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阿拉善往事:阿拉善盟文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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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北京阿拉善王府

达昭 张正

一、北京阿拉善王府建筑群的起源

现存北京阿拉善王府址,位于什刹海后海南岸迤西毡子房胡同,与恭王府东墙仅一路(府夹道)之隔。因第三代亲王罗卜藏多尔吉在新疆、西藏、青海平叛建有殊勋,朝廷赏赐优渥,备受荣贵,名声显赫,故常以罗王府代替阿拉善王府的原称至止1949年。以后塔旺布理甲拉及达理札雅两代亲王长期居住,也又分别称为塔王府及达王府。

阿拉善左旗档案馆珍藏有11件“清朝册封圣旨”,其中1件(黄纸红字,长438厘米,宽35厘米)为清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乾隆皇帝册封阿拉善和硕特旗第三代王爷罗卜藏多尔吉为世袭亲王,并准予在北京修建王府的圣旨。由此断定北京阿拉善王府应形成于乾隆晚期。

对于北京阿拉善王府的起源还有两种观点。

1.刘毅政辑《阿拉善旗历代札萨克王事略概要》中,“清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清圣祖为嘉奖阿拉善第二代札萨克多罗郡王阿宝征战有功,拨银5000两,赏赐修建府第,地址在北京地安门外三座桥府夹道一号”(恭王府的东边)。

2.冯其利先生著《清朝王公府第》(一)一文认为:“额附阿宝在京师赐第的地址不详……赐第不会在现今的毡子房胡同。”理由为,阿拉善王府的西邻是恭亲王府,其前身为庆亲王府,再前则是和坤的宅第。和坤籍没后,其宅纵分为二,西半为庆亲王府,东半为和孝公主府,“阿拉善亲王住进毡子房胡同,应是道光、咸丰年间以后的事情”。

二、阿拉善亲王家族简介

阿拉善和硕特旗系元太祖成吉思汗之弟哈巴图哈萨尔的后裔,明末清初,我国卫拉特蒙古的和硕特部。

哈巴图哈萨尔之第19世孙顾实汗于明崇祯九年(清崇德元年,1636年)协助西藏五世达赖喇嘛清除反黄教势力,确立并支持以达赖、班禅为首的黄教在西藏的主导地位。清顺治九年(1652年)顺治帝封其为“遵行文义敏慧顾实汗”(西藏藏王)。顾实汗及其后代统治西藏80余年。

阿拉善于清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置旗编佐领,赐印授札萨克,封顾实汗之孙和罗理为多罗贝勒,即阿拉善和硕特旗第一代王。和罗理子阿宝,于清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尚和硕公主,授和硕额附(驸马),于清雍正元年(1723年)晋多罗郡王。清雍正八年(1730年)雍正帝手敕诏书赐名定远营。阿宝之子罗卜藏多尔吉,清乾隆十二年(1747年)尚多罗格格,授多罗额附,封多罗郡王,授参赞大臣。清乾隆三十年(1765年),晋和硕亲王。清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诏世袭罔替,并赐准于在京建府第。至此,阿拉善和硕特旗王位世代相传,直至第九代第十位王达理札雅(第四代时有两位袭王)。

三、北京阿拉善王府眷属

北京阿拉善王府眷属拟由第八代第九位亲王塔旺布里甲拉谈起。塔旺布里甲拉系第七代第八位亲王多罗特色楞之子,其原配福晋是清皇室克勤郡王的女儿睿仙格格,曾生一子,5岁夭折。福晋也病逝于定远营王府。继而续娶本族李氏女为福晋,不久亦病故。塔旺布里甲拉遂来北京阿拉善王府居住。后经喀喇沁旗郡王贡桑诺尔布为媒,再续娶府中女工的美貌、健壮、能干的女儿,满族姑娘姜静德为福晋。并为岳母在毡子房胡同买得一座宅院(现仍保存完好,从外观看可能是某首长住宅),供其颐养天年。

姜氏福晋怀孕系头胎。根据清朝的制度,生男孩则可承袭王位,又按家规必须生在封地(阿拉善)内,故塔旺布里甲拉夫妇在小孩出生前即回到定远营(1951年更名为巴彦浩特)居住。清光绪二十九年农历腊月十二日(1904年1月28日),降生一男孩,喇嘛起名达理札雅(据族规,王爷的长子不随父姓,另起新名,所生其余兄弟名字的第一音节,必须与长子名字的第一音节相同,即以此为姓——达,所生女儿则随父姓——塔)。全家皆大欢喜。

福晋在定远营又生次子达都拉旺楚克(二爷)。

民国2年(1913年),达理札雅10岁,随塔旺布里甲拉夫妇来北京阿拉善王府居住。

民国7年(1918年)、民国12年(1923年)福晋分别生育了三子达穆林旺楚克(三爷)及女儿塔祉华(老格格)。

民国14年(1925年),达理札雅与原清皇室载涛之女、溥仪之堂妹金允诚结婚。至离京赴阿拉善这段时期,生育女儿达倩芬、达芰芬。

民国20年(1931年),是这个家族不幸的一年,正月塔旺布里甲拉岳母去世;4月次子达都拉旺楚克因车祸去世,其夫人殉节而殁;塔旺布里甲拉亦于7月去世。在京办完丧事以后,福晋率领全家送三灵柩回阿拉善祖茔安葬。

达理札雅扶灵至阿拉善后,同年底承袭王位并开始理政,从此达王及福晋金允诚再未回北京阿拉善王府居住。姜静德顺理成章地成为太福晋。

民国25年(1936年),太福晋为了给三爷娶亲,又率一子一女回到北京阿拉善王府。次年,迎娶杨祉芬为达穆林旺楚克的结发妻子。

达穆林旺楚克夫妇到民国36年(1947年)离京去阿拉善时,已生有五女一子。这是这个家族人丁最兴旺的时期。

由于时局及担心太福晋年岁大了的问题,身在定远营的达王,派福晋金允诚、二女儿达芰芬及保姆双贵,来北京专程接太福晋及在京的其他眷属到定远营。民国36年秋天,太福晋携全家(包括佣人,但留下三爷的第四、第五两个女儿)起程。

在全家离京前,太福晋把整座罗王府交给三爷的岳母杨松如一家照管,直至1950年公安部将其改为宿舍后搬出。

在北京阿拉善王府,除了眷属以外,还有大阿哥(被慈禧废黜以后异常穷困。其妻为塔王的同父异母妹,即塔家的姑太太)一家住在府内西部一个小院里,太福晋的侄子一家也住在府内。

此外,府内还有排坛达(总管)、文书、管事、教师、警卫及勤杂人员等几十位服务人员。

杨掌柜(杨翰卿,因经营古玩铺故称杨掌柜,府中人都称他为总管),此人在府中是位举足轻重的人物,深得塔王夫妇的信任及所有人的尊重,对罗王府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几位教师为这个家族奠定了文化基础——张更敦、俞世珍讲授蒙古语文,曹铁保、张煜教授汉语文。另外还不定期地请满、英、法语教师授课。

在这期间,王府聘请高紫云(武林高手)及夫人做警卫工作。

这些服务人员中除杨掌柜,均住在府内,还有部分人携带家属,地位高者可住一小院,如曹铁保一家、高紫云一家等。

四、王府的经济状况

阿拉善封地是两处王府的经济基础。北京阿拉善王府的日常支出依靠阿拉善旗政府对牧业、矿产、盐池、滨河垦殖区的租税,以及经营自家牲口(骆驼、马匹)和在京当铺、房产等两部分收入。其实京城部分只是补充而已。

北京阿拉善王府的开支大体有如下几个方面:日常饮食、穿衣,节日特需,王府建筑维修费,雪佛兰牌汽车(当时北平仅有四辆)和人力车的维持费,义务承担的几家生活费(塔王岳母一家、福晋侄子一家、大阿哥一家、老格格嬷儿——即奶娘一家、老格格干爹一家)等。

封地部分由排坛达(总管)张仁掌管全部庶务账项。排坛达一职原设在北京阿拉善王府,有监督王公之权。因定远营多有皇室亲眷,为加强监管,故将该职专门移至定远营主持牧、矿、盐、垦、牲各项的经营。从两处王府的生活及社会活动来看,定远营方面的经营是很有成效的。在京产业则由罗王府自行经营,杨掌柜管理全部账项。

排坛达一职移至定远营后,在京王府的庶务分别由二爷、塔王本人、三爷及老格格管理。

由于有张仁、杨翰卿强有力的管理及经营得法,王府的经济运作基本上还是可以的。但是,罗王府也受到社会大环境的影响,进入20世纪40年代以后,经济状况日趋拮据。为节省开支,便将王府东院出租给辅仁大学幼儿园,府内西部不少平房也都出租了,这些收入全部用于贴补日常开销。塔王的后裔没有沾染那些坏习气,北京阿拉善王府也没有像某些王府那样廉价出卖而破产。

五、阿拉善亲王家族的宗教信仰

塔旺布里甲拉家族系成吉思汗的后裔,具有典型的蒙古族的信仰——藏传佛教(黄教)。家族中最虔诚者是姜氏福晋(太福晋)。从外界观察来看,包括塔王在内的其他所有人对宗教的信仰,形式大于实质。

王府西半部建有佛楼一座,系中式二层楼房。其西半部供奉佛教(黄教)的各位神佛,东半部供奉萨满教的诸大仙(可能指的汉佛教,不可能是萨满教——编者)。

太福晋每日清晨必须前来参拜,诵经、捻素珠,约需一个时辰(两个小时)。每年正月初一日,姜氏福晋还要吃斋一日。其他人在重要节日如春节时,在塔王的带领下前来礼佛。

除佛楼外,在王府东院小洋楼北面的后罩房中设有祠堂,其中供奉列祖列宗的牌位,每逢过年、各位祖宗的诞辰忌日,塔王(后来是太福晋)率众拜谒。以上是府内的一些宗教活动。府外的宗教活动主要是每年的四月十八日,塔王及福晋带领全家到妙峰山进香(其实郊游的意义大于礼佛)。

六、王府的生活

1.饮食。据在府内生活过多年的老格格塔祉华及其侄女达昭的回忆,日常生活中的饭食很是一般,都是由包衣达(管家)负责。每日饭菜则由厨师头安排,通常早点是四个小菜,粥、奶茶、馒头等。午饭、晚饭是四个菜,主食以米饭、馒头、水饺、蒸饺、面条等相调配。到了离京前,由于经济已开始拮据,饭菜中出现了粗粮。

罗王府的一些特色餐饮:

(1)时令食品中,端午节的粽子本身并无特色。只是这个节日前,要准备好竹叶、糯米、小枣。节前一天,几乎所有人一起动手包粽子,以图欢乐。

在藤萝、玫瑰花的盛期中,均要由姜氏福晋亲自动手腌制藤萝、玫瑰花馅,然后送到点心店制作成糕点享用。

(2)在时令食品中,以做腊八粥最为热闹,气氛浓烈。“腊八”前好几天,就动员全家上下一齐动手准备辅料,挖薏仁米的脐儿及心儿,把核桃仁、花生米、粟子等剥皮;枣先要煮熟,然后剥皮、去核儿,最后还要将这些枣捏塑成原来的形状备用(吃时才放入粥内)。各种米及豆必须仔细挑除杂物,用水淘净备用。“腊八”这一天,要生起两个专用的炉子,放上大锅加水,将用料按易熟程度,先豆后米再后放辅料的顺序,分别下锅,用小火煮由两位力气大的男佣人戴上手套拿大勺搅动之,直至煮熟为止。

(3)到腊月下旬即开始做年菜,准备整个春节期间的吃用。这些年菜有:炒酱瓜丝、炒山鸡丁、芥末墩儿、豆酱、素芫荽、酥肉、叉烧肉等。几乎全都由姜氏福晋亲自动手或指导厨师制作。这些菜基本上都是北京风味,还必须用素油制作,全都可以凉吃。

(4)除夕的年夜饭以至整个春节期间,上下人等全是四凉四热八个菜,主食管够。不过王爷及太福晋等人的四凉四热的质量要高于其他人的饭菜。从除夕晚上(半夜)开始直至正月初五,每天都要吃干菠菜馅的煮饽饽(饺子),实际上是以菠菜馅煮饽饽为主,也还是有其他馅的。这是罗王府的特色,每年在菠菜上市旺季时,就开始晒干菠菜,为过年做准备。其他王府是否有这个规矩不得而知。

大年初一的煮饽饽,在吃法上有一特点:众人围坐的桌子上连汤摆上四大碗煮饽饽,每一碗里有几个饽饽是用铜钱做馅的,吃上这个饺子者是幸运的人。因此,引得大家争相寻找,以图欢乐。三爷最为精明,专捞沉底的煮饽饽(铜钱做馅儿,自身重,沉底)。

(5)在喜庆大典、隆重祭典、招待贵宾等重大活动时的宴席。这种宴席,最具特色的是烤全羊。从清康熙朝以来直到民国36年(1947年),虽然在京的其他各蒙古王府也有烤全羊,但唯有罗王府的烤全羊始终享有盛名。在历史上罗王府的烤羊师傅蒙古族厨师嘎如迪名满北京。后来又有一批以胡六十三烤羊师为首的名厨掌炉,更是享誉京城。烤全羊的制作工艺较为复杂,选料精细。罗王府的烤全羊,必须选用阿拉善草原产的一年生的绵羊。用蒙古传统方法宰杀、制作,在特制的烤炉中烤制,约3~4个小时即可出炉。吃法与北京烤鸭类似。阿拉善王府的烤全羊在现今的阿拉善仍有盛名。

烤全羊现已列入蒙餐名菜谱内,并作为蒙餐教学课程中重要一章。

塔王及其眷属在餐宴时从不动酒。在应酬时常以菜汁代替。

2.罗王府的文化教育及文化生活。塔王一家在京期间,达理札雅通过几位教师的教导以及他本人的努力,打下了较为坚实的文化基础。达理札雅的青年时期正处于“五四”运动以后,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新思想。同时他在社会上接触的人,除王公贵族的子弟外,还有众多的青年军人。由于塔王在北京曾与张作霖、阎锡山、马福祥等人交往甚密并结拜为盟兄弟的关系,达理札雅于民国17年(1928年)前后曾在奉军士官学校学习,并与张学良结为义兄弟。虽然以后国内战事频仍,他没有再去奉军军营,但与张学良长期保持如兄弟般的关系。张学良去西北后,还经常有书信来往。此外,通过张学良结交于学忠、宋哲元等并成为朋友。这就扩展了达理札雅的眼界,丰富了阅历,冲破了封建家庭的小圈子,给以后的从政奠定了基础。

塔王的其他两个儿子在府内接受了基本的国学教育,然后到正规学校学习;女儿老格格只是短暂地学习了一些字,便为姜氏福晋以“女子无才便是德”迫其终止。二爷、三爷也同大哥一样接触到了新思想,由于他们较年轻,所以比达理札雅更加活跃,这也就造成了二爷的车祸死亡事故。三爷更年轻一些,思想也更加活跃,对很多新事物的兴趣也更大,学会许多新东西。他的国学基础也比较扎实。他喜欢开汽车(驾驶技术很是了得,在回阿拉善的途中翻越贺兰山最艰难的路段,就是由三爷亲自驾驶)、摄影,也有兴趣收藏字画、古玩,尤以书法见长,可为晚辈们书写字帖令其临摹,逢年过节府中的对联全由三爷书写,他同时还酷爱京剧。1949年,他受到周围一些人的蛊惑,去了台湾,1986年殁于台北(生前系国民党中央常委、资深立法委员)。至于老格格(塔祉华),则远较三位兄长还要活跃,社会上的新旧事物她都感兴趣,无论骑马、射箭、骑自行车、溜冰、跳舞等全行。她对新思想接受得更彻底一些,也就促使她在婚姻问题上,与其王府家庭发生了极大的矛盾,从而爆发了一场婚姻革命,毅然决然地不考虑门第问题,离家与其心上人樊浚波结婚,直至如今已是钻石婚。

北京阿拉善王府主人的文化生活,以当时的社会来看,可说是较为时尚的。塔王夫妇热衷于京剧,这对家人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其三子一女全都喜爱京剧,尤其是特别欣赏程砚秋和李万春的戏。在长安、吉祥、庆乐等戏院长年订有包厢,随时可去看戏。三爷喜爱京剧的程度更甚,起床、穿衣、漱口、洗脸、上厕所、饭前、睡前的空暇时间,嘴里都要哼唱京剧唱段,旁若无人。他与名角来往甚密,还与李万春结拜为盟兄弟。

至于其他文化活动如电影、曲艺、交际舞等几乎是全面的接触。其中更由交际舞导致老格格的婚姻革命。

罗王府达家在文化上较为开放,除了社会环境影响外,三爷与妻弟的交往不无关系。

请武林高手高紫云先生担任王府的警卫工作以后,府内年轻人,主要是三爷、老格格及三爷的妻弟杨氏三兄弟,便跟随高老师学习。其中杨家二兄弟杨沛成绩突出,还参加过市级武术比赛,并取得名次获奖。

据了解,高紫云先生是我国武术界的前辈,解放后曾活跃于我国武坛,有过报道。高夫人也是很有功夫的,由两段趣闻可见一斑。有一天中午时分,管家大喊有贼,说是贼上房了,并立即搬梯子准备上房,就在此时,只见高夫人一纵身便蹿上了房,此举足见高夫人的功夫了得。还有一件事,在某次庙会上,一蟊贼将手伸入高夫人的衣袋中准备偷窃,高夫人迅急抓住贼手不放,此贼立即大呼救命,并且大汗淋漓,跪地求饶。高夫人没有再用力(否则此贼的手将残废),还给了他一些零钱,并嘱其改过自新,此贼千恩万谢。这不仅说明高夫人的功夫好,其品德亦可褒。

高紫云住在罗王府期间,还曾教授过京剧名角王金璐、程砚秋武功。

3.罗王府的婚事、丧事。达理札雅系塔王的嫡生长子,是王位的继承人,其婚事自然是不能怠慢。民国14年(1925年),达理札雅经介绍与前清贝勒载涛的女儿金允诚结婚。双方可说是门当户对,婚事非常隆重、豪华。

阿拉善旗政府从财政上支出银元2万元,调定远营王府总管、副协理、副章京各1人及其他男女应差人员共30人到京,支应婚礼的需要。同时专门运来阿拉善地区的奶皮子、奶豆腐、细羊毛筒子、苁蓉膏、锁阳、枸杞等贵重土特产品,以供馈赠皇亲姑舅。

男方的聘礼极为贵重。种类繁多:金手镯、金戒指、钻石白金戒指、翡翠宝石戒指、翡翠手镯、珊瑚项链、珍珠宝石缀花头饰,其他翡翠、珍珠、玛瑙等饰品应有尽有。此外,尚有貂皮水獭、海龙等贵重皮张及各种衣物不计其数。地毯、床毯、各式金银杯碗等室内陈设、生活用品都是按皇宫样式制作。

女方的嫁妆有40柜,也无非是金、银、翡翠、珍珠、玛瑙等贵重用品及衣物等。

举行婚礼时,达理札雅与金允诚身穿蒙古族礼服,分别乘坐洋马车及八抬大轿,前后有执事乐队;双方迎亲、送亲的马车各20辆。车队缓慢地行进,有数里之长,观者甚众。前来贺喜的客人多达千余人,除双方亲友外,马福祥、喀喇沁旗贡王(贡桑诺尔布)等显贵亦到场祝贺。

婚后夫妻感情很好,生有七女一子,其中第三、第八两个女儿夭折。

达理札雅、金允诚夫妇,按照满族贵族的规矩,每天早晨要向塔王夫妇请安,晚上必须聆听双亲训话,直到允准后,才能请安回到自己的居处。长此以往,塔王夫妇甚是欢喜。随后为达理札雅承袭王位事,塔王请其盟兄弟张作霖、阎锡山、马福祥等向国民政府斡旋,悬而未决的保留蒙古旧制及承袭王位的问题才逐步得到解决。这是塔主生前即已安排好的身后事。

民国20年(1931年)春,二爷因骑摩托车摔伤去世,其夫人吞金殉节;塔王忧伤成疾,亦于7月23日逝世。弥留之际,塔王将全旗大权托付福晋姜静德,请她扶助达理札雅承袭王位;并请盟兄马福祥等妥为照料。

搭王逝世后,时任蒙藏委员会总裁的马福祥向国民政府行政院呈报塔王逝世及达理札雅承袭王位事宜。同年年底,南京政府正式批准达理札雅承袭亲王位,任命为阿拉善和硕特旗札萨克。

塔王的丧事,可说是办了两次,即在京城罗王府办一次,送葬到定远营后还要按蒙古王爷的规格再进行更加隆重的葬礼。

在京的葬礼可谓隆重,棺木系由楠木制作,入殓后涂多层大漆。然后停灵于西院正房大厅内,以供吊唁。同时在西院搭起整院大小的天棚,并请僧、道各数十人分列两侧诵经直至移灵。前来吊唁者多为显贵人物。三天后暂厝于龙泉寺。49天后,福晋率领全家送三灵柩(随塔王灵柩的还有二爷达都拉旺楚克夫妇的灵柩)回阿拉善祖茔安葬。“文革”期间,祖茔中所有祖坟全部被掘墓暴尸,然后焚尸扬灰。同时被抄走的随葬品,至今下落不明。

太福晋及三爷、老格格等在定远营驻留将近3年后,遂决定为已近婚龄的三爷娶亲,又回到北京罗王府。

其实早在塔王去世前就为三爷张罗婚事了。福晋在某些社交场合经常见到两位美貌端庄而又有修养的小姐,很是动心。托人打听得知是“豆腐池杨家”(又称“外国杨家”其祖上杨儒曾任清政府驻欧美多国公使)的大姑娘杨伯敏及二姑娘杨祉芬;福晋相中了大姑娘,于是便托媒人上门提亲,被告知大姑娘已许配金鱼胡同那桐家的嫡孙张寿嵩。正在此时塔王过世,只得暂停。

民国23年(1934年),太福晋等回到北平后,又向杨家重提婚事,正巧二姑娘尚未及聘。于是正式向杨家提亲,次年,便迎娶了过来。

两家门当户对,婚礼隆重,聘礼、嫁妆列队行进及迎亲队伍之庞大,均延绵数里,甚是可观。亲朋、显贵数百人前来祝贺,持续数日。关于这次婚礼的盛况,当时北平唯一一家法文杂志曾作过大篇幅详细的图文报道。

达穆林旺楚克、杨祉芬婚后感情甚笃,至民国36年(1947年)离平前,共生育达兰、达昭、达钰、达莉、达荃、小酉(因尚未取名即患白喉殁于定远营)6人。在定远营又生了最小的女儿达荣。

七、北京阿拉善王府的现状

2004年3月,从网络上看到,2月27日北京市文物局副局长孔繁峙陪同市政协“部分委员从毡子房胡同阿拉善王府开始视察什刹海地区及中轴线控治情况”。这提供一条重要信息即承认阿拉善王府的存在(现有地图对该地区的标注上只有恭王府,将阿拉善王府划入恭王府)。为探究保护历史遗存的问题,阿拉善王府的后裔,唯一健在的长辈——老格格塔祉华及侄女达昭于同年月份因西城区文化工作委员会马毅之邀,两次去该王府,了解该王府的现状及提供第一手历史材料。并根据她们二人的回忆及现在的遗存,绘制了王府平面示意图。

王府的格局及主要建筑物基本上得以保存,但也有部分建筑物被拆除和改建。现叙述如下。

1.该王府的格局是以中轴线将王府分为西院和东院两部分,目前尚能区分。但是,东、西两院的院墙及其中的再分隔的小四合院院墙均被拆除。

2.东院里西式小楼的平台上建一简易房;该楼原有的用珍贵木材制成的西式花格窗,部分被拆下来用塑钢窗替代。这些拆下来的窗户被堆在游廊中,任凭风雨剥蚀;还有一部分为私人占有,用于建简易房。

3.西院中部的佛楼被拆除,在其位置上建成一栋苏式楼房。

4.东、西两院里原来的小四合院中的平房部分被拆除。住户又自行建筑了简易房舍,使院内杂乱无章,成为大杂院,房之间的通道非常狭窄,甚至无法两人并行,十分不利于安全防范。

5.在拆除垂花门及相连的院墙的位置上建起一栋苏式楼房。

6.西府墙、南府墙及位于南府墙中间偏西的府门被拆除。原来的府夹道西段变为院内道路,原来的府夹道南段建成平房。南府墙的拆毁现场,地面上现在还留有一段府墙的基础,显露十分清晰。

7.其他被拆除的建筑物还有:

(1)王府东南角厨房院里的烤炉(烤全羊用)。

(2)后花园假山东端向南至佛楼东端的游廊(规格与现存的游廊相同)及过厅东南角至厨房院的游廊。

(3)假山上的六角亭及石桌、石鼓。

(4)过厅前的四方亭。

在北京的蒙古王府中,阿拉善王府改做宿舍50余年以来,能保存到现在这种程度还是不多见的(其他蒙古王府多已面目全非)。所以,阿拉善王府无论是本身的历史价值,还是它的文物价值,都比较高。从政府的角度来看,应该重视同时兼具这两种价值的阿拉善王府。作为阿拉善王府的后裔,也应该尽到义务,为保护、修缮、恢复阿拉善王府提供史实资料作出贡献。

——摘自《北京文史资料》第70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