特别是偏僻山区农村的畜力车的存在一样,它虽然不再承担远距离的,大量的货物运输,但作为近距离的、辅助性的运输方式仍然具有其实用价值。

阿拉善地区的驼运从数百年来的主导地位变成今天的辅助地位,是陆路交通发展史上的一大变革。今天,随着高质量的公路的修建延伸和现代化交通工具的使用,原为干线的许多沙漠驼路也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被风沙所埋没。但无论是形迹皆无的驼路还是“卸甲归牧”的骆驼,它们在特定历史时期和特殊的自然条件下所发挥的巨大作用,我们是不应该忘记的,而应该在交通史志的篇章中给它留下光辉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