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白姑娘又傲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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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槐树里的尸体

敖战对她的话实在不能苟同:“对于此事,这并非执着,而是责任。”

“啊?”抚徵歪着脑袋,大大睁着眼睛望着他,实在是想不通,这家伙究竟是哪里来的这么多臭规矩。

还说什么执着,她这个华胥国的公主现在就好好地站在他的面前,他不也照样没有认出来?

不过只是上一辈定下的婚约,两个当事人连面都没有见过,既然一方解除了,那便就好聚好散嘛,还非要不死心地继续找下去。

“当初为我定下婚约的是父君,虽非我本意,但我也知是父母之命,到底还是认了。”所以他也一直是将自己未来的妻子认定了是华胥国公主,这么多年来他也是一直这样坚持着的,直到那一天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这原本早就已经定下,甚至平静得不起丝毫波澜的局面。

“华胥出事,父君为了保东海不受牵连,不得以解除了与华胥早就定下的婚盟。虽是不得以而为之,可到底还是辜负了华胥公主。”敖战隔着一层衣料轻轻抚摸着怀中那一枚小小圆圆的轮廓,“对此我深感愧疚。解除婚约可以,但一定得是双方都认同的情况之下,而不是在那样一个境况之中。”

抚徵还有好多好多想要反驳他的话,比如当初华胥没有出事之前,东海与其那么交好,甚至好到为两个孩子都定下了婚约,用以结系两族的情谊,可一旦出事,他们却将华胥视作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难道这也是义气之举?

当初二哥打碎了女娲石,华胥上下一瞬千里石封,大祭司与珝莀带着她九死一生逃出生天,在被六界都遗弃的时候,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就只剩下了东海,可最后他们的全部信任又换来了什么?

她被解除了婚约,大祭司也为了护她而被重伤,至今闭关疗伤了三百年都没有痊愈,珝莀四处奔走,既要隐瞒她华胥国公主的身份,又要在为大祭司寻找灵药的同时还要肩负起重振华胥的重任。

那时候,她不过也才十六岁啊!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可在心里留下的伤痕却终究不是这漫长的岁月轻易就可以抹平的。敖战对她没有情,也没有义,只不过是比陌生人多了一份已经解除了的婚约桎梏着,自愿解除的婚约终究是与被迫解除而多了几分残忍,所以他在愧疚,在补偿。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找到她,难道还能带她回东海?还是说,他是嫌她死得不够快,索性想要推她一把?

明知他并不是这份心,但好像只有这样想才能让她柔软下来的心脏又冰硬起来,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在重振华胥这条道路上一路走到底。

毕竟,往昔那个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小公主早已经死了,死在了满地尸骨的家园中,死在了她最美好的年华里。

鼻尖微酸,眼眶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欲要挣扎着冲破出来,抚徵赶紧收敛了情绪,玉指摸了摸鼻头,深深吸进好几口气才勉强可以让自己镇定下来。

就这一次吧,放纵这一次她就走,从此躲得远远的,再不会出现了。

抚徵是这样想的,心里也期望是这样想的,于是便也跟着沉下了语气,带着几分讥诮:“龙太子真是好大的气魄,对一个不知生死,被六界抛弃的人还能如此关怀,也不知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如果华胥还在,那她一定是幸的;可华胥不在了,这便是她的不幸。

其实想想,敖战做夫君也是挺好的,模样俊朗上乘,身份显赫,灵智更是超年轻一辈的神官不知多少,最主要的,对一个未曾谋面,且背负叛逆的未婚妻都如此执着,若一切都归于平静,他们或许真的能像父王母后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抚徵摇摇头,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唯恐乱了心智。好在他们这样说着走着,竟很快便出了林子。

她并没有等到敖战最后的回答,但那个回答其实也不重要了。至少她现在,并不是那么很想知道。

秦无翳领着他们出了竹林后,绕在罗盘上的红线便尽断了。将罗盘好生收回到了随身的小破包中,再环视四周,果然已出了竹林,只是来时穿过井底的出口在林中,想要原路返回,怕是不能了。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抚徵吸了吸鼻子,她向来嗅觉都很灵敏,这里一定藏着什么古怪的东西。

秦无翳勾着身子使劲儿用鼻子四下里闻闻嗅嗅,那模样真是滑稽极了:“没有啊。”

“有。”敖战下了定语,“又腥又臭,像尸体,但是却没有腐烂的味道。”

“哟,原来龙的鼻子也跟狗鼻子一样好使啊!”抚徵抱臂,满眼皆是笑意。

敖战刚张了口欲要反驳,可想到她不过就是这样一个性子,明摆着的诱着人吵架,他若接话了,不是正中了她的下怀?等会儿受着闷气的还是他。

也不知她这是哪里来的恶趣味,对秦无翳时颐指气使,对着他时又指桑骂槐。

敖战摇摇头,果真是将她当成了空气,径直绕过她,走到后方更大的一处空地上。

方才站在竹林入口处便觉得这里有些奇怪,站远了些,那些没想明白的事情,竟都一一清晰的浮现在了面前。

“竹本属阴,又高约十丈,其根埋入地底不知深浅,却滋养出了一方毒物。”敖战指着两株槐树之间的距离,“每两株树之间约有九尺,倒不像是巧合,反而像是刻意为之。”

秦无翳不信,当下便去数了数,数了一遍怕出错,又再数了两次,果然发现与敖战所说的九尺距离竟然分毫不差,当下便惊了一跳:“真的是九尺,一点也不差。”

抚徵摸了摸下颌,沉吟道:“十丈竹子,外种槐树,每两株中间相隔九尺。有意思,真有意思。”

偌大的空地别的花草没有,偏偏种了两种会招阴的植物,还不按常理生长,十丈、九尺,看起来可不像是个巧合。

那股若隐若现的味道又飘了出来,这次抚徵确定了,随手捡了片枯叶化作小刀,径直走向一株槐树。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刃插入树干中又迅速拔出,立时便有汨汨的液体从树干中流出,红到发黑的液体,带着一股子难闻的腥臭味。

“树流血了?树怎么会流血?”秦无翳奔过来,惊讶得大大睁着眼,“难道树都成精了?”

抚徵正思量原因,忽觉有异,下意识便将握着的小刀丢到了地上。恰在此时,刀刃上的黑色液体一瞬间便将刀刃蚕食殆尽,徒留一抔黑灰。

“你们让开。”敖战走上前来。

抚徵、秦无翳依言各自退到一旁,敖战掌中蓄了力,忽地一掌劈向那“流血”的槐树,霎时巨响一声,槐树应声碎裂成了几块。待得浓烟过去,三人才定睛一看,地上除了碎裂的槐树木干,赫然还有一具尸体。

三人凑上去,只见那尸体浑身发黑,明明已经死去了多时,但身上却无尸斑出现,皮肤除了呈现黑色,连容貌亦能清晰辨别。秦无翳又细细看了一番,果然在他的颈项处发现了两排血洞,像是被活生生给咬死的。

“难道是昨天晚上那些东西咬死的?”他不禁不寒而栗。

抚徵细细查看着尸体脖子上的两排血洞:“看形状倒像是人的牙齿,可是要咬死人,那为什么还要费尽心力地将尸体藏在树里面?那树中藏人,可不像是普通凡人能够做到的啊!”

“如果咬死人的是昨晚上我们看见的那些,那么将尸体藏到槐树中,又能保证尸体不腐的肯定另有其人。”敖战起身,“这里肯定还藏着其他厉害的妖怪,竹林就像是个阵法,竹子、槐树、男尸,这三者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只是我一时还没有想到。”

“那就先回去吧,这里太奇怪,也太邪门了。”抚徵掩袖打了个哈欠,“昨晚都没有睡好,我得回去再补个觉去。走吧走吧,都回去吧。”

她是真累了,果然动脑筋的事情就是容易累,早知道这里的事情那么麻烦她就不来了,要是真的有四方印出现,她完全可以等他们拿到之后再设法抢过来嘛。唉,失算了,失算了,也不知道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了。

“你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敖战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一开口就戳穿了她的小心思,倒是把抚徵吓了一跳,该不会他有读心术吧?这都能看出来?

她表情多变,敖战也忍俊不禁:“现在我算是知道了,只要你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准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他聪明,而且观察细微,抚徵便也认了:“我只是觉得这里的事情太过麻烦了,也没有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我不想留下来了,不知道现在抽身离开,会不会不够义气呢?”

她满眼狡黠,嘴上虽然这样说着,面上也装得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但心里只怕不是这样想的。

敖战侧头望着她:“不想要四方印了?”

果然又被他瞧穿了心事!

抚徵重重叹了口气,小脸委屈,努了努嘴:“我倒是想要啊,可是你也知道我这半吊子的本事,这里的事情只怕不简单,我再留下来,只怕非但帮不了什么忙,倒是会拖你的后腿呢!”

她装的可怜,敖战却是一个字都不信,笑笑道:“放心,你至少比秦小道长法术略高些。”

言下之意,他连秦无翳这个真正的拖油瓶都能放心带着,更遑论她了。再说了,他肯定看出来她是装的了。